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 第一百五十一章:信仰与真实 2
乱浮城2016-12-16 12:474,919

  基德把那一堆文件扔给罗让他带着去交涉的时候,罗是想拒绝的,但是他没找到理由。基德说野猫你看看我们这些人里数你最伶牙俐齿了,所以你去最好,总是就是拖住蓝帽子,我们在里面把事情解决一下就可以撤了,剩下的就扔给卓洛他们收拾就可以了。

  说的倒是简单。罗不忿的想,不过他还是接下了谈判的任务。

  “要是我一去不复返了怎么办?”罗开玩笑的问,基德倒是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你还能跑到哪里去?他们要是敢把你怎么样我就杀人质。”

  基德一番话说的罗哈哈大笑,拍拍基德的脸看着他。

  “你还真是海盗属性的啊, 怪不得那么浪漫。”

  “我一点儿也不浪漫,”基德有些无趣的说,握住了罗的手,“大概只是对你的态度有些不同吧。”

  “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罗没有抽回手来。基德吊着嘴角。

  “你应该感谢我爱上你。”

  “你的脸皮是太空材料吗?”

  “我的爱情是太空材料,不对,比那还结实。”

  基德吻了罗,罗静静的看着他。

  “我做了个梦。”罗说,基德拧着眉头。

  “没听说你还会做梦。”他说,罗白他一眼,坐在了他身边。

  “昨天晚上,我梦见香克斯了,”罗叉着手指说道,“他坐在赌场的什么地方,一个沙发上,我站在他对面,他冲着我笑,就像以前一样。”

  “只是笑?”基德问,稍稍感了点儿兴趣。

  “我问他,你怎么还在这里啊?”罗接着说,带着微笑,“然后他说话,他问我山治怎么样了啊?我告诉他山治疯了,快死了,他还是笑,又问罗宾怎么样,我说她应该是挺好的,他又问路飞怎么样……呵呵,总之就是挨个的问,连你都问了,我就站在那儿一个一个的回答,就像又想起了他们似的越说越高兴,他也很高兴的样子,点着头念叨着好啊,好啊。我生气了,问他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有什么好的。他不回答,喝起了酒来,我过去抢他的酒杯,他看着我,还是笑,最后他说了一句……飞走了。”

  罗看向基德。

  “然后我就醒了。”他说完,摊了一下手。

  基德笑起来,越笑越厉害,罗奇怪的看着他。

  “有什么好笑的?”最后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问了一句,基德摆摆手。

  “什么飞走了?”基德问,罗耸肩。

  “我也不知道,今早起来也想了好半天,不明白。”

  “他是想告诉你什么吗?”基德仍然觉得好笑,罗斜眼看他。

  “没想到你那么迷信,他能告诉我什么啊?”

  “比如……接下来会怎么样之类的,暗示什么的。”基德随便说道,罗也笑了。

  “暗示就是飞走了,你解释给我听听看。”他说。

  基德抬头揽过罗的脑袋。

  “野猫飞走了。”他沉下声音说,罗嗤笑了一声。

  “野猫不会飞。”

  基德又吻了过去,罗有些无奈的回应了一下。

  “天使……会飞,”有些黏腻的一个吻结束之后,罗开口说,看着基德的眼睛,“天使会飞走吗?”

  “那种东西,不是早就不在了吗?”基德回答。

  罗点头,用自己的额头顶顶基德的。

  “我们会成功的。”他没有问。

  “当然会。”基德回答。

  当然会。

  罗站在大厅里看着电视屏幕,他身边是PX的几个人,大家都不说话,连路飞也一脸正经的看着屏幕上几乎是静止的画面,从the red knight闯进临时国会起已经十几分钟了,没有任何动静。卓洛倚着窗台,看了一眼罗,罗站在电视的正对面,抱着手臂看着画面,表情是他通常的那种微凉。

  罗并没有觉得担心或者气愤,相反他现在很平静,或者说早就准备好面对这种状况了,那晚山治已经说了会出手,所以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且罗很确信的一点就是,不管情况多么糟糕,山治都不会出手杀基德的,绝对不会。

  他不知道我失忆的事情,他一定还以为我爱着基德,所以他不会下手的。

  罗对自己的坚信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却没法否认自己,因为那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事情,罗知道,即使是在他对山治说过了那些话之后,山治的不忍一样不会改变。

  你就是那么的蠢。

  罗听着电视里现场记者的声音,微微笑了。

  “那么,你是准备杀了我还是怎么样?”

  基德手抄着口袋一派轻松的站在那里,抬着下巴俯视着本来就比他矮了一大截的山治。

  “我不会杀了你的,绝对不会,”山治说,看着基德身后的门,门后就是人质,“我只是想要你把政权归还。”

  “你认为这个政权还有存在的价值吗?”基德问,山治摇头。

  “没有,但是来摧毁它的不应该是你,”山治尖锐的说,“你的身份会把天枰弄坏,你对他们的审判是无效的,因为你和我一样是恐怖分子。”

  基德笑了。

  “突然感觉有点儿荣幸,”基德说,撇了撇嘴,“不过我倒是没觉得自己是恐怖分子,实际上我也不是个恐怖主义者,没有必要的话我也不想看到流血事件,和你可不一样。”

  山治扯个笑容出来。

  “那就不要让这里发生流血事件好吗?既然你不想看到的话。”他说。

  “我说的是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基德说,“但是现在我认为有必要,你也说了,这个政权已经无法存在下去了,所以我才不能这样退出,既然要毁灭就毁的彻底些,而且他们需要不是审判,山治,你知道我们最大的病灶是什么吗?”

  “是什么?”

  “每个人都不去面对真实,”基德回答,“从首都开始,还有天使之城,直至整个国家,从上到下,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了掩盖真实而生存,因为那些真实就是现在你我扔在他们面前的一堆死肉,他们不敢直视,我知道你的打算,你说的话我也不想去反对,但是我有我的做法,现在我们不是在法庭上,你说了不算。”

  山治想起几年前的那个案子,他为基德辩护的过程中,这个人始终都按照他说的,没有说过一个字。后来案子赢了,基德被无罪释放,从那时侯起,山治就能感觉到基德讨厌他,也许也不是讨厌,反正不是喜欢,基德是因为罗的原因才与他保持着还算友好的关系。山治还记得基德后来请他喝酒时说过的话,大意就是虽然你让我被无罪释放了,但是仍旧没有改变我是个罪人的事实。

  基德是个执著于真实的人。

  真实不同于正义,真实可能是黑暗血腥的,可能是不正义的。但是基德不在乎正义,他在乎的从来只是真实,所以他不喜欢掩盖了真实的山治,也不喜欢掩盖了真实的任何东西。他爱上罗,是因为罗活的很真实,他带着罗跟他一起离开军队,是想让罗找回自己的真实,罗失忆了基德也没有那么失望是因为罗又变得无比的真实。

  现在,他要追求一个巨大的真实,那就是这个国家的真实,山治意识到基德其实是个爱国者,虽然他叛逆不羁,不受约束,但是他不会背叛,从来不会,在他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是犯罪不是恐怖主义,他只是想要改变,甚至是想要拯救,即使面对着这样支离破碎的世界,他也还是信心十足,不曾绝望。

  你赢不了他,山治,你赢不了这样一个真实的人,因为你啊,是那么的虚伪。从骨子里。

  山治笑了笑。

  “你突然提起那个案子来,我想起了一件事,”他说道,看着基德,“以前在在法庭中站在辩护席上,我常常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让我们来看看真实背后的真实。现在想想,那真是一句充满了诡辩意味的话,因为真实永远是单面的,如果某个真实的背后还有东西,那就说明那不是真实,还是假的。但是基德,这个世界永远都不是单面的,不管你今天在这里揭露了什么毁灭了什么,世界永远都有它更深的一层,没有人能触到的一层。”

  “那就一层一层的去揭开,直到最后,哪怕会摧毁一切,”基德平静的说,“如果不是真的,在我看来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难道我们之间就不能找到任何一点可以让步的余地了吗?”山治叹着气问。

  “不能,因为我已经试过了,”基德说,直视山治,“你帮我辩护的时候我就向你让步了,因为那时候我对你感到好奇,我想看看你会怎么做,结果你也让我失望,所以这次我不会让步了……你也不需要。”

  山治有些动摇了,他从基德脸上移走了视线,看向了别处,低声的说着什么,基德隐隐能听见。

  “……让我跟他说……我能解决的……不行!罗……拜托你了,让我一个人……够了够了够了!……”山治自己抓着头发一副头疼的样子,一个人咕哝着,基德意识到不管刚才和他说话的山治看上去多么有条理,他都还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你也不用和自己商量了,”基德有些好笑的说道,山治看向他,“反正我是不会让步的,你要是想继续,就杀了我吧。”

  “我说过我不会杀你的!”山治烦躁的说,像是在向自己强调一样,“不会的,不会……”

  “罗不会恨你的,就算你杀了我。”基德说,山治蹙起了眉头。

  “和……罗,和罗没有关系……”

  “其实他早就已经失忆了,他只是记得我这个人的名字和一些事情而已,”基德自己说道,“他不爱我。”

  山治的表情慢慢的变化着,惊讶,悲伤,失望,最后是平静。

  “这样啊……这样,”他小声的说着,“那我也不能杀了你啊,罗,只爱过你一个人。”

  山治的加速度快的基德看不见,红色大衣扬起的猎猎声刚响起,金色的发梢一下子就从身边掠过了。

  基德勾起了嘴角。

  临时国会里还是没有动静,谈判的三方在一起简单的谈了一下,如果里面有什么情况发生的话,维和部队会直接介入,路飞提出PX组织会一起行动。罗说那样的话,他可不保证人质的安全。

  情况还是停滞不前,罗还是站在那里盯着电视屏幕看,卓洛说你坐下看行吗?你站在那里弄得大家都很紧张。罗不理他,也不理任何人,他就站在那里,不动不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但其实不是,他是在走神儿。大脑里空荡荡的,什么思绪都抓不到,比睡着了还要空,感觉很奇怪。偶尔会有一些片段闪过,都很短很快,罗看到自己坐在桌边吃饭,山治在笑,看到他们一起钓上了一条大鱼,看到基德一张臭脸的说着什么,看到……忘记了,消失不见了,飞走了。

  罗把自己逗笑了,飞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又想起了香克斯的笑脸,对他说那神秘的话的时候的笑脸。

  电视屏幕中,临时国会爆炸的画面华丽的不像话。

  罗站在那里,听不见周围人发出的惊呼,听不见外面的吵闹声,听不见路飞和佩罗纳把要进来的人堵在外面的声音。

  他看着电视里小小的火焰,慢慢的张大了眼睛,露出了惊喜的神情,然后突然就笑了。

  他笑的很大声很开心,笑的自己都措手不及,他感觉到有人在晃他的肩膀,他转头看过去,是卓洛蹙着眉头的脸。

  “没事没事,”罗笑着说,“没事,我想起来了,全部都。”

  那个时刻那么多的东西一起涌进了罗的大脑,他想要的不想要的,全都回来了,明明该是很混乱的,但却一条条的那么清晰,一种酥麻的快感从脚底腾起,让罗兴奋不已。

  罗又记得了,不是一些坚硬的事实,而是那事实上附着的心情和感觉。

  看到那个人时胸口的细微感觉,他的眼神让身体发热的感觉,为他说的话生气或者高兴,为他做的事无奈或者振奋,视线追着他的高大身影他的红头发,看到他转身会悲伤看到他回来会开心,想要时刻见到他和他在一起的丢人心情,想要吻他想要和他做爱的浓烈情欲,想要握着他的手对他说我相信你,我支持你,我爱你。

  全都回来了!!

  那是罗第二次爱上基德的时刻,之前的一切都像是被推翻了不算一样,罗只为这个神奇的时刻而高兴着,笑着,他想起了他对基德提出分手那天,基德说谢谢你还记得爱过我,他想起那时他们站在那里约好了会再次相见相爱,他想起那时基德笑了,他也笑了,周围的空气都笑了。

  你这个家伙,我真的重新爱上你了!真的。

  罗不停的笑,笑的流眼泪,眼泪越流越多,擦都来不及。大厅里只有电视里的声音和他的笑声,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他或者电视,罗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其实他有些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了,在哪里都好,反正他只是想笑而已,所以哪里都好。

  他不知道自己的笑和眼泪是怎么停下的,也许是因为电视画面的变化吧,还在燃烧的临时国会里出现了一个人影,从浓烟和废墟中走了出来,他一身狼狈站在那里,不知在看着什么地方,大衣几乎看不出是红色的了,沾满了血迹的金色长发舞动着,竟颇有美感,他慢慢的抬起了手,手里握着什么东西,罗一下就认出来了。

  那是基德的黑色头巾。

  啊,我弄错了呢,罗有些无趣的想到,山治杀了他。

  山治到底还是……把他给杀了。

  杀了。

  杀了。

  杀了。

  杀了。

  杀了……

  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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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之岛:天使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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