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要一个人去?”
“我答应他了会一个人去,否则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可是克比,不要忘了乔的事。”
“我没有忘,所以我必须去。”
SCA•;6点钟日报社第二新闻办公室的室长看着站在自己办公桌前的这个年轻人,他的眼神告诉室长,要想劝阻他是不可能的了,室长摇摇头,无声的叹口气。
“随时保持联系,克比,拜托你,不要让13年前的惨剧重演。”室长最后这样说到,克比露出了笑容,他拉拉头巾。
“没有问题!”
克比背上自己的大挎包就离开了室长办公室,他穿过拥挤但不混乱的新闻大厅,大家都在忙碌着,电话铃声从四处响着,记者们大声说着话,从房间的这头对着那头叫谁的名字,或者抱着厚厚的一摞稿件从人缝中小跑过去。克比和几个正好走到对面的人快速的打个招呼就很快的走过去了。他几乎也是一路小跑的走出了报社大楼,到楼的后面骑上自己的摩托车,朝目的地去了。
车速带来的风让克比头脑清醒,他看着街道上的情况,经过了昨晚的各种动,天使之城似乎并没有多么混乱,他开过一个路口,昨晚发生了事故留下的痕迹还很清楚,但是其他的车辆一个个从它身上驶过,没人关心只剩下了痕迹的过去,哪怕那只是昨夜。
克比握紧摩托扶手,抿着嘴。
但是她受伤了,天使之城受伤了,细小但严重,就像穿透的肺部的一个小孔,几乎致命。
报社从昨天起就几乎总动员,没有一人休息,白天是跟踪报道选举的情况,然后是市长演说,之后又是演说评论的整理,晚上到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差不多可以休息一下了,至少记者们可以,但是事情一点儿也没有结束的意思,反而更加激烈的接连发生。
全市大断电,市长遇刺,SCA警察第4监狱发生劫案,SCA警察局发生恶性袭警惨案。
疯了,简直是疯了。
报社全体人员进入应激状态,克比也不例外,他跟随一个前辈去了SCA警察局现场,但是毕竟是那种案件,封锁的很厉害,记者想要靠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不过那位老记者到底是有手段,几个电话下来居然被放行了,克比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他只能说很后悔,因为在看到里面的惨状时,他吐的一塌糊涂,那个前辈也不管他,让他在一边吐去,自己忙着拍照和采访去了。然后他回来把克比拖走,还拍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小伙子,见多了就习惯了”。
克比又是一阵反胃,现在他想那一地悲惨的尸体还是很想吐。
他们离开了警局回到报社,克比开始帮着前辈整理采访稿和照片,必须要在今晚弄好,保证明天一早就能上报。然后就在他忙得感觉两只手太少的时候,手机偏偏响了,克比手忙脚乱的接听了,却是那个人。
一个他在一家小酒吧认识的老摇滚,是靠在酒吧演奏吉他为生的,一个有点怪,但是总的来说不错的家伙,克比经常去那家酒吧听他的吉他,两个人认识了之后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克比有什么事都会跟他说,而他这时也会比较像个长辈,说些克比很受用的话,帮他出出主意。
克比很信任他,但是昨晚被他吓坏了,因为他打电话过来的第一句就是“我手里有真相,免费给你,你敢要吗”。克比听的发愣,对方就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他告诉克比,今晚发生的事都是有联系的,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只是,被掩盖了太久。
“等等,你说什么呢?你怎么……”
“乔。”对方说出了这个名字,克比背上发冷。
“乔……”他机械的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明早8点,到酒吧来,一个人。”
电话被挂断了,克比坐在那里发愣,然后他决定去酒吧见他,就算只为了那个名字,乔。
乔曾是6点钟日报的记者,他一直致力于追踪非确定物终点站的黑幕,并因此小有名气。13年前,他因为过于深入而遇害,在被乱刀刺死之后残忍的抛尸街头。虽然非确定物终点站和军方都拒绝承担责任,但是他的牺牲引起了巨大的舆论压力,终于间接导致了非确定物终点站的解散。那个时候,乔是被所有记者当成偶像一样的英雄,但是13年后的今天,能记住他的人却不多了。
而克比就是其中一个,因为乔,是他的叔叔。
13年前的克比还是个小学生,在得知叔叔遇害之后,他就决心做一名记者,决心有一天替叔叔找到真相和公平。
现在,机会来了。
克比把摩托停在那家叫做催眠酒吧的门口,仔细的用铁链把车锁在门口的铁栏杆上,不然大概没一会儿这车就不见了。他过去敲敲门。
早上8点不是这种夜间酒吧开张的时候,克比耐心的敲了好长时间门,然后里面才传来的开门声,他等着,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长发蓬乱的年轻女人,她穿着很性感的睡衣,毫不在意的站在那里看了克比一会儿,没有说什么就放他进屋了。克比很窘迫的跟在女人身后走着,他们穿过空无一人的酒吧店面,来到了后面昏暗的居室,他们一直走到最里面,克比透过门听见了隐隐的死亡摇滚的声音,女人在那扇门上一阵猛敲,吓了克比一跳。
“别在意,不然他不会听见的,”女人冲克比笑笑说,意外的很温柔,又转向了门口,高声叫道,“赞高!他来了!”
女人喊完就让克比一个人在那里等着,自己拖拉着回房间里去了。克比第一次来到酒吧的这个地方,正在不安,他面前的门打开了,刚才还几乎听不清的音乐声突然变得极大,震的克比一哆嗦,一只骨瘦如柴的大手一把把他拉进房间里,哐的关上了门。
“把声音关小点儿!!”克比扯着嗓子喊,但是他的声音根本就像没有一样。不过赞高还是把音乐关小了,克比却还是嫌大,又去调了调音量,这才适合说话。赞高没有在意,他过去拉开窗帘,把窗户打开一扇,然后坐在了他自己混乱的床上,指指对面的小沙发。
“坐吧。”
克比感觉到这只沙发是被收拾过了的,因为它的周围扔的东西很像是之前放在上面的。他坐下来,看着赞高,他还是戴着那副微妙的心形墨镜。
“你在电话里说的都是……”克比开口了。
“真的,”赞高接过去,“我不至于无聊到这种时候开这种玩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克比解释了一句,从包里拿出他的录音笔,“那么,说吧,所有你想说出来的事。”
赞高看着克比摁下了录音开关。
“克洛克达尔没有死吧?”赞高先问了一句,克比摇头。
“他没有死,子弹没能命中心脏,打偏了。”他不带感情的描述了事实,赞高发出一点笑声。
“那家伙永远都那么强运!这样都死不了,”他说道,他在自己的鼻梁上比划了一下,“你知道这个吧,他脸上的疤,那次我们都以为他死定了,那可是被砍在了脑袋上!可是他没死!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只是放了点血留了道疤,完了。”
赞高摊开手笑起来,克比挑着眉毛看他。
“你是说你以前和市长……认识?”克比问,有些惊讶。
“认识?何止是认识!”赞高叹道,“我们是同一所军校的同期毕业生,一起被调到GT做教官,只不过我比他早离开几年。”
克比没有插嘴,他知道赞高接下来要说的话将会比昨晚那通电话更让他吃惊。
“所有这些破事儿……都太久了。”赞高看着窗外,干瘦的脸上是正在走进回忆的表情,音乐还在响,但是很微小,克比等待着,手里的录音笔安静的闪烁着一点亮光。
“上一次大战是在56年前,”赞高看向了克比,开始述说,“SCA作为首都前卫要塞,打的很惨烈,当然,那场战争没有我们的事,但是那场战争的一个产物后来却和我们所有人有关……GT,非确定物终点站。”
“战争打到了城市里就意味着必须人人皆兵,城市保卫战比什么都要命,打的人筋疲力尽,所以到最后,连学校里的孩子都要上战场了,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他们是为了活下来而战斗,所以一群孩子居然战斗力很强,军部看到了希望,他们给这些孩子正规的训练,给他们正规的武器装备,最后给他们正式的编制:黑罂粟军。”
“战争结束后,黑罂粟军的编制被保留,在SCA驻扎下来,非确定物终点站其实是那块驻地的名字,后来叫的久了,就成了黑罂粟军的名字了,直到现在都是。但是没有了战争,这些本来应该再学校中过无忧生活的少年兵就变得危险了,他们虽然也在军队中接受教育,但是比起外面的普通学校的孩子,他们暴力,好斗,甚至很残忍。可是军部一直维护这只军队,并对外宣称它是国家军制的奇迹,是守卫首都的生力军……”
赞高的眼睛闪动着。
“放屁!”
“都是些鬼话连篇的家伙,军部那帮人,GT之所以存在,军部有自己的目的,甚至听着还有点冠冕堂皇的意思。那些孩子在GT里接受的是货真价实的精英教育和训练,经历的是很残酷的优胜劣汰,他们中间出现了许多在外面不可能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人才,军部就是需要这些人才,他们退役之后到了任何一个地方都必然带着GT的烙印,其中很多人直接被军部所用,真的很便利。他们从小接受军事教育,懂得服从和沉默,能力超群做事强干,的确是难得的精英,有这样一批人,军部还发什么愁呢?GT危险,武器总是危险的,有什么关系?反正危险也危险不到他们头上。”
“但是渐渐的,军部开始不满足了,只是提供精兵强将的GT还不够,他们希望能得到一个绝对的力量,哪怕只有一个也好,只要拥有了这个力量,什么样的大战我们也不会输掉。不要往核武器上想,小伙子,那个已经过时了,虽然还是很好用但是真的过时了,他们要的是凌驾核武器之上的,一个不可战胜的东西。”
“是的,人类本身。人类制造了核武器,凌驾于核武器的只有人类本身。人类的大脑和身体是一个永远开发不完的矿藏,我们的潜力能发挥到多大谁都不知道。所以他们开始研究,一开始是用GT的少年兵,但是他们发现超过10岁的少年能够改造的空间就变小了,所以他们把年龄段一压再压,终于定在了6到8岁,可是GT里没有那么小的孩子,所以,他们的手开始伸向别的地方。”
“天使之家孤儿院的历史要比大战更久,到天使坠落之夜那一年已经建成84周年了,大战的时候,许多孩子都成了孤儿,他们都被天使之家收容了,我们必须承认当时的天使之家是个名副其实的地方……直到GT出现在那里。他们开始从天使之家收养被挑选出来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有,带回GT去作为实验材料加以训练。”
“实验的结果我不想多说,你自己想想也猜的到。后来天使之家的老院长去世了,新来的院长叫做特拉法尔加,他本来是个医生,还是心理学专家,这样的人来做孤儿院的院长似乎很合适,至少有利于孩子们的心理健康,但是这个心理学专家自己的心理却是扭曲的。他知道了GT的实验之后就变得特别狂热,他热切的希望能为这伟大的实验做些什么,最后他竟然疯狂的想把自己6岁的儿子作为实验材料送到GT去。”
“他的儿子是个调皮可爱的孩子,聪明,非常的聪明,完美的继承了他的头脑,我想这个孩子自己察觉到了危险,他拒绝离开天使之家,而特拉法尔加已经陷入了偏执,他居然自己动起手来,拿自己的儿子做了实验……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折磨那个孩子的,反正到最后,那个孩子也疯了,他杀了自己的父亲,从天使之家逃走了。”
“这件事发生了之后,GT方面开始感觉天使之家靠不住了,毕竟这么恶劣的状况还是出人意料的,他们没能找到逃走的那个孩子,但是很快就知道了,那个孩子被香克斯——就是昨晚从第4监狱里跑掉的那个香克斯——被他找到了,事情变得麻烦了。那个时候香克斯已经从GT退役三年了,在天使之城里大刀阔斧的打拼了一番,是风头正劲的时候,但是即使他已经不是GT的人,他在GT的人脉加上现在的影响力,GT实在不想这么个麻烦的人物插手他们偷摸搞的实验,但是天使之家方面却开始行动了,终于有一些有良心的医护人员,为了维护孩子们的权益,决定摆脱GT,他们联系了香克斯,向他求助。”
“他们的本意是好的,但是却做了一件最最错误的事,其实只要他们保持不动,GT就会自己放弃天使之家。香克斯也是这个意思,他没有给天使之家任何答复,希望用这种态度让天使之家方面明白这一点。当然他们也不是傻瓜,犯了一次错误之后就知道了,所以他们没有再和香克斯有过联系。但是之前的一次就足够了,对GT来说。他们不能证明天使之家不会把有关实验的事情泄露出去,既然他们找了香克斯就能再找别人。但是香克斯的能量不可估计,贸然动他麻烦会更大,于是弱者就只好做出唯一的选择,那就是伤害更弱的人。”
“他们,一手策划并制造了天使坠落之夜惨案。”
克比感觉自己的手抖了一下,录音笔向下滑了一点,他把它重新握好,看着脸色一直都很平静的赞高。
“不愧是职业军人,他们做的很彻底,”赞高接着说道,“而且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他们杀了几乎所有的人连一颗子弹都没有用!然后一把大火,处理完毕。这件事发生了之后,我就离开了GT,待不下去了。我没有到别的地方去,而是直接去找了香克斯,在他那里看到了那个杀父逃走的孩子……我之前见过他一次,而现在他就像另一个孩子。”
“惨案发生之后,警方联合GT一起调查,也就等于没调查,GT的人再次对那片废墟做了搜查清理,他们没有找到什么能够产生威胁的东西,只找到了一个躲了起来逃过一劫的小孩,他们把这个仅剩下来的小男孩儿带回了实验场,成为天使之家为他们提供的最后一个实验材料。当时没有人知道,但是两年后,那个孩子成为了他们的第一个成功品。”
“当时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很愤怒,指责香克斯对那惨案袖手旁观,香克斯也没有否认。但是之后我自己想了想就明白了,首先,那帮混蛋动手的时候不可能提前通知香克斯知道,他们搞的是突袭,香克斯也是措手不及;其次,香克斯的确没法动。他的能量是很大,但是对方毕竟是背靠国家的军队,能量更大,对方只是怕麻烦才没有动他,他反而去大张旗鼓的针锋相对就是愚蠢的举动。不过香克斯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他一直在自责,然后尽可能多的做一些事情,就算是赎罪。”
“所有这些都是被信息管制的,只有内部的某些人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是一直在追踪GT的乔却敏锐的发现了连接点。他是个好记者,也是个好人,这两点害死了他。但是杀死他的确不是GT或军方的授意,而是一个个人行为。”
克比眯起了眼睛看着赞高,嘴闭的紧紧的禁止自己说话。
“克洛克达尔做教官的时候带过的最后一批学生里,有一个小子叫做堂吉诃德•;多弗朗明戈,”赞高说下去,“他是个特别的小子,不是坏而是邪恶,暴力倾向严重,在GT里和前不久才死掉的那个巴基是有名的问题少年,但巴基也就是个胡闹,而多弗朗明戈是认真的在挑起事端。”
“我不能确定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的确是多弗朗明戈擅自行动,杀害了乔并且残忍抛尸。”
“事发之后多弗朗明戈本来是要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的,但是他的教官克洛克达尔把他保了出来,有人猜测可能是克洛克达尔授意自己的学生去做那件事的,但是我不知道,这件事没人知道,除了他们两个。乔的被害引起了轩然大波,GT的存在终于开始受到挑战,军方决定不再花费精力维护GT的形式,所以对外宣称解散黑罂粟军,实际上将其研究机构转出SCA,搬到了首都,隐藏在林区小诺亚中。”
“香克斯没有让他们白白的离开,那个时候他对自己手里的力量更有把握了,他不想挑战整个GT甚至军方,他只想从那个该死的研究机构中尽可能多的讨回一些公道,所以他以牙还牙,对GT采取了突袭,正好是他们动荡的时候,突袭很轻易的成功了,我们单刀直入,直接冲到他们的试验场,把里面清扫一空,但是他们的主要成员却在军队的掩护下逃走了,当时我们破坏了很多东西,抢回了一个孩子——就是两年前被他们在天使之家的废墟中带回去的那个孩子,已经被成功改造成了武器的孩子。”
“那个孩子被我们救回来之后就出现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状态,有时候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有的时候就会非常暴力,并且有着可怕的破坏力,当时他还很小,如果再大一些我们恐怕没法控制他。为了让他至少能够正常的活下去,香克斯选择抹除他的记忆,当时给他做了深度催眠的人就是我。那是我帮香克斯做的最后一件事,然后我就离开了。”
“那个孩子长大了,算是平静的,因为香克斯给了他一个完美的保护网,GT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形式,他们不会再来招惹SCA,因为军部不希望自己因为一个实验品被捅出去。后来那个孩子有了一个恋人,当然他的这个恋人也不是简单人物,是一个超一流的杀手,名叫波特卡斯•;D•;艾斯。你应该也知道他,从他被逮捕到被审判到行刑,全都是新闻头条,尤其是最后那场闹的很大的劫刑场,不过他还是死了,因为他必须死。波特卡斯是因为调查自己恋人的事而牵涉太深的,就像当年的乔一样,而同时,波特卡斯自己的身份也害死了他。他的亲生父亲是原GT教官,哥尔•;D•;罗杰,是香克斯他们许多强人的教官,但是他也早早的离开了GT,他去了莫比迪克,然后便音信全无,现在只能确定的两点就是,一,他死了,被杀了;二,在死之前他留下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东西,那个东西也是他被杀原因。所以当他的儿子,同时又是那个孩子的恋人的波特卡斯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军部紧张了,他们甚至都不用找什么理由,审判结果居然是以叛国罪定下的死刑,很搞笑不是吗?就这样,波特卡斯死了,真相又一次被封锁。”
“而我,离开了这里之后四处游荡,最后还是又回来了,留在这儿,悠闲地玩儿我的吉他。”
赞高停顿了一下,他像是累了一样叹了几口气,然后继续说。
“事情似乎到此为止了,但那只是表面。GT牵涉到的人太多太多了,就算他们后来各奔前程,也无法摆脱掉GT的烙印,只要左肩头扛着那朵罂粟,就只能是个永远都走不出战场的军人。”
“他们,需要战争。”
“你可能觉得荒谬,但是那是真的,就算是香克斯,他算比较温和的一个了,但是你问他的话他一定没法那么肯定的说他一点儿也没想过。就算是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想归想,没有人能那么轻易的挑起一场战争,尤其是在天使之城这样曾经饱受战争苦楚的地方,太难了。可是现实就是,当有那种需要的时候,即使战争也能够被创造,不是同一个人,不在同一个地方,不为同一个原因,战争就这样被许多个人一起创造出来了!更可悲的是,其中有一些人甚至是怀着正义和善意的!”
“但是只要有一份恶意就够了。”
赞高看着克比睁大的眼睛。
“天使之城已经不再是那个能够守护首都的天使了,她早就成为了一个有着强大力量的魔物,变成了一个威胁,她需要一个出口来释放自己的力量,而首都则需要一个理由来彻底的摧毁她……昨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这交响乐序曲的尾声中的几个音符而已,当然,它们很关键。”
克比的心脏在发抖,他并没有准备好听到这样的内容,他只是想知道叔叔死亡的真相,但是那份真相在所有这一切面前显得不值一提。他握着录音笔的手心出汗了,他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份录音也许将会……
颠覆这个世界!
赞高看着说不出话的克比笑了。
“怎么样?是新闻猛料吧!这都是我花费了很多心思调查来的,送你了!”他推了克比一把说,克比赶紧把录音保存下来,小心的把笔放回了包里。
“天哪,天哪天哪……”克比擦着手念叨着,他重新看向赞高,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你是说市长被刺杀这事儿是首都军部的人安排的?”
“我只能说……可能是。”赞高没有肯定,克比理解。
“那第4监狱的越狱?”克比又问。
“那就是香克斯的问题了,”赞高说,“不过我猜测昨晚的断电和他的越狱有关系……”
“等等!”克比打断道,他掏出笔记本在上面飞快的记录着。
“他现在会在哪里呢?”克比边记边问,赞高没有吱声。克比抬头看他。
“这事儿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记者先生,不管怎么说,我认为香克斯可以算作希望之一吧,天使之城的。”
克比看着赞高,他点点头,但是没有收起笔记。
“那么警察局那边?”克比换了个问题,赞高这次明确的摇头了。
“不清楚,我也只是看了个新闻,决定把之前说的事情告诉你,其他的我不了解,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和他们打交道了。也许就像你们老是在新闻里写的那样,是相关人士之类的东西吧。”
克比笑了,气氛稍微好了一些,但是他的紧张感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沉重了,他克制不了的想象着他把这份录音公开之后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一切背后的真相之后,战争是不是会被停止呢?他不敢确定,即使只面对自己,他也不敢。
他看着赞高,这个他一直只认为是个嬉皮士的人,他的背后居然后这样一个……厚重的故事。
“赞高,你以前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哪怕一个字。”克比说道,换成了聊天的语气,放下了手里的笔。
“因为我还想好好的活在这里!”赞高耸肩,看看窗外,“天使之城到最后都是最最让我留恋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突然选择在今天把一切都告诉我呢?”克比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问道。
“因为我想成为拯救我最留恋的地方的英雄。”
赞高的话里没有半点儿玩笑,克比咧开嘴笑了。
“赞高,你是英雄,绝对的。”他真诚的说,赞高也笑了,他伸手把音乐关上,拿起了自己的吉他抱在怀里。
“既然来了,就为你弹一首吧,”赞高说,“也为了我们的天使之城。”
“好啊,”克比放松的说,“我要听那首《where the angle fly by》。”
“OK!”赞高兴奋起来,手指拨出一串音符,旋律渐渐流淌出来了。
克比安静的听着。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民谣,也是赞高最喜欢的,每天晚上他都会在最后弹奏一遍作为这一夜的结束,他们也是因为这首歌而认识的。
Where the angle fly by。
天使飞过的地方。
赞高只是弹,他没有唱,克比听着吉他悠扬的和铉,歌词缓缓的从他的脑海中拂过。
There was a place
A place where a angle fly by
There was a boy
A boy waiting for a angle fly by
But the angle just came and went by
The boy asked why
Why you only said goodbye
The angle with a tear on its face’ side
’Cause I don’t love you boy
The angle said
I don’t love you and your city
I don’t love you boy
But ,I feel so sad ……
克比平静下来了,这首简单而忧伤的歌谣总是能让他平静,就算是现在这个时刻,尼龙弦的吉他声音温柔,就像在弹他的每一缕心情。
一曲终了,克比微笑着为赞高鼓掌。
“我要回去了。”克比告诉赞高,赞高只是点着头,没有起身。
“好吧,回去吧,”他说,然后握住克比的胳膊,看进他的眼睛里,“路上小心,不要走小路。”
克比冲他一笑,点头。
“嗯,知道了。”
克比自己离开了,赞高看着他关上门消失在那里,自己坐了一下,起来去把窗户关上,拉严窗帘,再次把音乐开到最大声。
他站在房间中央,抱着吉他和着死亡摇滚的节奏用力拨弦,狂乱的晃着头和身体,就像每晚在舞台上最最陶醉的时候。
当音乐到达最高潮的时候,他猛然把吉他砸向了墙壁,一下,两下,直到它断裂粉碎。他踩过地上吉他的碎片,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支手枪,站在那里,看着墙上他自己炫丽的音乐海报,把枪管含在了嘴里,一丝犹豫都没有,好像就应该这样做一样的扣动了扳机。
克比已经离开了酒吧,他没有听见那声枪响,也不知道之前给他开门的那个女人冲进赞高房间的时候,看到他躺在地上的吉他碎片上,血把墙面和地板染得和那死亡摇滚一样浓重,克比也看不到那个在乐声中抱起赞高的身体哭喊的女人所看到的,赞高脸上最后的满足的平静。
克比骑上摩托从最繁忙的大路返回报社,他的包牢牢的背在身上,还特意放在两腿之间的位置,确保安全。
在还有两条街就到达报社的那个十字路口,克比等过了红灯,准备骑过去。一辆黑色汽车突然在后面加速冲向了他,在撞倒了克比之后迅速沿路逃逸。
克比的摩托车被撞的翻倒在一边,他被抛出去很远,摔在地上不能动弹,最后的意识中,他朝前面伸出手去,他的包就在那里。行人开始呼叫警察和救护车,有人对他采取了急救措施,克比无法表达,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消失了,他只想把那只录音笔拿到手里,但是徒劳。
他看到一双手从地上捡起了他的包,从里面拿出了录音笔和笔记本,又把包放回了原地,除了克比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只能看着那个他看不清的人带走了那些东西,然后意识也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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