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小的少女拄着一根拐杖在院子里来回练习,适应行走,没走几步她就疼得眉头蹙起,站着歇一会儿又重复着这过程,轻咬着下唇,面纱下的脸因疼痛憋得通红。
幻珑儿在院子里走了一个时辰,温明轩就站在廊下看了一个时辰。
看她快倒地时,冯嬷嬷都上去扶她,她都摇摇头拒绝了,快到中午,她终于能凭自己勉强走得稳了。真是个坚强的女子,温明轩投去赞许的目光。
“能走了么?”温明轩面带笑意的朝她走过去。
幻珑儿别过头看着面前带着玉冠的男子,眼里传递过去笑意,她点点头“慢慢走应该能走很远了。”
想着眼前少女的腿上是自己造成,他歉疚道“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
“还要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才是。”她声音清越乖顺,极为动听。
温明轩温和笑道:“今早去山下闲逛,给你带了一些东西。”
看着他背后的手,幻珑儿心思澄明,温明轩拿着东西在走廊看了她一上午。“给我看看。”她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伸出双手,眼角弯弯满怀期待。
看面前少女一副急不可耐的孩子心性,温明轩笑着把背后藏的糖葫芦拿出来,红彤彤的两串,糖衣在阳光下闪着光,看起来极为诱人。
幻珑儿眼睛忽的张的很大,“谢谢。”她一把接过,拿在手里欢天喜地。
温明轩下山时看到糖葫芦,想着温芸喜欢这类小吃,珑儿比温芸大不了几岁便也买了几支,果真她也喜欢,她的眼睛弯得像月亮,月亮里又盛着一泓亮晶晶的清泉,看着她孩子般的笑,他整个心都宁静温暖起来。
温明轩又扶着她去玉兰林走了一会儿,看她手里仍旧握着那串糖葫芦,“你不吃吗?”
“这是明轩第一次送我东西,我要留着看够了再吃。”幻珑儿拿着糖葫芦得意的在他面前晃了晃。
明轩?不是一直叫哥哥或者公子么?这样的称呼让温明轩有些诧异,但直接叫他名字他又觉得更为自然,他看着面前小小的身影,忽然希望她快点长大。“你若喜欢,我就把做糖葫芦的师父请到家里来。“
“来,给你一个。”幻珑儿把一只糖葫芦凑到他嘴边,温明轩看她这样热情只得咬下一个,幻珑儿笑声清脆,“以后请了师傅来,你可得陪我一起吃,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只有我一个人长蛀牙了。”
温明轩笑着摇摇头,轻轻弹了她额头“人小鬼大。”
这一幕正好被去佛堂经过玉兰林的伊婉看到,她深深的看着温明轩身边的紫衣少女,眼神复杂。
等到幻珑儿回到房间,她推开窗户,直接把手里的糖葫芦扔到下面的池塘,看着那红红的果子慢慢沉入水底,她忽然笑了,笑意深不见底。
早上天微亮,院子里就有刀剑挥舞的声音。
流苏睡眼朦胧的推开窗户,看到旷寒江在练剑,院落种的桃花快被他砍成了秃子,他赶紧起来阻止:“大哥,你别砍了,再下去这几棵树就得成树桩了。”
“我说你怎么才起来,闻鸡起舞,笨鸟先飞知道么,你看你连南觉情都打不过,以后每天这个时候起来练功,晚上才准休息,快练。”旷寒江把手里的剑直接扔给流苏。
流苏一头雾水,感觉有些不对,不是他练剑么,怎么反倒让自己练了,正想说什么,被旷寒江一句话塞回去。“听到没,快练呀,藏书阁那么多书,你都熟了么?”
“我——”流苏话刚出口。
“闭嘴,快练,今天七十二剑诀演化不出来不给饭吃。”他坐在石凳上呵斥。
三十六剑诀都是剑神残谱的顶级剑法,七十二剑诀只有写这本书的人达到过,旷寒江随口一说,流苏不知内情,还没睡醒的点点头,听话的开始练剑。
眼睛不时往石凳上坐的人看去,他喝着瓶子里的清酒,一杯又一杯。
“大哥,你渴了吗?”流苏边练边问。
“专心练你的,一心二用,当心走火入魔,我去天字园一趟,你好好练,不演变出七十二剑诀记得别吃饭。”旷寒江说完就往外走。
流苏摇摇头,一脸苦色,从浣纱右使醒来后旷寒江就没去过晚风苑,往常可是天天往那里跑,现在算算日子可有小半月没去了,真是越变越怪,流苏和旷寒江住在一个院子没少被折磨,想到中午的一桌子菜,他吞了口水,加紧练剑。
南觉薰住的院子是一道拱门,旷寒江走进去,看的摆了一院子的花花草草,侍弄得像雪谷一般,天色还未明,雪儿就拿着木桶挨着浇水。
看到门外进来的人,她脸上笑意浮起又忽然消失,连招呼也不打,看到小姑娘表情转变这样快,旷寒江也摸不着头脑。
“你师父呢?”
“姑娘在睡觉呢。”
“麻烦你去叫一声,我来看病。”
“你这样早来叫她确实有病,至少也得等用了早膳吧,不然我们姑娘起来非得骂人不可。”雪儿还算好心提醒,南觉薰脾气可不怎么好。
旷寒江想到这一点,按南觉薰的臭脾气,到时候即使她愿意治病,也得把自己往死了整。他叹口气也是无聊才跑这里来,“那我在这里等等吧。”
“你是哪里不舒服?”雪儿问道。
听得自己看病又是一副关心表情,这姑娘可真是刀子嘴豆腐心,联想到刚才的态度,他恍然大悟,“雪儿姑娘,药阁的火真不是我放的。”
雪儿也知道雪谷着火的事怪不到旷寒江,可想着心里就难受,旷寒江当时也在药阁,总不能把放火的事扯到薰姑娘身上去吧,她便只能愤愤的看着旷寒江了,一直扯着此事不放也有些无理取闹。她叹口气,“算了,不怨你就是,其实,要不是你我也看不到外面这么多东西,可能一辈子就得呆在雪谷,所以,扯平了。”
“雪儿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在此谢过了。”旷寒江一本正经道。
雪儿被扑哧一声逗笑。
“来,我帮你浇花吧。”旷寒江拿过水桶和勺子,轻轻淋在那些花木上,看着清澈的水流在花叶上溅开,变成晶莹透明的露珠挂在上面,他心中有片刻的宁静。
雪儿看着浇花的人,眼神专注而平静,心道,兴许,他的确是个好人。
“浣纱姑娘好些了吗?”雪儿问道,前段时间回来后她忙着打理花圃也没时间去看过她,在她和旷寒江一起照顾浣纱的时候,旷寒江那种无微不至让她都忍不住动容,她想在旷寒江心里,浣纱姑娘一定是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好多了,活蹦乱跳。”本来心中放空了一些,雪儿这一问又让他塞得满满的,其实,浣纱醒来后他就离开了,之后都是让流苏去看了回来后告知情况,听说刚下床没几天就忙着处理阁内的事了。
“你也别太担心了,薰姐姐在,就没有医治不好的病人,她可厉害了。”雪儿说起南觉薰语气都是钦佩。
“想多了,我只医想活的人,有些人一心求死,我也医不了。”南觉薰推开窗户,看着外面两人。她也是刚起,满头乌发只插了一根紫玉簪子固定,身上披着外衣,一双凤眼下是淡淡的黑晕,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神医今日起这样早是知道我要来么?”旷寒江笑道。
“要是知道你要来,我怎么也得睡到明天黄昏然后再出门。”她凤眼一翻,丝毫不给旷寒江面子。
“神医,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旷寒江道,收敛了笑意。
南觉薰看出来旷寒江确实有要事,便道“雪儿,进来把小白带去洗个澡,昨天它发烧了,都吐到窝里,毛上都沾着水。”
旷寒江抬眉,南觉薰医术确实高超,小白被旷寒江踢得五脏六腑都坏了都被救了回来。
雪儿抱走小白,南觉薰对他点点头,“进来吧。”
“孤男寡女,不用避嫌?”旷寒江脚刚到台阶又开起了玩笑。
南觉薰凤眼一斜,“那需要我配合你叫非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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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我们还是低调行事好了。”旷寒江笑着摇摇头,南觉薰这女人伶牙俐齿,可真是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