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要启程回去了,皇上今儿怎么用空来臣妾这儿?”
依旧是不温不火的笑容,不过这次多了几分错愕,见他进来,福了福身。前殿的宴会早已结束,飞絮在一旁红着眼睛打理着行装,她亦是知道,这一次的离别怕是永别了吧。不过,她万万没有料到,他今天晚上会到她这里来,毕竟兵已经借到,杜雨宸也平安无事,回去只要是将萧家的事情处理好之后,他们俩个人就可以从此各过各的生活,成为挂名夫妻而已,为何还要再扯上交集。而他,见了她有些慌乱的模样,倒是很开心,坐下径自拿了她的茶盏,喝了起来。
“怎么,朕的皇后也有失算的时候?”
“皇上过奖了,臣妾驽钝,怎敢擅自揣摩圣意,只是臣妾不知皇上今日到臣妾这儿来所为何意,还望皇上明示。”
“怎么?朕没事不能来么。就许着别人没事两次三番的往你这儿跑,不许着朕没事上你这儿来坐一坐,陆佳然,你给朕记清楚了,你是朕明媒正娶进门的皇后,这天下间谁都可以拒绝朕,唯独你,不可以。”
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面对面,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一字一顿,扑面而来的酒气让她想逃开。
“臣妾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臣妾做事自问是问心无愧,这后宫中的事,该臣妾管的是,臣妾绝没有推脱过责任,不该臣妾管的事,臣妾也绝没有手长,逾越过半分。臣妾既然做的安分守己,皇上也应该答应对臣妾的条件,臣妾要平静的生活,还有,皇上刚刚说的一席话,臣妾不甚理解,望皇上提点。”
“要朕提点,很好。朕以前还真是当你性子薄凉,所以对朕爱理不理的。却不曾想过你这不过是欲迎还休的把戏。”
“皇上今儿说的话是越来越怪了,臣妾一直是这个性子,怎在皇上眼中却成了欲迎还休的把戏?”
“不承认,还是你觉得让朕拆穿了好些?”
“子虚乌有的罪名,臣妾又何必承认。”
苏嘉飏,你今日是到了我这儿来借酒装疯的么?还是有另外的意思。气急败坏这种表情出现在你的脸上还真是难得。他莫名其妙的跑来发一顿无根无据的脾气,并不是他的性格,那又是为什么?
“好,你既不承认,那朕就一一说给你听。你说过,你不想要朕的宠爱,想过相安无事的生活,那为何在宸儿去之前,无论朕去的多晚,你的落霞宫总有一盏灯为朕留着?你性子凉薄,朕看对那陆永旭却不是,你倒是不避讳,成日里和他有说有笑的,你将朕摆在哪里。还有,你和曦飏在这院子里深夜密谈的事,真当朕一无所知么?你的举动,倒是让朕觉得,你是在和朕赌气。”
“赌气什么?气皇上你封了宸妃,那皇上是多虑了。皇上既然对臣妾有那么多问题,那臣妾一一解答便好。皇上在月华国待了有一段时日了,也了解了臣妾自幼生活在怎样的一种环境之中,皇上和皇上的后宫给不了臣妾家的感觉,臣妾为求自保,才向皇上提出了条件。宸妃娘娘进宫之前,您每日去臣妾那儿的目的,臣妾以为皇上与臣妾应是心知肚明的。那是证明皇上专宠于我,以此警示萧家,也是为了向我月华国借兵,给我父王吃的一颗定心丸。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上您心里的人是宸妃娘娘,若是她进宫之后皇上依旧每日向臣妾那里跑,那便是假戏。”
“那你和陆永旭之间也在做戏?”
“永旭和臣妾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臣妾一直将他看做是自己的哥哥,臣妾小时顽皮,王兄功课繁多,自是不能有时间总是陪着臣妾玩耍,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永旭陪着臣妾。每次闯了什么祸都是永旭哥哥替臣妾扛着。皇上您不是也是因为与宸妃娘娘自小就熟识,才会特别喜爱宸妃娘娘么?只不过臣妾只是把他当做了亲哥哥,如此而已。臣妾没皇上想得那么不堪,皇上指责臣妾夜半与九王爷密谈,臣妾承认,此事不假,可是,九王爷只是拿了一幅画卷,问臣妾认不认识画中人,如此而已,皇上应当知道,九王爷心里面只装的下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我月华国人。臣妾的答案,不知皇上是否满意?天色已晚,明日还要启程赶路,皇上还是早些去休息为妙,免得宿醉头痛。”
本以为说这些话会使他拂袖离去的,却不想他径自解了衣衫,在床上躺了下来,一双桃花眼含笑对着自己,“怎么?皇后累了,想早些休息,正和朕意”。
看着她惊慌失措,不知怎么应对的摸样,他倒是笑的越发开心了。他的皇后,还是很可爱的么,“朕若是没记错的话,皇后可是朕的发妻,爱妃刚才讲的头头是道,无非就是强调你是朕的妻子吗,那朕与自己的妻子同塌而眠又有什么错呢?”
“皇上好生歇息,臣妾去王兄那里借宿一晚就好,臣妾习惯了一个人,怕打扰了皇上的好梦。”
他眼眸中的光泽突然暗淡下去,“朕就是抱抱,也不行么?”
他们,是夫妻。可是她的心中,却总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终究还是要接受的,命不是么?解了衣服,任苏嘉飏熄了烛火,将她抱在怀中。抱着她很踏实,不似抱着别的嫔妃一般,她也真是瘦,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得到一根根突出的骨头。半响,听见她伏在他的胸口瓮声瓮气的说道,“皇上,你可知,戏子是不能入戏的。”
一句话生生戳开了他的心事,脸色倏地暗淡了下来,气急败坏般的下床,拿了衣服摔门而去。
而陆佳然听了他摔门而去的声音,却是难得的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