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是我的错！”路飞还是嘴硬，山治黑了半张脸，抱着手臂看着他。
“啊哈，真是有志气！以后再也别来我家吃饭了怎么样？”
这似乎是比刚才说的两项更强力的威胁，因为路飞立刻不敢那样和山治顶嘴了。罗、卓洛和基德一起在心里骂路飞一声“白痴”。
“和那个没关系吧！不要！！”路飞反对道，山治拍了桌子一下。
“那就老实交待是怎么回事！”
路飞拳头握的紧紧的，和山治互相盯着看，最后他移开了视线，露出了少见的带着难过的表情。
“山治……你很了解香克斯的吧？”路飞问道。
“算不上，那和你在外面打架有关系吗？”山治没有离开话题，法庭上的习惯。
“香克斯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也不是那种不在乎别人生死的人！更不可能是那种蓄意挑起战争的人！！我不允许别人这样侮辱他！！！”路飞激动的喊起来。
山治愣住了，卓洛没有表情的听着，罗无声的叹气，基德轻蔑的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路飞立即开始针对基德。
“笑你天真可爱啊！那种话也说得出口，你不害臊吗？”基德也没有客气的针锋相对。
“混蛋……”路飞的拳头已经在跃跃欲试了。
“以为自己的手干净的人不过是洁癖……”基德还在挑衅路飞，路飞向他迈过去一步。
“基德你马上闭嘴，不然就滚出去！罗给我看好他！路飞过来站好！”山治及时呵斥了一声，罗抱怨了一句“关我什么事”，然后山治就是一阵猛咳，从刚才起他的呼吸就不太顺畅，一喊就呛到了。
卓洛还是不说话，只是在山治咳得弯起来的背上适重的拍着。
“你真的不要紧吗？”路飞还是感觉不对，又问道。山治用手指着他，呼吸平复下来。
“这种程度的挑衅都不能忍受，你也是在给香叔丢脸！”山治说，深呼吸一口，再次擦擦头上的汗，手微微颤抖，脸色也越来越不好了。基德看了罗一眼，罗的视线像是在避开山治。
“我知道……”路飞赌气般的说，咬咬牙，“我知道！”
山治看着路飞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以往都是无条件的信任和崇敬香克斯的路飞现在产生了某种疑惑，所以才那么容易受到语言的影响，而这种疑惑产生的原因最有可能是，路飞确切的知道了什么以前他绝对不会相信的事。
山治知道路飞和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虽然也和天天和他们混在一起，接受着他们的世界观和价值观还有他们特殊的道德感，但是路飞是干净的，从本质上，从骨子里，他的身上没有天使之城特有的灰色，而是泾渭分明的纯黑纯白。
香叔，你是准备把他的黑白混合，还是就让他这样干净的分明下去？
“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香叔的，”山治最后疲倦的说，“到此为止，以后再也不许这样了——不许顶嘴听我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路飞！有些事情……你也是时候想想了……我也不能说的太多，你自己看着办吧。”
山治说完把眼睛一闭，倚到沙发里去了。路飞在那里站了一小会儿，转身走向了门口，但是又转头看着山治。
“山治，香克斯不做军火生意的吧？”他问，山治睁眼看他，其他人也都看着路飞。
“是的，从来都不做。”山治回答了，路飞点点头要走，山治叫住了他。
“等等！你问这个干什么？”
“啊，我从爷爷那里不小心听到的，”路飞回答，表情淡然，“有核武器进入SCA了。”
路飞说完就走了，剩下的四个人全体愣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状况？”基德先开口了。
静默。
“前奏……”山治小声说。
“战争的……”卓洛补完他的话。
“香克斯当家的，不会……”罗不确定的说。
但是没有人能给出下文。空气重的像是铅块。
打破了局面的是山治，但是似乎更让人感觉沉重了，因为他的毒瘾再次发作了。因为之前卓洛给他吃了镇静用的药，才勉强顶住了刚才的时间，现在又不行了，不过没有头一次那么严重，山治也在勉强自己不要那么软弱，尽管实际上他不太明确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那样才是对的，是好的？因为卓洛那样希望？太蠢了……太蠢了！
罗和卓洛忙着照顾山治，直到他平静下来，山治出的汗连外套都湿透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罗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山治的异样和卓洛的沉默，不过现在他还是不想和卓洛说话，看着山治就不想和他说话。
罗知道从理智上说，自己对山治的纵容是不对的，但是他不想承认山治因为卓洛的善意和坚持而承受这种痛苦就是对的。
没有任何一种痛苦是对的。罗认为，特别是对山治来说，痛苦就是罪恶，他的生活里不该有半点儿痛苦才对！他应该是幸福的、快乐的、甜蜜的……
但是不是，从来不是一点儿也不是。
这就叫做不公平。
罗留卓洛一个人照顾山治，自己离开了，基德在之前就出去不知道干什么了，罗走出了山治的事务所，发现他正靠着栏杆打电话，刚好说完什么的样子，挂断了看向罗。
“给谁打电话？”罗难免用审问的口气问，毕竟刚知道了那种消息。
“你稍微信任我一点儿大家都开心，不好吗野猫？”基德晃晃手机说，“给我以前的朋友打的，他能弄到戒毒的药。”
罗听到这个答案，突然很想道谢，大大的、热烈的道谢，但是他只是抿抿嘴，勾起嘴角笑笑，点点头。
“谢谢。”简单短促的说。
基德抬起手在罗的头顶摸着。
“你太在意山治的事了。”他客观的说，罗笑了，不经意的躲开他的手。
“习惯了，毕竟那样铁的死党就那么一个，而且……”
罗看向远处街道的尽头，视线没有落点。
“山治……是他救了我。”
因为有时候会因为案子的事情而留在事务所里住，所以事务所里有个简单的卧室，里面带浴室。山治感觉自己能够起来活动的时候，就想去洗个澡，浑身都是汗，实在是很难受。卓洛说要陪着他一起洗，山治很鄙夷的拒绝了，但是卓洛还是坚持，没办法，山治只好不管他。
“绿藻头，你今天好安静啊。”山治泡在浴缸里看着坐在浴缸沿儿上的卓洛。
“是吗？应该说最近说太多话了，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卓洛说，他看着窝在水里只露个头的山治。
山治弯着嘴角，看着他可爱的笑了，卓洛一愣，突然就被水泼了一身，紧接着就被山治拉进了浴缸里，水溅的到处都是。
“圈圈眉你疯了啊！”卓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山治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绿藻果然还是要湿淋淋的才好，”山治说着亲亲卓洛的脸，凑到他耳边去，“做一次。”
“你能行吗，刚刚才……”卓洛询问，捏捏山治的脸。
“你看我像不行的样子吗？”山治的手不老实的从卓洛的身上滑向了下面。
“嗯，看到你这么精神我感觉戒毒的事很有戏。”卓洛笑着捏住山治的下巴吻他，山治热烈的回应着，卓洛推着他一起倒进水里。
山治虽然说着没问题，但他其实是撑不了多久的，最后卓洛把昏沉的山治抱到那张单人床上的时候，还真有点儿后悔跟他做了。卓洛自己也躺在了床上，有点儿挤，他把山治搂在怀里，贴的很近。
不真实，卓洛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确切的感觉到了不真实，究竟是什么不真实，他不知道。他看着脸埋在他怀里的山治，有种金发遮盖了他的一切的感觉，不真实感是这个吗？还是刚才浴室里山治的热情……
什么都不能承诺，所有的温柔都是假的。这是山治的话，卓洛再把他抱紧一些。
所以当你这么甜蜜，让我感觉不真实吗？
“绿藻头……”山治的声音突然小声叫道，闷闷的。
“嗯？你没睡啊？”卓洛惊讶。山治点点头，在他怀里拱了拱。
“没睡，你的心跳声好吵啊。”山治抱怨，卓洛从头黑到脚，这人什么意思！
“没法不跳真是不好意思啊！圈圈眉！”卓洛咬牙说，山治闷声笑起来，从凌乱的头发下面看着他。
两只眼睛一起。卓洛感觉自己还会陷落的更深。
“如果战争真的开始了，你准备怎么办？”山治问。
“绝不参战，我会逃兵役的。”卓洛很肯定的说。
“为什么？”
“战争是没有针对性的杀戮行为，就算我作为reaper都无法认同，”卓洛流畅的回答，“而且，我不愿意去杀一些我一点儿都不了解的人。”
“真惊讶！”山治说，“送行者的工作不是要求你们不要了解送走的客人的吗？”
“别人也许那样，但是我不是，就算不能一个一个的认识，我也会尽可能的多知道他们的事，会去调查他们的家人朋友同事……我想我有责任了解我背负的是什么人的生命，它有多重。”
山治的眼睛一瞬间发出了光彩，随后他就拥住了卓洛。卓洛揉着他的头发，感觉到刚才那个溢彩的视线，并不是看向他的。
艾斯也说过相似的话，一样的意思：
“并不是你杀了他，他就消失了，他还在，在和他有关系的人的生命之中，而作为最后夺走他生命的人，我必须背负他生命的一部分，也许是最重的一部分，我有责任了解这份重量。”
他们总是相似的可怕。山治不敢再看卓洛。
“你刚才问我的问题，你准备怎么办？”卓洛问。
“我可是模范市民，会好好服兵役的。”山治说，卓洛笑。
“你这样说太对不起广大模范市民了，”他说，“不过我还是要说，不要参军，会后悔的。”
“你还真是抵触呢，”山治这样说，没有和他争论，“说实话，现在突然知道可能要打仗，总感觉我们自己的那些事就变得很细小了。”
“还不一定打的起来。”卓洛宽慰的说，山治摇头。
“不，一定会打的，”山治低沉的说，“路飞的话你不是听见了吗？”
“我听见了，但是核武器和战争不一定要画上等号。”
“没错，挑起战争的不是核武器，而是用核武器的人，”山治说，视线再次回到卓洛脸上，很严肃的看着他，“是风声、传言，还有恶意。连路飞都知道这件事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满城风雨，然后就是怀疑，相互诘问，欲盖弥彰的掩饰和舆论的责难，再之后就是冲突……战争就是这么开始的，很愚蠢，但是很现实。”
卓洛看着山治的眼睛，抚开他乱七八糟的头发。
“你有点儿悲观。”卓洛说，山治打他的手。
“是你太乐观了！白痴绿藻头！我那是现实！”山治说，“说这些事真烦躁，睡觉！”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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