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库一般是不抽烟的,甚至可以说他不太会抽烟,就算是应酬也很少抽。但是现在,他看了看自己脚边的烟蒂,他已经连续抽了十几支烟了。舌头都麻了,胸口很闷,身体一向健壮的他少有的感觉到某种不适。
他知道那不只是来自生理上的。
卡库想起自己坐在the red knight的面前的时候,他看着那个不算陌生人的陌生人的眼睛。
他撒了谎。
卡库有些自嘲,撒谎对他来说太平常了,平常到就像一日三餐一样,甚至比吃饭还不可或缺。但是这次不一样,卡库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什么正在发生还有什么将会发生,他发现自己需要做一个从来都不需要他去考虑的决定。
他必须选择一方去背叛。
卡库知道凶手是谁。
实际上,如果那个人是凶手,他就是帮凶,因为就在国防部长被杀之前不久,酒会接近了尾声的时候,卡库接到了秘密命令,让他扰乱内线电话,把国防部长房间的电话接到指定的线路上。
卡库照做了,他对那个人的命令从来都是没有疑问的,他已经习惯于信任那个人了。当时卡库并没有多想什么,只以为他们需要在最后时刻从国防部长那里弄来什么信息,所以他趁着酒会时间把卫星发信器接到了内线上,把国防部长房间里的电话给截断了。完成之后卡库向那个人汇报,然后他又接到了一个命令。
酒会结束后就要到护卫换班时间了,让他把基拉调到三楼来,而原来的安排,基拉这一次换班应该是在二楼的。
卡库还是没有多问,他找到了基拉,让他到三楼去换班,而基拉也没有疑问什么,接受了命令。
酒会结束了,大家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卡库看到了那个人从一楼上来,走进了二楼他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再出来过。护卫换班也已经结束了,基拉换到了三楼,而卡库换到了一楼,12号女仆端着茶上楼的时候正好从他的面前走过,他们还互相打了声招呼,卡库随口问了句是送给谁的,女仆回答说是送给国防部长的。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卡库就在心底感觉到了什么,这个时候要红茶倒不是什么问题,也许部长是因为喝了酒有些难受,所以想喝点儿茶解解酒,但是因为之前的命令,卡库总感觉这壶茶有些其他的意思。
就在他越来越不安的时候,三楼传来了12号女仆的呼救声。
卡库立即飞奔上楼梯,他注意到8号女仆也一样冲到了楼上,甚至比他还快,卡库到达的时候看见8号女仆离开国防部长的房间门口,冲向了罗的房间,基拉跟在她身后,卡库和其他护卫把围过来的代表们从房间里隔离开,保护现场完整,兰斯从房间里走出来,告诉大家部长已经死了。
卡库记得非常清楚,当时从国防部长的房间里走出来的不只是兰斯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一个出现在那里一点儿也不奇怪的、引不起任何怀疑的人,因为那个人也是护卫人员。
现场稳定住之后,卡库询问了二楼的护卫,有没有人在这之前离开过房间,回答是没有。
没有人证物证,罪名无法成立,那只是法庭上的说辞,而卡库的心里很清楚,那个明明没有离开过自己房间却和兰斯一起从案发现场走出来的人,就是凶手。
他杀了国防部长之后甚至没有离开!
卡库把最后一支烟也吸完了,他看着熄灭的烟蒂,不自觉的咬着牙齿。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样下去早晚会推到你的头上,”
“有前科的人就是要随时做好这种准备,没关系。”
“你疯啦!这次如果被盯住你就死定了!”
“从谈判开始到今天为止我哪一天不是被特工部盯着的?之所以把我安排在会场门口还不是为了不引起事端……大概也到时候了。”
Penguin看着淡然的基拉,刚才基拉说的话让他觉得不知道那里疼,使不上力气的感觉。
他知道基拉一点儿也不怕死,就像他一样,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可是,他们却都在乎对方的生死。这很矛盾。
事发的时候,penguin是在四楼,他没有下来看,而是和一个首都方面的护卫堵在楼梯口,不让更多人下到三楼,减少混乱,可是他很焦躁,他知道基拉被临时调到三楼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基拉一定是会被针对的。
背叛者的影子,似乎将永远都贴在基拉的身后,再也撕不下来了。
在the red knight询问完每个人之后,penguin找到了基拉,把他拽到一个角落里——联军的护卫几乎都在这个大厅里——问他知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点儿想当然的认为是基拉的话,一定能知道些什么的。
可是基拉真的什么都不知道。12号女仆端着飘着香气的红茶从他面前走过,轻快的穿过走廊到了国防部长的门口,基拉告诉penguin,他的确在那个时候闻到了血的味道,但是只有那短短的几秒钟,紧接着女仆就慌乱的打碎了茶壶尖叫了起来,兰斯立刻冲到了门口,他也是,8号女仆像影子一样的突然出现了,楼下的护卫也都在代表们走出房间的同时赶了上来,隔离了现场,所有事情发生的都很快,甚至这混乱都是井井有条的,基拉找不到头绪,他不知道凶手是怎么杀了人之后离开的。
但是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找不到别的解释的情况下,的确会变成penguin说的那样,他有可能成为替罪羊。
Penguin显然是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的,基拉不想说他什么,他自己也在思考着,这种时候替罪倒不是最大的问题,但是至少要知道自己是替了谁的罪,不然将来就什么都讨不回来了。
基拉看着penguin少见的透着凶狠的脸,他希望能把自己的什么东西留给这个人,他希望那是些洁白干净的东西,penguin以后凭着这些东西回忆起他来能有个好心情,而不是替他难过。
所以基拉决定了,这个黑锅死也不背。
他动作很小的握住了penguin的指尖,penguin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因为基拉很少在人多的地方拉他的手。
基拉淡色的眼睛有力的看着penguin,一时间他的表情很像在笑。
“喂,既然你那么说了,有胆量为我玩儿一场吗?”
基拉的声音浅浅的在penguin的心头搔过,penguin沉重的表情一扫而过,他露出了笑容,一如在战场时的疯狂。
27号晚上7点多的时候,罗醒过来了,解毒剂终于还是缓慢的起效了,危险期已经安全度过。虽然罗这一下被毒的不轻,但是令人感到放心的是他还挺“精神”的,张开眼睛看到了守在房间里的基德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妈的,一定要杀了那个卑鄙的家伙”。
基德确定罗肯定死不了。
山治以the red knight的名义去看了罗,问了他几句话,其实都没什么有用的,他就是想看看罗,罗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明确的告诉了山治,毒是下在酒水里的,是混合型慢性发作的,单独喝下任何一种都没有问题,一旦混合起来就会致命,他就是这么中招的,直到发作了才明白过来。
但是中毒的只有罗一个人,说明只有他喝下了混合的毒药,酒会上那么多人,不可能只有他同时喝过某几种酒,所以罗喝过的东西中至少有一样是单独为他准备的,其他人都没有碰过。
罗告诉山治,他的酒都是自己倒的,只有一杯,是酒会快结束时,国防部长亲手端给他的。
听了罗的话,山治沉默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推理结果告诉了罗。罗安静了好久,最后说了三个字。
“特工部。”
Penguin从来都不怀疑基拉的胆量,但是现在他必须承认,关键时刻,基拉比他还敢玩儿命,而且玩儿的更疯更上档次。
基拉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这个极敏感的时候,去刺杀首都军部元帅萨卡斯基。
国防部长死后,萨卡斯基就是首都军事元首,是被重点保护的,刺杀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是基拉自己的估算。
但是刺杀他,特工部出动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也许,那个他们一直到看不到的影子,会这样浮出水面。
基拉把重头戏交给了penguin,让penguin放开了去做。行动之前,基拉对penguin说,这次不管能不能成功,结果会是什么样的,影响将会如何,他们两个都逃不掉被处罚的结局了,军事法庭的判决是可以预见的。
行刺是铁定的死罪。
Penguin的眼睛亮的像星一样,压着激动的语调对基拉说,那我们去逃亡吧!浪迹天涯多他妈浪漫!基拉好笑的问那你的罂粟田呢?penguin在基拉唇上轻吻一下。
“你就是我的罂粟田。”
Penguin转过了身,基拉叫住他却没有说话,只是对他很轻的笑笑。
凌晨一点,行动开始。
山治坐在监控室里,看着那些安静的屏幕,每个人的反应都如安排好的一般正常,山治在思考要怎么把这一切结束。
他找不到任何一种方式去维护谈判的结果,那份尚未全面公开过的决议书将成为一纸空谈。
至少要让外面知道这次谈判曾有过这样一个结果。
那就是所谓的希望,让人们知道所有着一些还有人在努力,虽然努力失败了。
怎么做才能把那个人揪出来?没有证据……
山治点上一支烟,狠狠的看着屏幕。
不,我不需要证据。
但是不能贸然出手,不然会牵连到罗。要等离开城堡吗?
16号屏幕上走过了一个人,山治按了定格,他仔细的看了一眼那个一身黑色运动装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那个和乌索普很像的长鼻子提醒了山治这个人是谁。
嗯,不会记错的,他是联军的护卫,编号03,名字叫做卡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