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应该是换身体，不是换头。”楚枫面无表情的看着段添城说道。
大家纷纷看向楚枫，段添城眼中露出来有意思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从理论上来讲，头颅置换术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脊髓的连接和修复。SergioCanavero在SurgicalNeurologyInternational发表的脊髓融合草案GEMINI流程来看，他主要采取的是electricalspinalcordsimulator，也就是持续电击法来完成脊髓灰质中神经细胞的连接。”楚枫继续说道。
楚枫的话一半中文一半英文，而且词汇太专业化，教室里的其他人一脸茫然，恍若听着天书一般。
“楚枫你敢不敢说人话？”华一龙完全不知道楚枫在说什么，但是感觉他很装逼的样子，不禁气道。
段添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楚枫，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只是在重复别人的理论。”
“但是，这项实验只是基于对周围神经的再生和修复效果而得出的结论，并没有应用于中枢神经的连接和修复。”楚枫没有丧气，继续说道。
“你的意思是，持续电击法对中枢神经的修复可能是无效的？”段添城不再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应该说，现有的科研基础和实验依据都还太初级，一切都只是个假想。现在就把它当做一个手术方案来讨论，显然是不负责任的。”楚枫的声音平静。
段添城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良久，段添城点点头说道：“不用扣分了，进去吧。”
楚枫的脸上波澜不惊，好像段添城会不扣他的分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楚枫走到角落的一个位置，独自坐下。
郝开心没有体验到掌控别人分数的快感，有些不快。
楚枫走进教室，华一龙也想试图跟着楚枫进去，但是被段添城拦住了。
“让你进去了吗？”段添城面无表情的看着华一龙。
华一龙撇撇嘴，一脸不快的又走了回去。
“你们俩呢？有什么想法？”段添城注视着华一龙和栗小草两个人。
华一龙不知道要说什么，一脸无辜的看向栗小草，想要看栗小草如何回答。
“我比较好奇，如果这项技术成熟了。第一，允许跨性别置换吗？第二，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开始大脑移植？如果人的躯体、器官，甚至性别，统统都变成可以替换的零件，那人跟机器人还有什么分别。第三，是不是只要保证大脑功能的健康，维持大脑细胞的活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人就可以长生不老了。”栗小草说道。
栗小草说的都是人话，这下华一龙终于听懂了，他点点头，一副认同的样子。
“嗯，任何进步都来自于假象甚至妄想。如果我是医学人文专业混吃等死的老师，如果现在上的是医学人文专业的无聊PBL讨论课，我可能会因为你刚才的医学猜想给你加分。但我们今天的科目是外科学。你可以进去坐，分照扣。”段添城看着栗小草说道。
分数还是被扣了，栗小草有些沮丧，走到空位置上坐下。郝开心连忙在小黑本上记下来栗小草迟到扣分。
段添城又看向华一龙，眼神带着挑衅的韵味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华一龙自信满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早在1984年，美国人凯文伊斯曼和彼德拉特就已经实现了大脑移植的假想。他们把
一个外星人的大脑成功植入一具铁甲机器人的腹中，让大脑操控机器人，从而使得它成为了除史雷德以外的第二大反派角色——朗格。达芬奇、多纳泰罗、拉斐尔和米开朗基罗都跟它有过正面交战。”
华一龙说完，教室里面的人都愣住了，段添城皱着眉头，他完全没有听懂华一龙再说什么。楚枫也皱着眉头看着华一龙，心想怎么可能会有自己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栗小草一愣，觉得这些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看着在场的人痴痴愣愣的样子，华一龙不满道：“你们不会没有看过《忍者神龟》吧？”
说完，华一龙有持无恐的看着段添城，脸上露出来得意的笑容。
“记录一下，华一龙，负十分。哦不，负二十，反正他无所谓。”段添城面无表情的对郝开心说道。
这扣的可是一笔大分，郝开心有些激动，窃笑着在小黑本上写写画画。
华一龙顿时傻了，愣在原地。段添城心满意足的看着华一龙的窘态，说道：“进去吧。”
“负分？这么没原则、没底线的制度，我们为什么还要遵守？”华一龙语气激动，情绪激昂的对这底下的同学们演讲道，似乎要煽动同学们站起来不屈不挠的反抗段添城的残暴统治。
但是没有人搭理他，楚枫像看着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华一龙，栗小草有些可怜华一龙，但是想到今天早上华一龙的混账样子，又变的一肚子火。
华一龙一肚子怒气，瞪大眼睛怒视着段添城，似乎要与他斗争到底。他一边脸上表现着自己的不屈精神，一边腿上迈着步子往教室里走去。
华一龙搭眼一看，教室里的空座只剩下了一个，就在栗小草的身边。脸上带着不情愿，华一龙还是一屁股在栗小草的身边坐下。两个人互相嫌弃，彼此不屑的瞥了对方一眼表示自己的不满。
人已经来齐，段添城低头在多媒体设备上播放投影。栗小草抬头看向讲台，投影上出现几个黑体大字：“外科学：神经系统”。
“一直以来的观点认为，中枢神经系统神经元是不可能再生的，你们的课本上也是这样写的。但是近几年在侧脑室下区和海马齿状回颗粒下区发现了一种新的细胞。”段添城在讲台上说道。
“神经干细胞。”楚枫接道。
段添城点点头，转过身，用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画出来人的大脑半球，接着他一边用红色的粉笔标示着要将的区域一边讲解道：“它们是一群能自我更新，有多种分化潜能的细胞。在适当条件下可分化成神经元、少突胶质细胞和星形细胞。”
华一龙手里拿着笔，在课本的空白处也比着段添城在黑板上画的图画了一个小的人的大脑，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屏气看向段添城的头，看到他大脑的光斑，现在光斑没有发出闪亮的光芒，而是呈现出来一种平静的状态。
“这些原始神经干细胞数量极少，几乎静止，没有特异性形态，没有表面标志，没有分化抗原，也就不能高度纯化分离，很难克隆。所以也就没办法用于神经系统疾病的治疗。一直到有人提出新思路，外源性神经干细胞移植。”段添城指着黑板说道。
“外源性神经干细胞？”郝开心有些不理解，好奇的问道。听到段添城讲到重点，大家都拿出来笔记本认真的记着。
“也就是说，把经过培养的神经干细胞，移植到病人的神经组织里面，让它代替病人自己的神经组织进行治疗和修复。但问题在于，现在建立的神经干细胞系绝大多数来源于鼠，如果利用人类胚胎干细胞代替鼠，又会触及到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段添城继续说道。
“您是指医学伦理吗？”毛力歪着头问道。
段添城点点头，似乎突然联想到了什么，说道：“大概二十年前，有一对中国夫妻发表了一篇论文，通过改造人类胚胎的大脑功能，排除新生儿先天遗传缺陷和病症。如果成功，可以彻底杜绝先天畸形和遗传病的发生。但在当时，他们的理论造成世界医学界对中国医学界的集体抵制，几家重要的医学刊物都拒绝发表一切中国医学家的论文。”
“为什么？”华一龙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有用的论文会被医学界抵制。
“超过十四天了。”黄猛似乎明白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什么？”华一龙不明白他所说的十四天是什么意思。
“发育超过十四天的人类胚胎，是禁止做任何修改的。”何亮解释道。
“十四天前属于“极早期”，只能算是细胞团或者囊胚，没有疼痛，没有个性。”郝开心说道。
“从受精十四天开始，胚胎分化出神经等结构，可以称之为胎儿了。严格来说，已经具有人权。”楚枫点点头道。
“医学伦理是用来保护人的，如果有一种方法可以消灭遗传病，为什么要阻止？想想看，抑郁症、阿兹海默症、乳腺癌、胃癌，发病率都会大大降低。”栗小草不同意抵制这种技术，有些不解的说道。
“没错，如果那两夫妻所做的实验不是侵入性的，我觉得未尝不可。”毛力也同意栗小草的观点。
段添城站在讲台上冷静的听着大家的讨论，一言不发。华一龙也一直听着，但是专业名词一概听不懂，听起来像听天书一样，只能听懂大概的意思。不过后栗小草和毛利的话他听明白了。
“神经病。”华一龙突然说话。
大家纷纷疑惑的看向华一龙，等他说下面的话。
“既然已经形成“胎儿”了，那就是人，就是个孩子。跟我们没什么区别。要是把你们的脑子上都开个洞，取一堆什么什么干细胞出来做研究，你们怎么想？”华一龙目光炯炯，直视着段添城。
“胚胎只是受精卵形成后的一个生命状态，严格来说不能算是人类，只是一团细胞……”栗小草忍不住出言反驳道。
“你不是一团细胞吗？”华一龙打断栗小草质问道。
栗小草一愣，顿时语塞。
华一龙又看向其他人，质问道：“你们不是一团细胞吗？”
大家思考着，没有人出声，段添城面无表情的看着华一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