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你跟我说,南圳的身体,到底怎么样。”望着沉睡安静的容颜,苍白瘦削的脸,极是心疼。
“少主在崖底挨了三个月。我一直在上面找,怎么都找不到路,最后铤而走险,从侧面斜坡下去的。那里虽然陡峭,却比正面好上许多,等我到达崖底的时候,少主几乎只剩一口气在了。崖底没有食物,没有水,生长着一些毒物,他就是靠着以毒攻毒充饥活过来的。”怀远缓缓的回忆那段沉痛的日子。
以毒攻毒,那么身体如何受得住?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啊!
“我下去的时候身受重伤,少主无法行动,只好等我伤好之后才能反回。我下去之时,整个崖底的食物少主都已经尝遍,他知道什么有毒什么可以吃,我们在你离修养了两个月,然后我背着他,一步一步攀上悬崖。上来之后,我立刻找了方诺,得知了萧尘山庄的事情,还有你离开的事,少主在身体稍有一点起色就强行来了山城,在飘香居对面租了一间房间。但是,他身体依然很不好,大多数时间都是昏迷着的,全身上下有几十种毒,好的时候,清醒了几个时辰又睡下了,醒着的时候,他都会到窗边看着,看你是否会出现。昨日他跟着你去寺庙,我本来是反对的,可是他执意要去,结果现在,病情又严重了。”
我的眼眶积满了泪水。南圳,这段轻描淡写的时间,过的竟是这般艰难吗?
“能治好吗?”我颤抖着哭音问。
“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方诺不是神医吗?怎么会不知道呢?一定有办法的,对嘛?”
“少主全身上下有几时种毒,有些易除,但有些,是以毒攻毒之后生成的新毒,尚未找到办法。”
怎么……可能?
“那……能够活多久?”
“不知道,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三个月。”
“这么少吗?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只有一年……或者三个月的时间吗?
望着床上苍白的人,仿佛随时就会消逝在空气中。老天何其残忍,怎能让我一而再地失去他呢?还尚未从失而复得的喜悦中走出来,就要重新体会失去的痛苦吗?
三天过后,萧南圳终于醒来。
我默默地喂他喝药,他很配合,显然是个好病人。我们都没有提起那天的事情,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仿佛一切又回到了萧尘山庄时的样子,我照顾他,他听话地调养身体,一切都理所当然。
其实,不是心里不怨的,他总是这么逞强,即使是命在旦夕了还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刚刚脱险就去处理事务,他当真把自己看成神啊!即使是拖着病体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也不愿跟我说吗?萧南圳,总是这样让人生恨又心疼。
“滢滢……”
我专注地喂药,心无旁骛。
“滢滢……”
“唉……我没事的。”
我抬眼看他,这样了还叫没事吗?难道,真的要等着这双漂亮深邃的眼睛再也张不开的时候才叫有事?
“我真的没事,别哭……”他抬手,轻轻抹掉我脸上不知何时多出的泪。
他这句话,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却像拉开了水闸似地,泪水不自觉的喷涌而出,淹没了我所有的思绪。我抱着他的腰放声大哭,发泄着心里的担忧、害怕、不安、恐惧……
而他,则细心地拿掉我手中空了的药碗,然后轻轻理顺我的发丝,轻轻拍抚。
“滢滢,方诺说,有办法的。”他轻声说。
“真的?”我惊喜地抬起头注视着他,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水。
“恩。”他微微笑着,似看笑话般看着我。
“真的?”我仍旧怀疑。按照怀远说,他的情况极为严重,方诺都没有办法,可是被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说,似乎什么事情都会变得极为简单。“是什么方法?”
“唉,滢滢,你如果没有这么聪慧,该多好。”他笑叹了下。
我仍旧盯着他,执意要一个答案。
“据方诺说,他的师父曾经留下一颗丹药,说是可以解百毒,但却只能在体内只有一种毒素的情况下,若是毒素过多,则无法解。”
“那你身上有几十种毒……”我捂着嘴巴问。
他点头,“所以要将我体内的毒幻化成一种。”
“要怎么做?”几十种化成一种吗?
“需用百余种药草,以毒攻毒。”
“让所有的毒素不断融合生成新的?可是,那样毒不就是越发厉害了吗?”我惊讶地问。要让几十种毒变成一种,就必须将它们融合,而这融合的过程,必定危险重重。
“恩。”他点头。
“那……能控制码?”我不安地问。现在就已经控制不了了,如果让毒素不断在体内壮大,到时候还能控制吗?或许,等不到那颗丹药,萧南圳就已经……
“不知道。”良久,他说。
不知道。不知道啊!萧南圳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而现在他说的不知道,就等于是不可能了吧?没有希望的希望,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