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画蝶是木老爷的嫡长女,自幼宠爱无数,又因其聪颖可爱,木府上下也都很喜欢这个大小姐。
木画蝶的童年过得就像一支不败花,惹人羡慕。而画面里,也都是些人间里那些贵族大家小姐的生活日常。
进宫和其他官员的子女和学傅识经籍学礼仪,在闺中学女事,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了一个门当户对的翩翩少年……
我看着觉得越来越乏味,正准备打个盹,等到画风转了再看。
可没想到画面一转,本来清丽平淡的大家小姐生活突然一变,整个京城一瞬披上了红妆……
我擦了擦眼睛。
大红盖头之下,是一张佼好的面容。浓郁的红妆,几分妖艳却不失清丽,朱唇皓眉,十指丹蔻。
帝都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天,是戍边长胜大将军萧云放成亲之日。
长年戍守边关,保得王朝安乐无恙,让人们对这位将军心生敬畏。
萧云放彼时方过而立之年,已是一身戎马,战功赫赫。
驰骋疆场,他却没有那种平凡的沧桑,而是依旧羽扇纶巾,儒雅不减。
拜完天地,萧云放与满座宾客觥筹交错。所有人都高声祝贺,说着木家的小姐好福气,能够与萧将军喜结连理;也有的人说,萧将军与木小姐郎才女貌,实乃天作之合!
坐在房间里的木画蝶听到外面的言语,不禁冷笑一声。委实是前几世修来的福气啊,他可谓年纪轻轻便功成名就,可是,她要嫁给的这个男人,她向来只闻其名而未尝见其人。
宾客之间,你一言我一语,好生热闹。
酒宴之上,一人正欲与萧云放敬酒,忽地听到“扑通”一声,萧云放握杯倒地。
所有人无一不惊。
萧将军乃一代豪杰,不仅骁勇战场,而且酒量过人,这是众所周知的。
突然气氛凝固了下来,众人围着倒地的萧云放不知如何是好,这是时,其中一人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道:“将军莫约是想早些与那美人红帐逍遥呢,这不,装醉要蒙蔽咱们各位呢……”
说罢,一阵笑轰声。
然而,就在那人把萧云放扶起来时,却发现他没有了气息。
忽地,他脸色变得灰暗,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恐惧,“将军……他……他没气儿了……”
这一日,同样让帝都的人难忘。
萧大将军在大喜之日,忽地落地气绝,骤然离世。
大夫没有在他身体上检查出任何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受伤的嫌疑,是以,萧云放之死,成了一个谜。
然而,萧家的掌事者,也就是萧云放之母,却请来了一个自称半仙的道人。
道人却是分文不取,只拿了萧云放的大喜当日一截衣带,在萧家后院的凉亭中,做了一日的法。
道人没有说太多话,只是淡淡地道:“因果相循,萧将军之故,可谓命数天劫。”
萧老太问道:“那么……敢问大师,天劫何解?”
道人眼神空茫茫的,半刻,才道:“此劫,皆由萧家此门婚事而起,将军与木家姑娘前世已是相负相误,此生实不宜相见,更不宜……”
话未说完,萧老太已是意会,“多谢大师指点。”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不知是喜是悲。要嫁给一个她本不相识的男子,她心中是万分的不情愿,然而突然听闻他死了,心里面说是高兴呢,却还有几分落空。
仍然是凤冠霞帔,她坐在房中。
“嘎吱”一声,房门随着一声高和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按理来说是她的婆婆。
木画蝶纠结了一番,还是没有取下盖头,然后恭敬地行了个礼。
“来人,拉下去,合棺陪葬!”
仿佛是一道天雷,猝不及防地落在她的身上,她颓然坐在地上,有一种似梦非梦的感觉,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下人把她拉起来,她才拼命地挣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陪葬!我没有错……我根本没有错……”
萧家的下人绕是同情她,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听从萧老太的吩咐,把木画蝶拖到堂前。
她哭得泪水花了脸,却显得更加妩媚。
萧云放的死,她没有错,她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他一眼,却要为他陪葬,这是怎样的不公啊!
她没有听清楚她的婆婆在大堂上说了什么,只见下人三三两两地按住她,其中一人用一把沾过巫水的匕首,在她的手腕上划下一个不深不浅地口子,鲜血忽地如泉涌动,汩汩流出。
突然间,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血拼命流出身体,她不想挣扎,因为挣扎也没用。
婆婆一声命令,下人便把她放进了大堂之上的棺材里。棺材里面,躺着萧云放。
她似乎听到在关上棺材那一刹,自她到萧家便悉心照顾她的丫鬟杏荷轻轻说了一声,夫人保重。
她冷哼一声,带着深深的恨意泪水模糊了眼睛。
萧家的棺材很阔气,也算死得其所了,她不禁自嘲道。
生平第一次,她看到了萧云放,却是在棺材里。
一个已死之人,一个将死之人。
萧云放虽是个疆场将军,然而喜袍之下,却是难掩的灵秀清逸。如果不是这样的结果,也许她会爱上这个媒妁之言的丈夫吧,木画蝶如是想。
她寂然地闭上眼睛,感受到身上的血一点点地流干,她开始认命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她的命数,她当然认了,只是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刹,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两个月前的那些画面……
挥之不去,挥之不去,她又怎么甘心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