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一龙在镜子里注视着杜雷手中的剃刀,这把剃刀虽然不是崭新的,可还是发着亮光,刀锋没有破损,要是真的在人的脖子上划一下,肯定能划出来血来。但是华一龙却没有什么反应,镇定的看着杜雷。
“胆儿挺肥啊?你就不怕我一失手,再废了你一只眼睛?”杜雷笑眯眯的说道。杜雷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言语间充满了威胁的味道。说着,杜雷手里的剃刀往上抬了一点,到了华一龙的额头位置,要是这时候杜雷突然刺向华一龙的眼睛,华一龙是来不及反应的。
“怕我就不会坐在这。”华一龙面不改色说道。
杜雷笑笑,收起来气势,继续给华一龙理发。
“你要钱吗?”华一龙突然问道。
“谁会嫌钱多啊?”杜雷觉得华一龙说的好笑。
“你要钱的话,我可以想办法,但是要等小宇做完手术之后。”华一龙认真道。
上一次杜雷来抢栗小草和华一龙他们为小宇筹的款,没有成功,但是华一龙很是在意。要是杜雷的目的就是为了钱,那么在小宇的手术成功之后华一龙可以给他钱,现在对华一龙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小宇的性命,只要杜雷不出来给小宇的手术捣乱,华一龙愿意满足杜雷的一切条件。
杜雷笑了笑,对华一龙的话不置可否。
“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别再遭骚扰小宇。”华一龙严肃道。
“小弟病了,大哥去探病,也是应该的。”杜雷笑了笑。
“他不是你小弟!”华一龙突然抬高了音量对着镜子中的杜雷说道。
这个问题从孤儿院就在华一龙和杜雷之间存在,尤其是在小宇的身上。两个人都想要把小宇拉拢为小弟。
杜雷停下来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与镜子里的华一龙四目相对。
“是不是的,不是你说了算。”杜雷语气也严肃起来。
小宇是自己的小弟,不关乎什么利益,只是关乎尊严。对于杜雷来说,他对尊严看的比其他人要重,因为尊严,他才不甘心做一个平凡的人,因为要维护尊严,所以他拉帮结派,去收保护费,不让任何人看不起自己。要是轻易的把小宇这个小弟让出去,那就是原来做大哥的没有本事,留不住小弟,这样有损尊严的事情杜雷是绝对不愿意去做的。
两人四目相对,华一龙突然出手,握住杜雷的手腕一扭,杜雷的手吃痛,手里的剃刀应声落地。
“啊!”杜雷痛叫了一声。
因为手腕被扭,所以杜雷身体也跟着扭曲,想要减轻手腕的痛苦,但是华一龙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他手上用力,让杜雷的身子扭得更加的厉害。
“我再说一次,不要再骚扰小宇!”华一龙紧紧的捏着杜雷的手,怒视他。
杜雷忍耐着痛苦说道:“怎么着?因为你我已经断了条腿了,还想再弄断我一只手吗?!”
华一龙一愣,看到杜雷的那一条残废的腿并没有随着杜雷的身体弯曲,而是像是装上去的假肢一样随着杜雷的身体软软的垂在地上,华一龙不忍心,放开杜雷的手。
现在华一龙已经成长了,轮身体的强度杜雷已经不是华一龙的对手,而且杜雷现在一条腿不能用,则更加不是华一龙的对手。
杜雷赶紧直起身来,用另一只手揉着被扭的手腕,杜雷松了一口气,然后抬头怒视华一龙:“有什么话,让小宇当面跟我说!”
“我不会再允许你见他!如果再让我发现你骚扰小宇,我不介意弄断你另一条腿!”华一龙面色严肃的说道。
说完,华一龙转身向门口走去。
华一龙走到门口,卷发女刚从门口进来,她刚刚去倒垃圾了。看到华一龙怒气冲冲一副不善的样子冲过来,卷发女连忙给华一龙让路。
华一龙不理会卷发女,头也不回的离开。
杜雷望着华一龙的背影,表情渐渐阴沉下来。
此时的心理治疗室,钟老师表情极度认真。
在他面前,段添城躺在一张小床上,段添城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像是正在冥思一样。
“你的双手已经被黏在一起了,黏得死死的,根本分不开。”钟老师用催眠的语调低沉的,缓缓的对段添城说道。
段添城停顿了几秒,睁开眼睛,轻松分开了双手。
钟老师一脸无奈的看着段添城,摇了摇头,想要起身。
“你再试一次,最后一次。我躺下会不会好一点?”段添城一脸恳求道。
“哥,哥我给你磕一个行吗?我催眠你都催了一个钟头了,你就不是那种能被催眠的人你知道吗?我求你了,你让我走好不好?”钟老师哭丧着脸说道。
段添城突然上门来找他,说是想要被催眠。钟老师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走上门来想要被催眠的人,大部分人都是觉得被催眠,因为被催眠了就意味着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钟老师平时也经常会催眠病人,但是对于段添城,钟老师却是头痛不已,他把自己会的催眠的方法试了一个遍,但是每一次对段添城催眠完,段添城非但没有迷糊,好像还比原来更加清醒了。这让钟老师丧气不已,虽然钟老师不想在对段添城催眠浪费时间,但是段添城却一直在恳求着他在尝试一样。
这已经是钟老师第五次对段添城催眠失败了,每一次的失败对于钟老师来说都是一种挫折,钟老师受不了了,起身想走。
“音乐。”段添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
“啊?”钟老师没有明白段添城的意思。
“你没放催眠音乐,放了应该有效果。”段添城提议道。
钟老师无奈地又坐下。
“哥,我是心理学教授,我研究的是人的精神,不是你脑子里那几根神经。你让我催眠你,来减慢你脑子里肿瘤的生长速度,作为一个神经外科权威,你不觉得这事儿很扯么?”钟老师无奈道。
“不是让你减慢它的生长,是让你让我以为它的生长减慢了。催眠,暗示,心理麻醉。”段添城认真道。
“你的病,你是专家。它会变成什么样,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你告诉我,你到底在着急什么?除了你的病情,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你不说实话,我帮不了你。”钟老师盯着段添城,前所未有地严肃。
“你信命吗?”段添城看了钟老师一会突然问道。
“我信医学。”钟老师摇头说道。
“我还在上研究生的时候,方教授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更愿意当医生,还是病人?”段添城缓缓说道。
“那要看你更愿意救自己,还是救别人。”钟老师想了想说道。
段添城笑了起来,说道:“我会跟学校和医院都写一份报告,说你对我展开的治疗非常有效,你应该很快就不用再面对我这张让你反感的臭脸了。”
“有没有效果,你说了不算。诊断报告只能我来写,当好我的病人吧,段医生。”钟老师摇摇头说道。
两人相视而笑。
钟医生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段添城的肩膀,起身开门离开。
晨光熹微。
世济医科大学里一片宁静。
消化内科病房走廊里,郝开心和栗小草并肩走来。
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坚持着通宵复习了一晚上,今天两个人正好都要来医院里见习,所以吃完早饭两个人就一块过来了。
这时候孙护士迎着两人的面走来。
“孙老师早。”看到孙老师,栗小草和郝开心齐声打招呼。
孙护士看到郝开心,突然一愣,表情有些不自然。
“早,郝开心你……”孙护士看着郝开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郝开心没有注意到孙护士的不自然,他习惯性的走到护士台内,在护士台一边翻着病历一边说道:“二十一床昨天晚上没闹吧?我可是怕了她了,烦的我书都没法看。”郝开心一边翻着病例一边抱怨,郝开心翻着病历本,很快翻到了底,但是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看到刘奶奶的病例。
“哎,二十一床病例呢?”郝开心一脸疑惑。
孙护士一脸为难,刚要对郝开心说什么,这时候郝开心转身径直走向病房。
“哎,小郝……”孙护士连忙叫道。
郝开心回头看着孙护士,这时候孙护士又说不出来话了,一脸为难的样子。郝开心一脸疑惑,转过身继续往消化内科病房里走。
郝开心走进刘奶奶的病房,一抬眼,顿时愣住了,二十一床空空如也,平时刘奶奶放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统统也没有了,床上只剩下来一床白色的床单。
郝开心意识到什么,面色大变,一下愣住。
栗小草也跟了过来,看了看空空的床铺,再看看郝开心,一下明白了。
郝开心和栗小草并肩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
郝开心默默垂泪。
栗小草从旁安慰道:“郝开心,你不要太难过了,孙护士说,刘奶奶是睡着走的,没受什么苦……”
说着,栗小草同情的拍拍郝开心的背。
平时郝开心虽然嘴上说着讨厌刘奶奶,但是实际上已经对她有了感情,现在刘奶奶居然这么意外的就走了,没有任何前兆,没有任何的提醒,昨天还是好好的打着哈哈聊着八卦的一个人,今天就没了。这对于在工作多年的护士来说,或许早已经对医院里的生离死别习以为常,但是对于郝开心栗小草这种还在见习的学生来说,则是另一回事。一个鲜活的生命居然就这样轻易的离去了,这除了让他们感伤以外,还引起来他们对于生命的重新思考。
栗小草一安慰郝开心,郝开心更加的伤心了,刘奶奶昨天晚上还和他说过话,还和他聊医院里的八卦,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现在刘奶奶看不到了。但是刘奶奶的音容笑貌还都清晰的浮现在郝开心的面前。
郝开心终于忍不住,扑在栗小草怀里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