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索普和可雅决定离开了,他们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只大致有一个方向,就是向北。他们决定带上桑尼,立即启程,所以当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他们连行李都打好了,非常少,而且大都是为桑尼准备的。没有人劝阻和挽留,虽然所有人都带着伤感,而且山治和佩罗纳都不在有些遗憾,但是送别的过程还算愉快。马尔科送给他们一辆车,车里装满了他们可能需要的一切东西。
可雅抱着好奇的睁大眼睛四处张望的桑尼坐在车里,乌索普准备好出发了,他们向在门口送他们的大家告别,弗兰奇又一次哭的乱七八糟,这时所有人都以为不会露面的马尔科出现了,他穿着睡衣,披着件外套就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只箱子,乌索普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什么,因为那是他特意留下来没有带上的。
他的枪。
马尔科一言不发的把箱子递给乌索普,但是乌索普没有伸手去接,他摇摇头。
“我不再需要它了。”他说,马尔科没有放下手臂。
“恭喜你那么想,是件好事,但是现实点儿,你要保护他们。”马尔科说,用视线指指可雅和桑尼。
乌索普犹豫了一下,最后咧嘴笑笑,接过了箱子放在了后座。马尔科也笑了,他拍拍车门。
“希望你真的不再需要它,好了,一路顺风!”
车子发动了,他们看着它渐渐的驶远,然后消失在拐角处,一种奇怪的感觉围绕在送行的人们周围,他们无一例外的感觉到刚刚离去的那个小小的年轻的家族还会回来,他们会在某个早晨突然间回到这里,高兴的打着招呼,加入他们的早餐,聊起他们的旅途,就像一个精彩的冒险故事。
只是不知道会在这里迎接他们的,会剩下几人。
少了乌索普一家人,宅子里又空旷了起来,桑尼的离开也引起了不少忧伤,但是罗宾还是很平静,她陪着马尔科回屋休息,他看上去还是很苍白,手指甲活像纸片一样,完全没有血色,他的末梢循环恶化了,之前一直很热的手脚现在变得很凉,但是他还是很有精神,很随便的说着乌索普他们将会怎么样怎么样,直到发现罗宾没有在听。马尔科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罗宾是在想她从一开始就在主张的事情,就是让马尔科出国疗养,现在可雅的离开让她重新想起了这件事来。
“罗宾,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马尔科问,罗宾看看他,摇摇头。
“现在就交代后事有点儿早,亲爱的。”她说着在床边坐下来,马尔科笑起来,罗宾的死亡玩笑总是能逗笑他。
“我只是问问,因为你似乎不是一直跟着香克斯就是一直陪着我,从来都不去别的地方。”马尔科如实说,罗宾倚着床头,她想了想。
“好像是那样,我一直没注意到,”她好笑的说,“不过小时候我也真的梦想过一个地方,那是我和山治还有罗共同的秘密,当然,那只是从一本奇怪的黑色漫画里看到的,虚假的地方,但是当时我们三个真的认真的把那里当成一个目标,真是傻得可爱。”
“什么地方?”马尔科很有兴趣的问道。
罗宾的嘴角带着笑意,眼睛看着前面,似乎穿透一切看到了那个梦幻之地。
“ALL BLUE,梦一样的海洋,纯蓝的水面,鱼儿在其中畅游,雪白的沙滩,深绿的棕榈树,四周直立的山峰,安静的、孤独的、空无一人的纯白之地,从来没有被发现过,从来没有被污染过,它等待着那样一个人,和它一样安静、孤独、空白的人。”
罗宾说完了,她慢慢的叹息了一声,看向了马尔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什么感动。
“别告诉我你相信有那样一个地方的存在。”她说。
“为什么不呢?”他问。
“因为实际上它不存在。”
“你知道?”
“……不,不知道。”
“所以它有可能存在。”
罗宾露出一点儿奇怪的表情看着马尔科,她笑笑。
“真奇怪,你居然和山治的想法一样,他一直坚持ALL BLUE是存在的,我和罗都已经放弃劝他了,”罗宾回忆着说道,“我记得还小的时候,又一次我们为此争执了起来,因为我和罗一伙儿,他气的大哭了一场,晚上一个人霸占了床,结果罗只好跑到我的卧室里睡,而山治赌气一个人抱着那本漫画睡了,他说他会梦见ALL BLUE的,而且绝对不会告诉我们它在什么地方!”
“然后呢?”马尔科笑着问,他一点儿也不怀疑那个脾气执拗的山治小时候会那么做。罗宾看看他,微笑着。
“然后他根本没有梦到任何地方,而且尿床了。”她忍着笑说道,马尔科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直擦眼泪。罗宾也笑着,回忆起小时候那些傻乎乎的糗事在现在总能带来一种满足感。但是不管什么样的笑总是会停下的,罗宾叹口气,歪着倚在马尔科肩头。
“但是他仍旧坚持着,”她继续说道,“小时候坚持,长大了还在坚持,甚至他和艾斯开始恋爱了,也还是相信着,他甚至已经说服了艾斯!不过我猜艾斯是避免惹他生气才说相信的,一直到那个时候……艾斯死了时候。”
马尔科轻轻的摸着罗宾的头发。
“从那以后山治就再也没有提过ALL BLUE,实际上,他好像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浪漫,任凭自己在黑暗中沉没到现实的底层,拒绝所有人的帮助。他开始随便把自己送给随便什么人,他甚至都不愿意停留在香克斯身边,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他放弃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相信ALL BLUE对他来说也已经无所谓了。”
罗宾偏着头望向马尔科。
“我不知道山治现在是不是还相信,也许那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是吗?”
“不会没有意义的,”马尔科平淡的说,“这就像宗教一样,没有人见过上帝但是仍旧有许多人相信着,那个东西是不是存在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相信,而且我想,山治现在相信着更重要的东西,他自己心里清楚。”
“马尔科,你相信着什么吗?”罗宾问道,马尔科想了想,叹口气。
“很遗憾,没有什么特别的,具体说来,目前我相信的事情就是我不会死,而你会留下来。”
“那叫自信。”罗宾笑了,马尔科耸肩。
“有什么差别!”他说,然后他看向门口停顿了一下,“现在我还相信有个大块头的家伙就站在门口想要敲门。”
罗宾起身去开门,果然如马尔科说的一样,弗兰奇站在那里抬着手,惊讶的看着开门的罗宾,因为他还没敲下去呢。
“弗兰奇?什么事?”罗宾问。弗兰奇放下了手看看他们两个。
“呃,我只是想也许该告诉你们,虽然似乎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好吧,虽然山治没在这里,但是我们都相信金虽然他好久没有回来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弗兰奇!说重点好吗?”马尔科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弗兰奇点点头。
“OK!重点就是,刚才我们收到了金发来的一个消息,”他说,“国防部决定解散首都军部,而且他们决定,对天使之城发起核攻击。”
疼痛,不断的疼痛,忽轻忽重的疼痛,仿佛来自脑髓深处的疼痛。
Penguin从窒息中浮了上来,他深深的吸进了一口浑浊的空气,醒了过来,脸上的灼热痛感让他弓起了身体,他不敢去碰自己的脸,那上面根本没有能够放手而不碰到伤口的地方,他试着眨眨眼睛,但是有感觉只有右眼,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指放在自己的左眼上,摸到那曾经安放着他的眼球和眼睑的空洞之后,他狠狠的骂了一句。之前他一直以为是错觉的,疼的麻木了,还以为只是受伤了而已,看来是真的废掉了,那只眼睛。
不是想那种事情的时候,伙计。Penguin对自己说道,他看看周围,昏暗中他辨认出这是一间牢房,一间六面都裹着防止自杀的厚棉层的牢房,亮光从一扇两米多高的小窗户透进来,penguin知道这里除了他什么都没有。
他又安然的躺回了地上,被那些人抓起来的时候他就大致的料到了这种结果,不用惊讶。他被狠狠的打昏了之后才带到了这里,完全不知道这是哪里的牢房,但是penguin能够确定,不管这是哪里,等待他的都会是类似的事情。
不知道基拉怎么样了。Penguin想着,他听见了皮靴沉重的声音,他笑笑,好吧,既然要来就干脆早点儿,来个痛快的。
门打开了,penguin坐起来看着门口的人,那个人也看着他,安静的过了几秒钟之后,penguin认出了他。Penguin在心里骂了一句,如果是这个人的话,他就不用再继续扮演基拉了。
“嘿!萨卡斯基!真是荣幸啊!哈哈,看来你很闲,居然亲自来看我!”他干脆愉快的大声说道,还挥了挥手。
“你做的很彻底。”萨卡斯基指指自己的脸说,penguin叹气。
“其实我不愿意这样的,毕竟那是张相当帅的脸,不要了挺可惜,”他说,“但是我想保护更重要的东西就只好不顾一切。”
“令人感动,”萨卡斯基无情的说,“不过那都不要紧,对被你和基拉搅的一塌糊涂的特工部来说也许很重要,但是对我来说不是,你也好基拉也好都一样。”
“关于特工部的事我一点儿也不想道歉,实际上是他们把基拉的生活搅得一塌糊涂,”penguin说道,他动了动,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至于你,反正没有好事就对了。”
“从某种意义上是好事,那可能会决定战争是否会结束。”
Penguin看着萨卡斯基严肃的脸,他只想做一件事,于是他就做了。
他爆发出一阵近乎惨叫般的大笑,笑的伤口撕裂的疼。
“哦天呐!!!!!!!”他缓过一口气来叫道,“我突然间变的如此重要真是让人不知所措!我可以先提问吗?萨卡斯基,请你认真的回答我,你他妈的真的想让战争结束吗?听好我的问题,我问的是真的结束,你真的想吗?”
萨卡斯基看着penguin混乱的脸,他隐约记得这个曾守卫在谈判会场门口的小伙子的样子,和现在当然大不相同,但是有一点却丝毫没变,那就是那种带着嘲笑的傲慢,不够严肃,但是尖锐无比。
“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想,它都应该结束了。”他回答了。
Penguin安静了下来,倚着墙看着萨卡斯基。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声音变得很沉静,“我明白了,所以你走吧,萨卡斯基,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因为不管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我都不会合作的,因为我知道你所谓的结束是靠牺牲一大堆东西来达成的,那不叫结束,他妈的不叫!你什么都看不起,除了你自己的位置和荣耀,你准备毁掉的东西有多么重要你根本不关心,你也不会明白因为你没有那种重要的东西!滚吧,你这个可怜的小丑,滚回去坐在你的宝座上等着自己被写进历史书里吧!然后让人编造一些故事来描述你,让孩子们记住你那个难记的名字因为考试会出题!哈哈!但是你最好记住……”
Penguin用手指着自己眼睛的位置。
“有一个人在看着你,他看穿了你,他会一直看着你直到你死掉的那一天,他的视线会不断提醒你,萨卡斯基,你是个蠢货。”
Penguin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安静,他说完之后就舒展开四肢坐在那里,仰着下巴看着他们。萨卡斯基没有要发火的意思,只是转过了身。
“处决吗?”他身边的人询问道。
“不,”萨卡斯基说道,penguin吹了个尖厉的口哨,“他交给你了,给我问出能问出的所有事。”
“是!之后呢?”
“……之后再向我请示。”
萨卡斯基说完就走开了,penguin开始唱歌,奉命拷问他的三个人走进了牢房里,一只小箱子也被拿了进来,大门关上了,penguin看着那只箱子,猜想里面是什么样的恐怖刑具。但是他们并没有打开他,为首的人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来看着penguin。他对着penguin的脸蹙蹙眉头,摇摇脑袋。
“我叫威尔森,接下来将会是我来照顾你,不过我劝你别让自己受更多的苦了,我们都轻松一点儿怎么样?”他保持着平和说道,看上去在拷问的过程中他会一直这样平和下去。
Penguin没有回答他的话,还是在唱,越唱越跑调。威尔森叹了口气,他握住了penguin的左小臂,横放在自己的膝头。
“我是真心的在和你商量,不要以为我喜欢这样做,其实这很让人讨厌,我说真的,”威尔森带着疲惫说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我们都会很愉快的,现在告诉我,联合野战军和北岸联军还是一体的吗?”
Penguin不唱了,他看着威尔森,慢慢的靠近了他的脸,威尔森忍住的向后躲的冲动,penguin的样子让他觉得恶心。然后penguin笑了,露出沾着血迹的森白牙齿。
“去、你、妈、的!”
听到了penguin的回答,威尔森闭上了眼睛,他带着痛苦的表情,用熟练的手法折断了penguin的手臂。
萨卡斯基走在走廊里一直能听见penguin的歌声,直到关上了的牢房大门隔断了声音,但是当penguin的声音消失了之后,一件奇妙的事情却发生了。
他感觉到了从来都没有感觉到的东西,那种深深的、寒冷的、无处不在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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