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不明白！”山治不耐烦的说，甩了一下头，马尔科一直注意着他的长发，但是没有评论，“正好你过来了，给我说清楚，威尔伯撒地那天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你倒像是受害者呢？损兵折将的可是我们，”马尔科有些怒意的说，“而且今天我不想提那天的事，它已经过去了，不再重要了，我要说的是以后的事。”
“我不会帮你们的。”山治一口回绝，开始摸烟，不知是手不太听使唤还是什么，摸了半天也没掏出烟盒来，马尔科扬手把自己的扔给他，山治也没客气，尼古丁的需求更强烈一些，他点上了一支烟，感觉还可以，把烟盒扔还给马尔科。
“我也没说让你来帮我们，”马尔科说着给自己也点上一支烟，“我只是想说一下……以后的事。”
山治安静的抽着烟，马尔科注意到他的脸色很不好，额头和鼻尖上浮着一层细细的汗珠。
“以后也没什么好说的，”烟瘾得到满足的山治似乎能够平静下来了，“你们打你们的，我打我的，一起把这场狗屎战争弄过去就完事儿了。”
“所以说你不行。”马尔科盖棺定论的说，山治抬眼看他，一脸的不屑。
“因为我不像某些人是野心勃勃的阴谋家。”山治说。
“因为你没法看到整个战场。”马尔科淡定的纠正道，稍微感叹了一下这个人的攻击性之强。
山治蹙着眉，他这回有时间慢慢的把自己的烟盒掏了出来，拿在手里，没有答话。
“我不知道你的情报是怎么来的，”马尔科继续说道，“但是从你的行动上看，我认为你被情报控制了，你太有针对性了。”
“因为我只有一个人，马尔科少将！”山治指出来，“而且我怎么行动真的不关你的事，你如果想亲切的指导我我很感激，但是谢谢不用！我也无心干涉联军和防卫军的战略战术，我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无差别打击！所以我无所谓。如果你感觉不愉快那可太好了，我很高兴！”
“那我想问问你的无差别打击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马尔科还是不恼，他看着山治，山治把剩下的烟几口吸完，从自己的烟盒里拿出一支就着烟蒂点着，叼在嘴里。
“拒绝回答，”山治冷淡的说，“那是我自己的事，我说过了，我没有什么战略目标，只是私人化的行动……只是想做点儿什么而已。”
“也许你没有注意到自己做的那点儿什么已经影响了整个战场，”马尔科说，他看着山治，目光很尖锐，“你会让联军溃败，让北岸沦陷。”
山治一点儿也不温柔的用手叉了一下头发向后带去，但它们又自己涌了回来。
“威尔伯撒地战役你们不是赢了吗？”他皱着眉头说。马尔科点头。
“没错，我们赢了，那又怎么样？你不出现我们也会赢，时间问题，而且如果不是还有针对你的行动，你会放过联军吗？”
“不会，”山治如实说，“但是我知道打到这里就要开始互相消耗了，不管怎么说，接下来可能有大半年我不会再有行动了，请你让我消停的歇一歇吧。”
“你要休息当然可以，但是我劝你——很真诚的——好好考虑清楚接下来的事情，那对你很重要。这场战争是酝酿了许多年才到这个地步的，它不可能因为一个什么都没有想清楚的人的插手而被推翻的。”马尔科说，山治只觉得他那种说服力极强的语气让人恼火。
“我不在乎！”山治强硬的说，马尔科眼睛一眯。
“不在乎什么？过程？结果？还是那些人？卓洛和罗？你都不在乎？”
山治没吱声。
“你和卓洛都犯了同样的错误，”马尔科静静的说道，“你们都把战争当成了一个人的事，可惜它从来都不是。”
山治把烟抽完，用同样的办法又点了一支。
“你来就是给我上战争理论课的吗？”山治问，平和了许多。
“我说过，我是来看你的，”马尔科说，“从那次之后我就再没见到你了，我想我有必要单独和你见个面。”
“别把艾斯扯上，拜托。”山治疲惫的说。马尔科摇头。
“和他没有关系，我是来找你的，山治，因为有些话只有我才能说……”马尔科看着山治的眼睛说，“见见他们吧，不要戴着头盔。”
山治看向了窗外。马尔科看着他，外面阳光不强，有些苍白无力，山治坐在那里，身上披了一层不确定。马尔科却突然明晰的记起那天被血染红的他，比起眼前这个，那个反而更真实。
“我……只想见罗一个人。”山治最后说道，马尔科露出了真实的笑容。
“我会跟他说的，”他说，“你想什么时候见？”
“……下个周六吧。”
“在哪里？”
“罗会知道的，”山治看向马尔科，眼神又变得尖刻了，“如果你想在罗身上做文章，我不会放过你！”
“我怀疑我是否能对付住那小子，请你放心，我真的只是觉得你和他见个面比较好，对任何人都是。”
“收起你的伪善吧，不死鸟，”山治尖锐的说，“你就不能干脆的告诉我你的目的？你感觉到了这个地步我还会介意自己被利用吗？”
马尔科看着山治，最后露出了好笑又无奈的表情。
“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特别对不起你的事情啊？为什么你从一开始就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呢？”
“哦，你没在利用我吗？”山治假装惊讶。
“我承认，我似乎没有资格给别人留下好印象，因为我太习惯利用别人了，但是只有这次不是，我敢保证。”马尔科很认真的说，山治咬着烟。
“那这次是什么？”
“是恳求。”
马尔科在椅子里把身体前倾，支着膝盖，锁定山治的视线，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儿虚假。
“我恳求你，不要让北岸输掉，不要让莫比迪克成为牺牲品。”
山治没听明白。
“莫比迪克会成为牺牲品？为什么？”他问。
“因为莫比迪克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城市，”马尔科说，带着说不出的悲伤，“而是一座要塞。”
山治微微张大了眼睛。
“1473年，桑尼市在这里建立，那时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子，但是因为是首都的门户，它发展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大，”马尔科开始说下去，“1539年，大航线运河竣工，在之后的的短短60年里，桑尼市就变成了现在的天使之城这种规模的大城市，1627年，桑尼市开始拥有驻兵，中枢军开始独立编制，太阳火军队成立，同年，莫比迪克开始修建，70年之后才变成和现在相似的城市。”
“嗯……现在又变成历史课了？”山治不能确定马尔科到底想说什么。马尔科不耐烦的咂了下舌头。
“认真点儿！”他说道，“你在听我说吗？天使之城有了中枢军之后，莫比迪克就开始建立了，为什么是这个时间，为什么不是天使之城自己发展出去非要再建立一个毗邻城市呢？”
“因为它是一座要塞。”山治聪明的回答，马尔科没有要称赞他的意思。
“没错，它是一座要塞，”马尔科说，“我不知道当时的人们是怎么设计的，但是我知道现在这座要塞仍然能够使用，哥尔•；D•；罗杰在建立了联合野战军的同时，重整了要塞系统——他真是个令人讨厌的伟大的人——现在要塞是活的，而且是现代的，它的力量大极了，大到一旦启用……莫比迪克就全完了！”
“那个要塞系统的名字，叫做冥王……很贴切不是吗？”
山治看着马尔科，说不出话。就像马尔科说的，他们之间并不熟，尽管令人不快，但是他们的唯一联系就是艾斯。可是现在，山治看着这个几乎是陌生人的脸，这个被各种新闻描述成一个机敏无比，手腕强硬甚至是有些残酷的联野将领，此时的表情却是那么柔软，他在谈论一个对他来说那么重要的东西，山治知道他有那种权力。
“香克斯去过莫比迪克了，”马尔科又说道，叹口气，“就在前几天，他带上了罗一起去的。我知道老爹的病不乐观，到了这个地步我没法回到他身边去，他也劝我，听天命就好……香克斯的目的很明显，他希望老爹同意启用要塞冥王，还特意让罗去给老爹看病，但是我猜就是拖，也就只能拖上半年吧，如果老爹没了，要塞的启用权将会由我来持有。”
“那不是很好吗？你可以拒绝启用。”山治说道，马尔科笑了出来。
“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握着权力就可以拒绝的！”他叹气一样的纠正道，“如果北岸全面溃败，你认为我一个人说不有什么用吗？你一定很了解香克斯，他会不惜杀掉我来启动要塞去保卫天使之城的！因为他才不在乎。”
“香叔不会……”山治几乎是习惯性的开口辩解，看到马尔科的眼神后，他闭上了嘴。
“他会的，”马尔科嘴角带笑的说，声音很冷，“换了我我也会。但是现在我不是他，我是马尔科，我出生在莫比迪克，在那里长大，在那里遇见了老爹和我的兄弟们，对了还有我那该死的初恋——好吧我们不提她了——我有29年关于那里的记忆，我发誓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东西。不管是要塞还是城市，莫迪克是我的家，我是不是有权力期待并保护它呢？”
“你当然有。”山治说，他有些难过。
“所以我会不择手段的行使我的权力，”马尔科突然语气一转，变得强势了，“我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我说我的，没有意义，我只知道，如果利用别人能保护我的莫比迪克，那就利用他们好了，大不了最后用我的命去还，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也许你不用，”山治呼出一口烟，“北岸未必战败。”
“那就看你的了。”马尔科接过话题，山治笑了。
“所以说你还是在打我的主意。”他说，已经恼不起来。
“别这么说，你也一定不希望北岸战败，毕竟，就像血之伊甸是我的家一样，天使之城是你的家。”马尔科说，山治看看他，摇摇头。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的家，我现在没法肯定什么。”
“见见罗吧，他会帮你肯定的。”马尔科说，山治意识到这个人不管怎么跑题都不会让主题落地的。
“马尔科，我提醒你，不要干涉我。”山治明确的说道，马尔科露出了了解的表情。
“其实我不想干涉你，说实在的，到现在为止你也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马尔科挺开心的说道，山治也笑了，“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在你以后的行动中，你一定会考虑到我说的话，这就是我的目的。”
“听着还算好。”山治坦诚说，马尔科站了起来。
“既然这样，我该说的都说完了，那么……等等，还忘了点儿事儿，”他想起了什么，就站在那里看着没有起身的山治，“一点儿你不愿意听我也不愿意说的事儿。”
“那我们还是忘掉它吧。”山治说，又点上一支烟，他有点儿不好的感觉。
“那不是能逃避的问题，”马尔科无奈的叹气，“你肯定知道，有那样让人操心的弟弟，做哥哥的就要辛苦些，有时候还会讨人厌。”
山治不答话，马尔科在接近他的禁区，但是山治发现是这个人的话，他竟不觉得排斥。自己在他面前果然还是太嫩了。
“虽然我不能完全明白，但是艾斯也好，卓洛也好，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爱上你，”马尔科淡淡的嗓音只在山治心里点起的一些隐痛，搅不起波浪，“很显然，你对他们的影响力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力，以前我曾忍不住记恨你，因为艾斯的死，但是今天之后大概不会了，也许你的确是一个值得让他为之付出一切的人，我只是需要时间接受。但是对于卓洛来说，你的意义不只是付出一切，还可以毁灭一切。他和艾斯不一样，艾斯还算是温和而卓洛绝对是颗炸弹，他只管爆炸不管旁边有谁，这很要命的。我说了，我不知道那天你们见面时发生了什么，但是肯定很不愉快，你一定不想提我也不问了，可是山治，这只是一个建议，你们应该……再好好谈谈，不要说谎的谈谈，不然不管是卓洛还是你，都会被无谓的束缚住，那不值得。”
山治一直都没有出声，很安静的听着马尔科说，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不停的抽烟。
“看你的样子，我想我很不幸的猜中了什么……大概是关于说谎的部分吧，”马尔科轻笑着说，“有些事就是很奇怪的，平时越是直率的人，说起谎来就越要命。”
他说完这句，就转身想要离开了，打开门的时候山治叫住了他。马尔科回头对上山治的蓝眼睛，山治似乎是在微笑着，但是太浅了。
“你刚才提到了一句你的初恋，”山治说，“算我多事，我只是很好奇。”
马尔科笑了。他站在那里抬头看看天，呼了一口气。
“啊，你突然间问起来……”他说道，并不介意反而很高兴的样子，“她是个……非常非常甜的姑娘，甜的不适合我——顺便一提，她长的和妮可•；罗宾有些像呢，可是比她白不少——我们从十几岁就在一起，谈了好多年的马拉松恋爱，当时最多的誓言就是，长大了我们就结婚，哈哈，可爱死了！”
马尔科笑着，看向了山治。
“后来我们长大了，却没有结婚，因为她死了……”马尔科的眼睛闪动着，“我杀了她。”
他抬手扒拉几下头发，自嘲的笑笑。
“这么一弄我似乎没资格说你们什么了呢！那么……好吧，再见。”
马尔科大步跨出了门口，留一个空旷的门口在那里，山治把烟蒂掐灭，又一次掏出香口胶的瓶子来。
那里头是乔巴给他做的药，控制他的心肌痉挛的。
山治倒出来两颗吃了下去，然后自己躺到床上去，用手掌用力按压心脏的位置，这也是乔巴教他做的，这种按摩能让他的心脏负荷减小些。他做了十几下按压，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吊灯上是一个可爱的小天使捧着灯台。
他突然觉得心情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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