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我家老爷请。”在萧尘山庄门口站了两个时辰后,终于有人将我请到里面,但仍是一脸孤疑戒备地看着我。
我无谓地摇摇头,随着家丁进去。此人虽是穿着家丁的服装,但是神情冷硬,不卑不亢,走起路来身体轻盈,几乎没有脚步声,呼吸平稳和顺,看就知道应该是个练家子。看来萧晋岩这次的防卫工作做的极好。据说七夜当时因为被萧南圳派出去办事没能在身边,回来之后听说萧尘山庄的事情悲愤非常,集合力量欲救出萧尘山庄其他人,结果铩羽而归,从此萧晋岩便将萧尘山庄做成了铁通,密不透风。
看着这一花一草一木,多么熟悉的地方,而今却物是人非。明明应该是主人的,而今却成了阶下囚。
家丁领着我一路往西,我知道这是去远尘居的路。
“少夫人……哦,我倒是忘了,你还没进萧家的门的,应该叫你苏姑娘才对。”远尘居客厅上座,一位丰神俊朗、神采挺拔的蓄着下巴的胡须的中年男子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托着杯盖,朗声开口。他的轮廓跟萧南圳有些相似,没有萧南圳的线条柔和,浑身显出阳刚之气,若不是眼神浑浊阴毒,应该算是一个很帅气的中年大叔了。
望着以往萧南圳做过的地方,似乎还能看见他一派温文的剪影,而如今,却已时过境迁,鼻头微微有些发酸,极力隐住心头的酸楚和绞痛。
我看着他,没有答话。
“怎么,在外面站了两个时辰,是打算来一睹老夫风采的吗?”他笑的很猖狂。
“萧尘山庄的人呢?”我冷冷地问。
“人?怎么,刚才你一路走进来没有看到人吗?是不是比以往热闹多了?”
“少废话,萧夫人他们在哪儿?”
“怎么,都还没过门,就想着管萧尘山庄的事来了?”
“他们毕竟也是你的亲人,赶紧将人放了,不然……”
“不然怎样?要杀了我为你那短命的未来夫君报仇?还是想夺回萧尘山庄的庄主的位置?”
“你……如何才能放人?”
“哼!那个臭婆娘,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泼辣,让他交出萧尘山庄,偏是不肯,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不是已经得到萧尘山庄了吗?”
“是没错,可惜,偏有一些个不识相的人。”
“只要掌握了萧尘山庄,你就肯放了他们?”
“那要看老夫的心情了。”
“你……好,我可以帮你打成心愿,但是,你必须立刻放人!”
“你?小丫头,做事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我有萧南圳的信物,可以说服他们归顺。”
“你以为我会相信?就凭你?哼,既然我能够坐在这里,萧尘山庄,迟早是我囊中之物,甚至是整个凤朝,我将成为凤朝最大的商贾!哈哈哈!”
“是迟早没错,可是,你宁愿等一辈子吗?”我讽刺道。
“你……哼!”
“据我所知,你得到的,不过是萧尘山庄的皮毛而已,若是其他人想反击,并非难事,况且,不是所有人都被你困起来了,至少,萧南圳的心腹,都还在外面。”
“你以为这样说就能打动我吗?你还是回去做些女人该做的事,少抛头露面。”
“不行,除非你放了萧夫人他们。”
“你活腻了,敢威胁我!”他瞬间到我面前,左手掐着我的脖子,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你……咳咳……不信大可试试……”空气被卡住,我不断地挣扎呼吸。
“小啊头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一分。
“爹,住手!”一个温和的声音急急响起。
呼……心里的松了一口气,命算是保住了。
“你……想救她?”萧晋岩眯着眼睛,危险的注视着这个儿子,如果他敢说是,他绝对会一个用力,掐断手里这个女人的脖子。他的儿子,绝对不能对任何女人用心,绝不能有弱点。
“爹!”路雪阳似乎读懂了萧晋岩眼里的意思,跳起来冲到我们身边,一手揽着我,一手握着萧晋岩的手,“爹,苏姑娘刚才的提议孩儿觉得不错。”
他们俩对视了很久,似乎在进行某种较量,而我,依然被人掐着,出气多进气少了。等我死了,你们较量出结果也没有用了,我在心里暗骂。
“你要救她?阳儿,做大事是不能有感情的。”萧晋岩有些愠怒的问,随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就像你一样吗?即使娘亲怎么做,你都对她不闻不问?”路雪阳反问道,语气有丝嘲讽。
“阳儿!”萧晋岩怒道,警告的语气很明显。
“爹,不要小瞧了苏姑娘,她可是知颜坊和舞乐坊的当家呢。”路雪阳不在意的笑笑,随之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知颜坊和舞乐坊?”萧晋岩似乎是有些意外,随之一脸兴趣地盯着我瞧,“没想到,轰动全国的知颜坊和舞乐坊竟是出自你手?”他一把放开我,我瞬间跌落在地,拼命地呼吸者可爱的空气,一边用眼睛瞪他。
“你,没事吧?”路雪阳赶忙过来扶我,关切地问。
我摇摇头,喘气。被掐这么久,你试试?我不会武功,也不会什么龟息大法。
“咳咳……谢谢啊,不然今天就死在这里了。”等气稍微顺了后我对路雪阳说。
他只是盯着我看,眼睛里,有一丝……怜惜?
“路老爷,考虑的怎么样?”我站起来问。
“你……”萧晋岩气的有些发抖。
“你不想要那一百多条人命了吗?”他危险滴注视着我,嘴角带着阴笑。
“路老爷可有考虑我的提议?”我佯装无辜,“哦,是因为我叫您路老爷吗?你是路雪阳的父亲,理当叫路老爷才是啊?莫非让我叫您路大哥?这……”我为难地定盯着他上下打量,一把年纪了还让叫大哥?那路雪阳要叫我什么?阿姨?姑姑?想象就好笑。
“你找死!”萧晋岩作势伸手,我赶忙躲到路雪阳身后。可不想再来一次。
“本来就是嘛!哦,我倒是忘了,你本来是萧尘山庄的,那就是姓萧了,可是,听说你被夺了姓氏逐出了山庄,萧姓是不能叫了,路姓你又不爱听,难道要小女子我直呼名讳?这样好像不太好啊!”我继续一脸为难地说。
“苏姑娘,你叫堡主好了。”路雪阳出来解围。“爹,孩儿认为,现在萧尘山庄许多人不服管教,来硬的虽然可以,但是势必会引起动乱,若是萧尘山庄垮了,对我们也未必有好处。”
“可是她?”萧晋岩继续怀疑地望着我。
“苏姑娘既然可以劝他们归顺,也可以帮助我们认识江南官绅,这样我们的位置方能站稳。”路雪阳缓缓地说。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萧尘山庄突然易主势必会遭人质疑,甚至可能不承认他们的地位,萧南圳在许多人心目中,都是一个传奇的存在。所以一定要想办法为自己正名,而我,萧南圳未过门的妻子,又是知颜坊和舞乐坊的东家,说话自然会有些分量。
萧晋岩看着路雪阳,沉吟片刻,点头应允。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哼!”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打成目的之后,你要立刻放人。”
“好,一言为定!”说着就要拂袖而去。
“慢着。”我叫住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我不相信你的人品,为了双方安心,还是立个字据吧。”
他过来接过我手里的字据,看了一眼,不屑道,“老夫需要这种东西?哼,即使是我反悔,你又能如何?”说着便将手里的字据撕了个粉碎,而我,只能瞪着他。
他说的没错,即使知道他会食言而肥,我也没有任何办法,主动权在他手上,而我,只能像赌徒一样放手赌博,即使明知会输的惨烈。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滢滢放心吧,家父在商场上还是有些信誉的。”路雪阳在身后温和地说。
我转过身看他,“刚才谢路公子了。”
“该是雪阳道歉才是。”他温言笑开,夕阳打在他的脸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望着他失神了一阵。以前,也曾有这样一个人,温言淡笑,用记忆合成的胶片在脑子里不断闪耀。原来,路雪阳与萧南圳之间,还是有些相似的,比如沉稳淡然的气质,微笑着的眉眼,只不过,萧南圳的,更加让人心旷神怡。
“怎么了?”见我许久不说话,路雪阳担忧地问。
“哦,没什么,我也该回去了。”我回过神来,笑着说。
“进来曲州不甚安宁,若不嫌弃,姑娘就住在庄里好了。”他说。
“好。”
“那今晚就先住下,用具我会吩咐人办好,还缺什么,可以提出来。”
“那打扰了。”我向他点点头,跟着一个小丫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