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号早上,是佩罗纳把山治叫醒的。因为昨晚失眠,又和金说了半天话,后来他竟然实实在在的睡死过去了,第二天早上预定要早起也没有起来,佩罗纳去敲他的门,把他叫了起来,山治这才发现自己睡过头了。佩罗纳惊讶他在这个时候这么没有紧张感,山治用一个热烈的拥抱和早安吻蒙混过去。
但是金的消失他就没法蒙混了,给大家做了两年早饭的金突然不见了,不可能不引起疑问。山治一边做着早饭一边按照昨晚想好的解释了,弗兰奇和乔巴一下子就相信了,甚至佩罗纳都没有怀疑那种说法。每个人对金很放心的样子,仿佛过几天他就会自己出现在田埂上,和平时一样说笑着加入他们中间。
金就像从来没有离开一样,一向存在感最弱的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无所不在的人。
山治吃着自己做的早饭,这味道竟有些陌生。两年了,除了个别情况,他吃的一直都是金做的早饭,山治知道自己此时的平静是什么。
他的确很生气,但是并不恨金。
除了早餐之外,金的离开还体现在了另一个地方,更重要的地方,金不在的这段日子,情报谁来做?
山治跟他们说金的情报暂时停用,等他回来再说,而金平时做的数据工作都交给佩罗纳。佩罗纳很感动,一直以来她都在金身边学着情报和数据技术,也能给金帮上手,她一直都想自己试试看。山治也让自己意识到,佩罗纳已经是一个19岁的女孩了,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是一个优秀的淑女了。
12月1日上午9点,佩罗纳通过卫星网连接到国家广播电视台和白海日报,以the red knight的名义公开了《王储堡谈判决议》全部内容。
12月5日夜,东北边陲重镇梅利市驻军驻地发生连环爆炸事件,无人员伤亡,但是损失重大。
12月6日,首都军部宣称爆炸事件是联军的恶意挑衅,军部将放弃保守姑息的态度,将北岸联军视为恐怖军事组织,加以全面剿灭。同日联军发言人澄清联军与爆炸事件没有任何关系,指出防卫军借题发挥,目的可疑。
12月9日夜,防卫军突然发起全线进攻,同时,梅利市驻军出动远程导弹对联军发起了攻击,这是开战以来,边防军首次直接参战。联军也出动了导弹攻击,战争首次出现了杀伤性重兵器对战局面。
12月10日凌晨,战役结束,北岸联军全线退败。
这是两年来联军最大的一次失利,之前所占领的大片南岸战场几乎被一口气追回,联军全线收缩到运河以北,勉强守住了“疤痕”战线。
疤痕,是人们对炽天使战役在城市中央留下的大裂痕的称呼。
鹰翼大部分兵力从运河前线抽调到天使之城战争圈的后方,随时应对边防军进攻。
人们突然意识到,和一个国家军队对抗,这种状态反而更真实可信。似乎从一开始就有什么在暗示着他们,这一天会到来的。
他们赢不了。
就算能赢,也不会像之前他们感觉到的那么轻松。防卫军是以国家为后盾的,即使联军有石油作为自己的支撑,从综合实力来看,到底还是国家军队更有底气。
梦之战结束了,现实回到了战场。
The red knight完全没有参与这谈判后的第一役。
从谈判开始的时候,他的行动就有些异样,这又为现在的战况增添了一丝不安,人们开始猜测,他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呢?或者有别的什么原因?
山治当然没有放弃,原因也并不是那么复杂。
12月2号,他做了义体安装手术。
手术之前山治和卓洛在电话里聊了很久。山治把金的事告诉了卓洛,卓洛停顿了好一会儿,山治以为他能说出来点儿什么呢,结果卓洛一副恍然的口气说你小子那天就为了这个道歉的吧?山治惊讶,卓洛居然还挺敏感的。他笑笑承认了,卓洛说你果然是个笨蛋,这种事又不是你的错,而且本来就是能够接受的事情不是吗?山治说我又没有怎么样,不用你来说。卓洛笑,说那你道什么歉呢?山治嘴硬说我乐意道歉就道歉,赶明儿打死你我都不带道歉的。卓洛说着好好好,然后说连鹰翼都出了CP9那种事,你不要太在意。山治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很小声的说了声谢谢。
至于换义体的事,卓洛只问了一些技术上的问题,山治说那你和乔巴聊去吧。
卓洛没有反对,他知道不下好一定的决心山治是不会那么做的,不管如何残破那毕竟是他自己的身体。但是山治决定只换左臂还是让卓洛有些高兴的,虽然那枚戒指将会戴在一些仿生物纤维材料上面。
手术是对乔巴的考验,他必须在一个不专业的护士和一个搞电子机械的家伙——佩罗纳和弗兰奇——的协助下完成这个高精度的手术。
手术耗时17个小时,全程无误差,山治的左上臂的三分之一往下全部截掉,换上了义体。义体是乔巴买来的,被弗兰奇“稍微”做了些修改。组织和神经的连接都很顺利,手术中唯一棘手的就是维护山治的心脏活动和供血。因为要连接神经,手术过程必须全身麻醉,但是山治在麻醉的情况下也很顽强,心脏几次出现危险状态,他都挺了过来。
3号凌晨1点多,手术结束,三个醒着的人都头昏眼花一身的汗,只等睡着的山治醒过来之后好做手术后的调试了。晚上的时候,山治醒了过来,乔巴他们补了一天的觉,也恢复了不少精神。乔巴马上就给山治做了义体的调试,一切正常,除了常规范围内的痛感外,山治一下子就能活动自如了,虽然很多精细动作还无法完成,但那只是时间问题。
山治发现新的手臂比原来的那条足足重上十几公斤,现在占据了他的体重的一个可观的部分,用起来有种陌生的实在感,好像手里一直拎着一支枪一样。不过那也是事实,因为调试的一个环节就是义体内置武器。
弗兰奇在里面安装了一个可以发射各种弹药的枪,连硬币都可以打出去的,枪口在手腕上方,像一块手表。
乔巴让山治休息,那到底不是个小手术。可是山治实在是对自己的新左手很感兴趣。它很真实,除了关节的接缝,几乎看不出和真人的手臂有什么差别,摸上去也和皮肤还有肌肉的感觉无异,而且,它是有触觉的。
山治把一只玻璃杯握在左手里,感受着那久违了的冰凉和坚硬,他知道这是义体中的微传感器给他的大脑的电子信号,但是这个时候山治一点儿也不介意那回事,他只有种奇妙的复活感,反正人的触觉本来就是一堆电子信号,没关系,没关系。
他很想见见卓洛,马上,立刻。
如果金还在的话,大概是会劝山治不要那么孩子气的,但是现在山治身边全是些比他还要孩子气的家伙,乔巴出于医生的职责劝了他几句,不过山治一说没问题,那个孩子就没办法了。佩罗纳干脆都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山治高兴的坐在了车里的时候,表情有些复杂。
山治是4号晚上去找卓洛的,他估计这个时候卓洛比较不忙才去的,走到半路的时候,佩罗纳把电话打到了车里。
梅利市驻军出事了。
接到电话后山治的脑袋里一下子就想起了一个人来——路飞。
他把车掉头返回,没有去找卓洛。
山治他们努力了,但是始终没能和路飞联系上,9号了,就在早已沉不住气的弗兰奇准备要去梅利那边找路飞的时候,路飞却突然出现在了小别墅的门口,和波雅一起。还没进屋路飞就对山治说了一句话,对不起,但是我不能放着不管。
爆炸的确是路飞干的,但是他带回来的消息比爆炸更震撼。
被路飞炸毁的,是原本准备用来对付天使之城的武器,而且是国际战争法明确规定禁止使用的——生化武器。
所有的事情都一直在原地打转,山治烦闷的发现自己站在它们中央,并没有抓住什么头绪。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去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最后他决定不把生化武器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也放弃参与即将到来的谈判后第一场战役。山治预见了战役的开始,也料到了边防军的加入,但是他没有算准时间,路飞回来之后仅仅3个多小时之后,战役突然就打响了,而且直接打到了山治他们的家门口。
一颗导弹就在别墅前方不到500米的地方爆炸了,几乎撼动了小小的别墅的地基,被掀起来的泥土扬了房子一身,几秒钟的功夫田地就烧了起来,麦垛变成了一个个火堆,噼啪的响着像是在为什么争斗助威。
山治他们几个人紧急撤离,山治做出决定——到莫比迪克去。
他有预感,或者说事实如此——要塞,就要登场了。
波雅带回了一些样本,乔巴看了一下,那是一种名叫“美杜莎”的植物性病毒,只要有附着物,它就会疯狂生长并且无节制的繁殖,抢夺其他一切生物的生存空间,但是美杜莎在开始繁衍之前是无毒的,而成熟植株的毒性微弱且可以预防,不会对周边地区造成过大的影响。如果美杜莎被投放到天使之城,不出一个月,这座巨大的城市就会变成一片藤蔓的丛林,没人能在其中生存,所谓城市和家园,都将失去本来的意义。
路飞说,他宁可看着天使之城战败,也不愿意它消失在一堆草绳子下面。
山治看着路飞脸上少有的凝重,他笑了笑,拍拍路飞的肩膀。
“干得好!”他说。这个时候,他也没法说出别的什么话来。
山治还问了路飞一些关于梅利市驻军的事,路飞说他在那边待了这么久,除了生化武器那里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他和波雅也试着寻找和平主义者的踪迹,但是最后也没有结果。甚至是不是真的有和平主义者这种东西的存在都是值得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