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孩子的惨叫声穿透的墙壁,等在走廊里的香克斯终于忍不住推门进去了。
孩子被禁锢在一个隔离治疗室里,他的手脚都被绑缚着,以免他伤害自己,他是那么的瘦小,让人难以相信那些撕心裂肺的惨叫都发出自这个躯体。
香克斯握紧了拳头。
“完全不行,这个孩子的情况过于严重了……我们晚了太多。”坐在一边的医生说,从眼镜上面看着里面。
“还有办法吗?赞高?”香克斯问,赞高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最后的办法了,可以吗?”
香克斯点了头,赞高站了起来,走进了治疗室。香克斯站在外面,看完了赞高抹消孩子记忆的全过程,看着孩子的眼睛变的空洞无物,变的安静,变的死寂。
“忘记吧孩子,也许,这对你是最好的选择……”香克斯自言自语的说。
突然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那个孩子朝他看了一眼,那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哀痛和怨恨。
是吗?孩子,难道你有宁愿忍受痛苦也不愿意忘掉的事情吗?那么,真是抱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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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治……山治……起床啦懒虫!”
嗯?艾斯?艾斯!你怎么在这里!
“来叫你起床啊,你这个懒虫啊,我一不在就赖床!”
才没有赖床呢!
“山治……你还记得吗……………………”
艾斯……艾斯!!!!!!
猛抽一口冷气,山治从床上坐了起来,一阵强烈的眩晕让他几乎吐了出来,他紧紧闭着嘴忍住,感觉到一只手温柔的拍着自己的后背。大脑当机了一下,看也没看是谁,随口就说了出来。
“艾斯……我想喝水。”
“喝水是没有问题,遗憾的是我不是艾斯哟。”
山治这才看过去,发现是罗宾,她倒了杯水过来,微笑着递给他,山治尴尬的接过去。
“抱歉……”
他沉默的喝着水,罗宾坐在床边看着他,山治下意思的把手伸进头发下面摸摸左边脸,发现面具不在那里,变开始不安的寻找起来,罗宾伸过手去,把面具递给他。
“谢谢。”山治无力的道谢,不经意的扭过头去,熟练的把面具戴上了,随手理理头发。
“其实不用戴上的,这里只有我们俩。”罗宾说,山治笑笑。
“习惯了,不戴上会感觉不自在。”
缺乏安全感。罗宾在心里说。
她是少数几个见过山治左边脸的人之一,能够理解山治想要藏起来的东西,但是她不清楚山治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自己藏起来的是什么,他似乎只是下意识的想要躲藏,自己也不想知道原因。
“其他人呢?”山治问。
“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罗宾说,“都已经第二天了,早就回去了,罗也是。”
山治有些愣的听着,然后努力回忆昨晚的事,他发现自己的记忆还是有些混乱,就干脆甩甩头不想了。
“山治,我有话对你说。”罗宾站起来,把山治的衣服拿过来整齐的放在床边,然后看着他。
“你要是再敢在香克斯老板这里乱来,我会替他收拾你的。”罗宾很严肃的说完,山治反而笑了。
“被罗宾姐姐收拾吗?有点儿期待呢!”他笑着说,罗宾也笑了。
“到时候你就会后悔了,所以你还是收敛一点儿的好,万一被香克斯老板知道了可不太好。”罗宾说着走向门口。
“你认为他不知道吗?我的事?”山治说,罗宾回头看看他,微笑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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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治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起来穿衣服,他一直在想昨晚那个人是谁,那个把他从水里拖出来的人,他知道不是罗,要是罗的话化成灰他都能感觉到,是个陌生人。
或者是一个已经忘记很久的人……
山治拍拍脸,从镜子里看看苍白的自己,练习一下微笑,然后表情定格在这里。
微笑这回事是后来才学会的,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只是一个空壳,但是却有个罕见聪明的脑袋,像块儿干海绵,拼命的吸取名为生命的知识。
其他人都是生而为人,拥有天然的生命,而山治,他是去学会了生命而活下来的。
其实我什么都不少,他对自己说。
山治穿上外套,摸出手机看看,惊讶的发现居然有十几条未接来电,全是罗的。有什么急事吗?山治拨回去,几乎立刻就接通了。
“你还活着呢啊!”罗的声音没好气的说。
“怎么了?”山治奇怪的问。
“赶紧回家来!”罗急促的说完就挂断了,弄的山治一阵紧张。
他赶紧离开了REDHAIR,开车回家。急匆匆的跑到门口打开门。看到屋里的一片欢声笑语时,山治就明白自己被罗给骗了。
“山治你回来啦!”路飞的大嗓门首先喊道,还不是特别精神的山治顿时感觉自己都耳鸣了。他应着大家七嘴八舌的招呼走进屋里,顺便目测一下屋里这都是谁。
路飞自不用说,他闹的最欢;卓洛也在,似乎已经和路飞关系很铁了;专门给卓洛开车的乌索普也在这里;还有那个天使之城里有名的流氓头子弗兰奇也在,这一定都是路飞招来的;罗坐在沙发的一头朝山治摆摆手,拇指指指阳台;基德手里握着瓶啤酒站在那里,向山治抬一下瓶子算是招呼。
山治又看向了罗,罗不是很自然的笑了一下,他又不经意的看向了卓洛,发现他正用一种不寻常的视线看着自己,那种视线山治很熟悉:那些对他的身体抱有欲望的人都是这样看他。
他在心里冷笑着,冲着卓洛弯弯嘴角,友好的笑了。他很清楚自己的每一种笑容所代表的意义,因为那是他学习来的,他知道自己刚才给卓洛的笑容的含义是:如果你感兴趣,我没有问题……
反正,和谁都是一样的。
视线交叉几秒钟,卓洛不动声色的移开了,他明白了山治的意思。
心里,些微钝痛。
一屋子吵闹鬼很快就决定游戏大战了,弗兰奇带来了最新上市的对战游戏,路飞兴奋的不得了,想要拉罗一起玩,罗借口有点儿累推辞了,然后就起身回房间睡觉去了。基德在罗回到房间后差不多一分钟时去了卫生间,山治也推说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处理,也回自己的房间了。
山治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锁上了门,打开大衣柜的门,把衣服扒拉到两边,露出了一扇隐藏的门——其实这扇门只是开玩笑安的,平时根本不会用的——他走了进去,就进到了罗的衣柜里,然后从衣柜里进到他的房间。
罗站在窗口,基德也在这里,看到山治从衣柜里出来时笑了笑。
“究竟怎么了?”山治关上衣柜的门说。
“有些东西想给你看一下。”罗说,外面的吵闹声很大,他不需要压低声音。
山治的眼睛看向了一直都沉默不语但是存在感超强的基德。
“关于你的?”山治问,基德耸肩。
“也许也关于你们俩,还有别的人。”他说。
山治和罗很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和他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
“不用担心,这家伙嘴紧的讨厌,他说不见到你是什么都不会告诉我的。”基德带着调侃说,看看罗,罗有意不理他。
“基德,不要找罗的麻烦。”山治没有威胁意味的说,他知道基德不吃那一套。
“一个律师不让警察找凶手的麻烦真是件很有趣的事!”基德讽刺。
“你知道我不是凶手!”罗开口了,基德看向他。
“我也可以‘知道’你是凶手,是吧?”
山治发现罗遇到了难缠的对手。
“没有证据你不能指控罗。”山治很正经的说道,基德摆摆手。
“我有证据,但是我不准备指控他。”他说,山治蹙蹙眉。
“录音和录像是不可以作物证的。”罗很懂行的说,山治点头。
“没错,”他说,“不过你说你不准备指控罗是吗?为什么?”
“法庭判他无罪,当然,是我自己的,”基德大方的说,“而且,我想和这个东西有关。”
他拉开自己的左边衣襟,给山治看他那已经损坏了的刺青。
罗突然有点儿后悔了,因为山治的反应比他猜想的要大:他睁圆了眼睛,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几乎在刹那间就变成了青色的,身体也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基德眯眯眼睛,很有意味的微笑了。
“你果然是认识这个东西的吧?”他说,看着山治收拾好表情。
“没错,我认识,没想到你竟然是出身非确定物终点站的人,吓了一跳,我一直都以为你是OP出身的人。”山治平静下来说,他摸出一支烟来点上,基德注意看着,他的手一丝颤抖也没有。
“不能说是出身在哪,我自己逃走的,很多年前了……”基德轻描淡写的说,合上衣服,看着山治,“那个死了个家伙和这个有关系,虽然他倒不是非确定物终点站的人。”
山治看看罗,罗点头。
“他是旧天使之家的人。”
“律师,你有什么线索吗?”基德直接问道。
山治把窗户打开,向外面弹弹烟灰。
“非确定物终点站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解散了,即使我消息灵通,也不可能有它的情报和资料。”山治对着窗外说。
“我不相信,”基德有些随意的说,山治不快的看向他,基德笑着,用下巴指指罗,“你们要是没有GT(grayterminal非确定物终点站)的消息,他为什么要去杀那个人?”
“只是普通的‘客人’而已。”罗不耐烦的说,基德哧笑了一声。
“开玩笑也请挑挑人选,”他说,“你以为我不清楚吗?送行者杀人是不会在那里磨磨蹭蹭还被人给录了下来,如果是普通的‘客人’你肯定一刀见血然后利索走人,你之所以耽搁了那么长时间一定是想从他那里知道什么,不对吗?”
山治有些惊讶的看着罗,罗抿着嘴相当不忿的看着基德。山治只听罗说有第三人在场,但是没想到罗居然被人拍到了,这个是罗绝对不会犯的错误才对,看来果然是情绪受到影响了。
“基德,”山治给罗解围,“你的智商似乎见长了呢!”
“少废话!”基德说,“我们最好是敞开了谈,到这个地步了掖着藏着对谁都不好。”
“我敞开了跟你说,”罗有些激动的说,“我的确是想去杀了那个人,也的确是问了他一些事情,但是我问的是和旧天使之家有关的事情,关于GT我也只是知道天使之家和它有点什么关系的,但我并不感兴趣,所以……如果你想指控我请便,如果你像你自己说的不准备指控我,就不要用一个已经不存在的组织的事情来烦我们!”
基德抬着下巴看了罗一会儿。
“百分之八十。”他这样说道,罗蹙眉。
“什么?”
“你的话的真实度,”基德解释道,舒服的倚到墙上,“这种程度已经令人满意了,对你我来说。那么,为了表达诚意,就由我先向你们提供一点儿情报吧。”
基德看着山治和罗,阴冷的浅笑着。
“可靠的消息,”他开口道,“非确定物终点站,从来都没有解散过,现在仍旧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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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确定物终点站,grayterminal-GT。这个有点浪漫的名字,原本属于天使之城曾经最为人诟病的一个组织。
SCA少年军。
这个在上一次大战中临时成立的,作为后备军的非正规编制军队,因为曾经取得了辉煌的战果而得以保留。但是在后来的和平中,人们渐渐发现,这样一个由少年们组成的军队,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安全,反而添加了很多的麻烦,不正规的军事化管理让那些少年变的极度危险。
后来,一名记者由于过于深入的调查GT的内幕而被谋杀,残忍的抛尸街头,这引起了市民的巨大不安,希望遣散GT的呼声越来越高,尽管军方声明谋杀并非他们授意或执行的,但是仍旧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最终表示经过一段时间的整顿准备之后,将会切实遣散非确定物终点站,取消其番号及军章——黑罂粟军章。
在军方和政府的联合声明发表后半年左右,非确定物终点站如期遣散,全部成人军官调回原职,所有少年军被剥夺军衔,遣返回家,无家可归者由新天使之家负责今后的生活和教育。
于是,一直作为天使之城的一大话题的非确定物终点站,就这样销声匿迹了。
那是在十三年前,天使坠落之夜惨案发生两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