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会议开了两天才算结束。这两天虽然是比较辛苦,确切地说,这半个月从大老远的地方跑过来开会都非常辛苦,但是会后大家的情绪都相当地好,高高兴兴地离开。有一大笔收入,又有年终奖励七七八八的,底下的员工也都有分到,能不高兴吗?可是从来没有遇到像我这么好的老板呢。会议结束后,有些管事回去了,有些还是留在曲州游玩。我也随他们的意,只要不耽误工作就好。
“滢子,走,我们游湖去!”这天下午,欧阳青风风火火地进来说。
“你怎么还不走?不去!”我白了他一眼。这人发什么神经,第一个来非要最后一个走吗?
“你就这么盼着我走啊?我可是千里迢迢地来看你哎,去吧去吧!”说着就过来拽我。
“你发什么神经?搞清楚了,现在是冬天诶!”虽然说曲州天气比较好,今天也出了太阳,但是还是很冷啊,这种天气去游湖?简直是不想活了。
“去吧,上次你陪我去都只是在湖边走走,今天咱们雇一艘船去。”
“你没游过湖?初六那天美人坊花魁是怎么回事?初七,胭脂楼的胭脂姑娘?彩艺院的紫葳姑娘?怎么,还要我继续说吗?”我凉凉地说。
“不是吧滢子,你居然派人监视我啊?”一副吊儿郎当的坏笑表情。
“是谁弄得胭脂楼的姑娘和彩艺院的姑娘在画舫上打起来的?这种事还用得着我去监视?”我斜睨他一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还以为他转性了呢,来的时候身边居然没有一个红粉知己。
“谁让本公子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玉树凌风呢,迷倒几个姑娘算什么,想当年……”又开始自恋了。
“打住,我不想听你那糜烂不堪的童年。”这破小孩,也才十八九岁的年纪,就什么多风流史。
“好好好,不听就不听。那走吧,整天呆在屋里,都快闷死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走,本公子带你去见见世面!”也不由我说,折扇一张,扇着出去了。
我哭笑不得,这种人!这个天气居然还扇扇子,笑他,他说翩翩公子都是这个样子的,形象。切!
进屋换了身衣服,然后出来,发现门口车已经等着了。这人,真是自觉,把我家仆人车马当自己家的使唤。
来到未名湖,湖上很是冷清,只有一两艘画舫在湖面游动。未名湖虽说是湖,可我觉得跟河江不多,蜿蜒盘踞着曲州三分之一的疆土。坐在精致的画舫里,冷风迎面吹来,带着湖水的湿气,仿佛冷气渗透全身般。我哆嗦着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还是觉得冷。这种画舫,就是好看点,有情调点,有什么好的,冬天连个风都挡不住。除了撑起棚顶的几根支架之外,其他的都是用纱啊绢啊什么的挂起来的,给人一种出尘飘逸的感觉,中看不中用。这种天气,也只有欧阳清这种神经病才会想来游湖。
“哎,真是冷清。”欧阳青吊儿郎当地说,脸上挂着邪肆的笑。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疯子!”我没好气地说。误交匪类啊。
“不过也好,清静。看,就说这种天气很适合游湖赏景,视野开阔。”他装着一脸陶醉的样子。
我嫌恶地看他一眼,自动忽视。
“来,吃些点心暖和暖和。”欧阳青谄媚地将点心盒子往我这边推。
我不理他,使劲抱紧暖炉。天气还真是冷,明明感觉有些太阳,却总觉得阴霾笼罩,天气阴沉沉的样子,连带心情也随之沉重下来。我最讨厌这样的天气,要冷的话索性就来一场大风雪,冻得万物僵化。很多时候,我就喜欢这种极端的美。记得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是整天捧着热水袋窝在家里,出去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着,帽子手套围巾,羽绒服。那个时候,家里还没有暖气,后来有了暖气之后,就不用这样了,在家里都可以穿的很少,但是却也少了一份冬天的感觉。
“又在想什么呢?”欧阳青用他的宝贝扇子轻点我的头,语气很是不耐。
我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很多东西,是说不出来的,却深入骨髓。
“那是谁啊?”欧阳青说。
我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一艘画舫正往我们这边靠过来,只隐隐看见里面有两个人。等到船靠近了,发现身形很像萧南圳。
“你看吧,冬天也还是有人来游湖的。”欧阳青得意地说,看着靠过来的画舫,仿佛在说英雄所见略同似的。
“南圳?”我怀疑地开口,这大冷天的,身体不好来游什么湖啊。
怀远将萧南圳推到船头,微笑着向我点头。
等到船靠近了些,我赶忙让船家拿出甲板,放到两船之间,走到他那艘船上去。
“你身体不好来吹什么冷风啊?”我走到他身边抱怨,帮他把腿上的毯子整理好,“你怎么也学欧阳青那个神经病啊,真是!”
“哎哎,这很不公平啊,他怎么就是跟我学的啊,说不准也是……神经病呢!”欧阳青站在我们的船上不平地喊,他虽然不是很明白神经病是什么意思,但也猜出不是什么好词。
“难道不是吗?”我睨了他一眼。
“同样是人,怎么就态度不一样呢?”欧阳青抱怨。
“那也得看人啊,有的人人品就不行,还指望别人怎么个态度啊!”我不屑道。
“我好歹还在给你卖命吧?”他夸张的喊,还以为我怎么他了。
“我那时把你从邪门歪道带入正途,挽救了多少纯情少女的声誉,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才是。”我更是不屑道。给我卖命?当初是谁要死皮赖脸地给我卖命的?
“滢滢近来可好?”正当欧阳青要继续跟我争的时候,萧南圳突然开口,清清婉婉的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特别清亮。
“还好,已经忙完了,可以过个好年了。”我说。
忽然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一时无话。
这段时间一直忙,似乎很久都没有见面了,仔细打量他的脸,在冷风中似乎更显消瘦,面色也不是很好,身边依旧只有怀远一人跟着。再看向怀远,面有忧色,用希望的眼神看着我,看的我毛毛的。怎么回事,以前都是冷厉的,怀疑的,讨厌的,责怪的目光,几日不见就质变成这样了?我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似乎读懂了我眼神里暗含的怀疑,他瞪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用担忧的眼神关注他家公子。
难道是,萧南圳出事了?可是他不就在这里吗?除了瘦了点,脸色难看了点,其他的还OK啊!瘦了……脸色不好……?
我走上前去,握住萧南圳的手,顿时冷的我直抽气。欧阳青则鸡婆地在一边喊“怎么可以这样?”“一点女人的矜持都没有”“男女授受不清等等”。
再摸他的额头,烫得惊人。身体冷热两个极端,他居然还跑来吹冷风?简直是不要命了。
“生病了怎么还跑来这里吹冷风?”我很严肃地看他。
“无碍。”依旧清婉的语气,眼神温柔,如果不注意看的话,根本看不出生病,就会装。
“你这叫没事?”我有些生气,语气不大好,抓着他的手问。“赶紧回去。”
“恩,你们先去游玩吧。”他点头,看向欧阳清。
“怀远,带你家公子回去!”
“我……公子……”怀远劝着,显然是之前没劝动的。
“欧阳青,你先回去,我将他送回之后再回。”我对欧阳清说,然后不管不顾地推着萧南圳进里面,让船家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