Desire的总裁办公室里,还是一如往常地美色如云。美艳的容貌不分男女,全都聚集在这层楼里。当然,这其中最为出色的,还是他们的总裁大人,总裁大人的妹妹,以及总裁大人的未婚妻。
而在这云集的美色中,有一人更为突出。平时还知道穿职业裙装,梳理出一个美妙的发型,画个美妆再跟着总裁他们来上班。但今天只是穿着T恤和牛仔裤,一双球鞋上还有手绘图案。长发垂在脑后,随便拿了个发圈扎起来。更不要说背后的那个双肩背的包包了。
上面有只卡通猪朝人微笑。
从上了车之后,颜仲卿和颜雪的侧目,再到进了公司之后大家的注目,最后到总裁办公室里众人的窃窃私语,安茹始终都是一个表情。
没有表情。
该她整理总裁大人的私人办公室还是她整理,该被总裁大人妹妹奴役找茬的她还是在默默承受,她的工作没有任何和平常不同的地方。但是就是这样才奇怪。正常人类如果遇上什么事情的话,不是大叫大嚷歇斯底里,就是被打垮了躲在家里消沉着。哪有像安茹这样还是照旧工作的?
不是说人类是最脆弱的生物吗?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同的。
“安茹小亲亲!”斯蒂文和往常一样风骚无比地跑到茶水间里,安茹正在里面给颜雪泡五十六度三勺糖两勺奶的咖啡。安茹移过来一个无神的眼神,然后又移了过去。
斯蒂文看出这其中的不同。以前安茹总是会转过来上下打量一下他银亮和戏服一样的西装,然后再看一眼他黑亮长尖头的老式皮鞋,再非常不给面子地拉一下他静心梳理喷了很多发胶的头发,讽刺地笑着说一句“你真出挑”。可今天,就这么看一眼?
“安茹小亲亲,你怎么了?”他走到安茹身边,看她把温度计放进咖啡里量温度,“呃,你知道雪小姐其实只是刁难你,不是真的要喝这杯咖啡的吧?”
“嗯。”安茹点头,然后把温度计拿出来,自己喝起那杯咖啡,这杯又泡坏了。
看她木然地又开始重新泡咖啡,斯蒂文过去摸了摸她的发顶,摆出一副同情的眼神,“你真的没什么精神呢,和总裁不和谐吗?”
噗——
安茹直接把嘴巴里的咖啡都喷了出来。她拿纸巾擦了擦嘴,不敢相信地看着斯蒂文,“你说什么呢?”
斯蒂文帮她拿橱里的抹布出来帮她清理桌子,“拜托,都知道你和总裁的关系,我们闻的出来。”她身上可都是总裁的味道呢。尤其是今天,浓郁得很呢。一定是有过……接触了。
“闻……”安茹尴尬得很。那舒雅呢?也知道?想到舒雅,安茹刚被斯蒂文的雷语刺激起来的情绪又落到了最底层。
那个才是颜仲卿要的女人,不是她,她不过就是个工具而已。那天他的沉默还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安茹小亲亲,你不要这样嘛,这没什么。”斯蒂文安慰道,脸上还带了点八卦的兴奋,“来,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帮你。”
对于他的“胡言乱语”,安茹完全不想理睬,直接端了咖啡去到颜雪的办公室。敲开门进去,她才发现颜仲卿也在里面。垂下头,把咖啡放到颜雪面前,她就转身离开,一步也不曾停留。
颜仲卿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又把心思放到文件上。但刚才还很清楚的文件内容,一下子又有些模糊起来。
离开颜雪的办公室,安茹低着头走着,迎面却被人围住,抬头一看,居然是办公室里那几个“三姑六婆”们。他们听了斯蒂文的话,一致认为安茹是因为和总裁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会这么颓废。
他们把她围在了茶水间里,桌上堆满了甜食。
“天,小茹,看看你,已经完全都不在状态里了。”有人抚了抚她随意的发型。
“小茹,说给我们听听嘛,说不定我们能给你出点主意呢。”
“是啊,小茹。如果不行,你就跟我吧。”
这句话一出,斯蒂文立刻被众人狠狠敲了一顿脑袋。
“要死了,你连总裁的女人都碰,不想活了?”
“就是,你别乱来,到时候总裁怪罪下来不要拉我们下水。”
男士们发表了意见之后就轮到那些美女姐姐们了。总裁助理琳达姐姐搂住了安茹,“凭什么一定要跟你们男人在一起,跟我们女人在一起小茹才高兴,你说是不是啊,小茹?”
周围的其他女人也表示同意。然后又遭到男人们的反驳。安茹被围在中间,他们在争论着谁才能跟安茹在一起。一切就像回到了安茹刚进公司那会儿,所有人对她都有些……虎视眈眈。
但这一次她并不在乎,反正她在乎的那个已经让她掉到深渊里去了。
下班之后,安茹照旧打扫她该打扫的地方。当打扫到颜仲卿房间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进去了。他还在书房里,如果动作快一点的话,她可以不用跟他打照面。
不过想法总是美好的,现实都是“残酷”的。正当她在收拾他的房间的时候,颜仲卿回来了。
回来的非常不是时候。
安茹精神状态不好,所以做什么总是不太顺利。一会儿打翻了茶几上的茶杯,一会儿踩到了床边垂落的毯子摔倒。颜仲卿进来的时候,她正跪在他卧室的地上,周围散落着他的衣服,衣柜的门都开着。
好像是她在给他整理衣柜的时候不小心把东西都弄乱了。
颜仲卿脚步一直很轻,安茹并没有发现。她还跪在那里,捡起地上的衣服整理。他好像看到她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她努力地仰头,把那些亮光都逼了回去。然后继续整理。
她今天真的很糟糕。
知道她并不注重穿着打扮,但每次跟他去Desire,她还是会让伊莎给她准备好合适的衣服。但今天,她就穿着自己的衣服去了。对于办公室里的那些人,她平时有些怕怕的。可昨天随便那些人把她围在中间也没表现出什么,神思恍惚得很。
表面上把所有工作都做了,可是——
给他的文件放错了文件夹,记下的会议时间是昨天的日子,诸如这样粗心导致的小错误枚不胜举。她的精神状态真的很不好。以前那双灵动的大眼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颜仲卿望着安茹垮下的双肩,忽然心生不忍。他鬼使神差地走到她身边,拿走了她手里的衣服丢到床上。
“不要做了。”他牵起她的手,“跟我走。”
“什么……等等。”安茹不明所以,但人已经被颜仲卿拉走了。
颜仲卿把她带到了自己的跑车上,给她扣上安全带之后,他驱车离开。
“我们去哪儿?”跑车的空间压抑,安茹有些不舒服,这会勾起她不愿意想起的回忆。
颜仲卿笑了笑,没有说话。
跑车出了庄园大门,但是没有往山下走,而是往山上走。因为庄园位于山腰偏上的位置,平时又都是往下走,安茹从来没想到还可以往上走。
颜仲卿驾驶着跑车直接上了山顶,停在了山顶的一个小亭子边上。从亭子里看下去,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灯火星星点点,和天际的繁星交相辉映。这是从安茹的房间怎么也不可能看到的场景。
如果是平时她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定会兴奋到大叫大嚷让整座城市都听到。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她实在没什么心情。
一杯咖啡放在眼前。里面的香甜味道,安茹非常熟悉。
五十六度,三勺糖,两勺奶的咖啡。就是颜雪经常要她泡的那种。他是从哪里弄出这杯咖啡来的?
安茹把咖啡握在手中,借那点暖意温暖自己。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夜幕越来越沉。当她把整杯咖啡喝完的时候,心情好像平静了许多。刚才收拾房间的时候弄乱了他那些衣服,闻到衣服上属于他的味道,她就觉得有点想哭。不过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似乎好受了很多。
颜仲卿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亭子的另一边……陪着她。
“走吧。”
他说道,率先过去点火。
对于他今天的行为,安茹很不明白。这种类似“安慰”的行为,实在不是他的风格。但接下来的几天,更加不是他的风格。
他放了她几天假,不用她去公司上班,也不用她再打扫房间。她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到天黑,然后由伊莎送上大号的汉堡和大瓶的可乐,还有一大杯的草莓冰欺凌。然后坐在床上看着卡通片尽情地享用。
安茹越来越觉得他的行为是属于“安慰”。但是他对她的想法不会改变,因为他看她的眼神,始终没有改变。
如果她能忘了他们之间那些混乱的一切就好了。
“我要放她走。”
“什么?不行!”
书房里,颜仲卿和舒雅正在研究新产品初步入市的效果反馈。从舒雅的眼光看来,颜仲卿有些心不在焉。当她问起的时候,他就说了这句话。
舒雅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知道安茹的存在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安茹有她必须存在的理由。即使明显能看出她对卿有想法,她也不能让安茹轻易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