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栗小草的力量太大,郝开心抱着垫子直接飞了出去。相对于栗小草的潇洒帅气,郝开心也干脆利索,吃了栗小草一脚,绝不拖泥带水,直接高高地飞出去,像一个轻盈的小鸟一样,在空中划过了一个优美的曲线,然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像一块从空中落下的石头一样。郝开心躺在海绵垫子上,垫子还抱在胸前,但是没了动静。
?栗小草一惊,刚想过去看郝开心的情况,这时候郝开心呲牙咧嘴痛苦的爬了起来,郝开心对栗小草摆摆手道:“没事,我没事,再来,你再使点劲。”
?栗小草松口气,笑着点点头,自己刚刚的一脚对郝开心脚下留情,确实是没有用上力气。经过刚才的一脚,栗小草心中的烦闷已经去了一大半,感觉轻松了不少。栗小草对郝开心充满了感激之情。
为了报答郝开心的情谊,栗小草决定使出全力,把郝开心当作一个真正的对手一样来对待,对自己的对手不尽全力,便是对对手的不尊重,常年征战于跆拳道比赛中的栗小草明白这个道理。栗小草深呼吸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姿势,腾空而起,再次飞出一脚,看着栗小草飞过来,郝开心抱着垫子手已经在微微发抖。
“砰。”
栗小草的脚结结实实的踢在垫子上,郝开心的身子像是坐在跷跷板上和大象比谁重一样,大象一屁股坐在跷跷板上,郝开心便直接弹飞了出去。这一次郝开心飞出了奥林匹克精神,比上一次更高,更快,更强,郝开心在空中划过一个更长的曲线,哀嚎一声,重重的落在地上。
??
?此时的段添城的办公室内正在进行着一场对话,和段添城对话的人是文校长。段添城坐在沙发上,文校长正坐在他的对面,坐在他的椅子上,手放在桌子上,注视着他。
段添城也看着文校长,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承认方教授的手术失败,对我是有影响。但还不至于一蹶不振,连医生都做不了。现在国内的脑外科领域,我如果自称排名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我之所以答应回来当老师,只是想休息一下。也顺便看看,没有我,这个国家的神经外科是不是就真的发展不下去了。所以校长,我不是在征求您的意见。不做手术,继续教学,是我的决定,没得商量。”
文校长此番亲自来段添城的办公室,是为了要和段添城讨论他的病情,段添城得了脑瘤的消息没有公开,学校里面只有几个人知道,文校长自然是其中的一个。
得知自己患了脑瘤的段添城没有慌张,也没有怨天尤人,段添城快速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并为自己决定好了未来的选择,那便是不做手术。
文校长知道段添城拒绝安排手术后顿时做不主了,叫段添城来自己的办公室,段添城知道文校长要跟自己说什么,屡叫不去,最后文校长直接来了段添城的办公室找他谈话。
?校长表情凝重的听着段添城的话,段添城说完,文校长像是叹气似的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看着段添城的眼睛说道:“我算是你的前辈吗?”
?段添城也认真的看着文胜,认真的说道:“从医,当然。脑外科,未必。”
?文胜微微一笑道:“骨骼的硬度是超过钢铁的,但它并不是人体中最坚硬的物质,牙釉质的摩氏硬度高达8,只比钻石差一点点。”
?“二十年前就知道了。”段添城面无表情道。
?文胜又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表情郑重道:“既然谈人情你不领,那我就跟你谈工作。临床特训班的这八个人,是我亲自在所有报考的11683个人里面一个一个挑出来的。从他们的名字进入我的名单开始,我就对他们负责。能进得了北方医大临床专业,可能就算是块骨头了。但特训班,是我想找的牙齿。我把一口牙交给你,你得让我踏实。”
?段添城默默听完文胜的话,拿出来自己的右手大拇指,前后打量了一番,把拇指举起来给文胜看:“脑干大概有,有这么大吧,瘤子就长在里面,参照明显,很容易找到,只要都夹出来,我就得救了。但脑干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纤维束和核团,没有人能看穿脑干,找到之间的缝隙,把镊子伸进去,把肿瘤夹出来。只要伤到了肿瘤以外的任何区域,最好的情况也可能是看不懂字、听不懂话、口歪眼斜,或者瘫痪。根本就没有“手术成功”这个概念。我不怕死,我只怕活得没尊严。”
?“等死很有尊严吗?”文胜有些愠怒道。
?“至少不是送死,或者生不如死。”段添城摇摇头道。
?“我以为自负的人应该都是乐观的。”文胜似乎有挑衅味道的眼光看着段添城。
?段添城也看着文胜,眼神没有丝毫波动:“那要看前提,没人能做得了这台手术,我给方教授做过,结果你知道。”
?“那已经是四年前了。”文胜皱眉说道。?
?“四年前方教授坚持手术的原因,就是想用一条命来证明现在医学界的无知和急功近利。当然,我也是那群无知和急功近利的人之一。”说道四年前的手术,段添城的情绪激动起来,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办公桌前,站在文胜的面前。
?段添城话音刚落,突然“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重重的推开了,文校长和段添城的目光同时看向门口,站在门口的,是瞪大眼睛一脸不甘的华一龙。
华一龙从孤儿院回来以后心里始终惦记着段添城大脑内那颗发光的脑瘤,小宇心脏内的光斑,段添城大脑内的光斑,这两个光斑在华一龙的眼前挥之不去,华一龙感觉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情,于是想要去段添城的办公室去找他,刚到办公室附近,华一龙就看到文校长先他一步进入了段添城的办公室,随即门被关上了。华一龙知道文校长来找段添城八成是为了段添城脑中的那颗肿瘤,于是便站在门外偷听两人的谈话。
听到段添城想要放弃手术,华一龙先是大吃一惊,然后便攥紧了拳头,段添城放弃手术便等于死亡,想到死亡,华一龙仿佛又看到手术室里的小星,那成为一条直线的心电图。对于段添城消极等死的行为,华一龙愤怒不已,段添城这样的一流的脑外科医生如果不能战胜那片不详的光斑,那同样有着光斑的小宇要如何办?难道小宇也要像段添城一样,什么都不做,就坐着等死?小宇他可还是一个孩子啊!
?愤怒不已的华一龙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段添城,气势汹汹的说道:“我三个都要救!”
??段添城皱起来眉头,不解的看着华一龙,文校长也是一头雾水,哪三个都要救?
??“什么?”段添城疑惑问道。
?“小孩、老人、年轻人,三个我都要救。”华一龙大声说道。
?段添城这才明白过来,这不是他在开学的时候给临床特训班出的问题吗?只有一个特效药,病人有三个,分别为小孩、年轻人、老人。救了一个人,另外两个人都要死去。最后临床特训班除了栗小草选择了老人之外所有人选择了年轻人,当然,那时候华一龙因为迟到被段添城赶出了教室,所以没有参与问题的讨论。
?“这个问题啊,已经过期了。”段添城反应过来面无表情的说道,说着,段添城不准备再理会,转过身去,想继续跟文校长说话。
?但是华一龙依然是气势汹汹,带着咄咄逼人的语气道:“你害怕了。”
?段添城一愣,缓缓的转过身来,注视着华一龙,目光凌厉。
?面对段添城凌厉的目光,华一龙丝毫不退缩,气势汹汹的看着段添城,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室内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几分。
?片刻,段添城收了目光,扭头对文胜说道:“不好意思校长,您有一颗牙有点毛病,我想单独处理一下。”
?文胜刚刚一直在看着华一龙和段添城的较劲,现在反应过来,站起身来,幽幽的说道:“好吧,别拔了就行。”
?说完,文校长向门口走去,意味深长的看了华一龙一眼,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文校长走后,段添城走到办公桌后,坐在自己办公椅上双手交叉托着下巴打量着华一龙。?
?华一龙注视着段添城的眼睛开口道:“连治自己的病都不敢,怎么教我们做医生?开学第一天你说,宁愿我们全身心地为了消灭疾病而变得机械冰冷,也不愿意你们成为思前想后,顾此失彼的怂货!”
?段添城听完华一龙的话,认真的想了想,缓缓的说道:“你觉得我怂吗?”
?“如果你没有信心的话,就让我来!”华一龙大声的喊道。
?段添城冷笑了一声,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事情,他把胳膊放在办公桌上,注视着华一龙的眼睛问道:“那请问,你是哪儿来的自信呢?凭你狗屎一样的成绩,还是一无所有的临床经验?别告诉我是你自命不凡的天性和莫名其妙的勇气啊。”
?“我是干不了什么,但我的眼睛能!你刚才说没有人能看穿脑干,找到纤维束和核团之间的缝隙。你错了。”华一龙丝毫不气馁,昂头挺胸的说道。
?段添城又冷笑一声,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又把身子靠在了座椅上。
?华一龙语气仍然坚定,上前一步,紧紧的注视着段添城说道:“我可以,我的眼睛可以。”
?华一龙这么坚定不容置疑的样子让段添城有些不解,段添城看着华一龙疑惑的问道:“你的眼睛?”
?“不然我怎么在急诊发现病人气管异物,怎么知道门诊那个人是心梗,怎么发现你脑子有问题?”华一龙严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