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建明在魏泓便与他说话,阿瑾在旁边也乐得清闲开开心心的肯羊腿。
这个羊腿烤的很不错,油量很足,不干不柴,撒上孜然和辣椒面简直要把舌头咬下去了,不知不觉中已经啃了一个腿了,阿瑾脸上沾了不少调料还不自知。
魏泓瞧见了很自然的伸手去擦,擦完还捏了捏阿瑾的小脸蛋,“又瘦了。”
阿瑾见他如此倒也是见怪不怪了,但文建明却不开心,一脸严肃道,“世子,阿瑾大了不像小时候一样可以任意嬉戏打闹,还请世子不要这般,以免被旁人看见了辱了阿瑾的闺誉。”
见文建明如此执着魏泓也悻悻的收了手,他从来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阿瑾想团子一样的脸看到就想去捏两把,但既然文建明这样说他往后就不在他面前捏好了,但平常和阿瑾私下在一块还是可以捏的。
说着视线继续锁定阿瑾,看糯米团子吃东西也很是有趣。
吃饱喝足了阿瑾立马说要回去,要不是因为这些美食,她一刻都不想和这个古怪的人呆一起,阿瑾这话也正合了文建明的心意,虽然荣王世子身份很高但并不意味着他能对自己的宝贝妹妹动手动脚,以前小时候倒也罢了,现在阿瑾大了还不懂分寸,简直太过分了!
介于魏泓以前对阿瑾的举动文建明并没有往魏泓喜欢阿瑾上面想,对一个三岁的孩子喜欢未免也太诡异了。
姚先生又有事去了,阿瑾得了好一段时间闲,便日日黏在哥哥身边恰好看到哥哥桌子上的字。
“哥哥,江南又水患了么?”前世南方也经常发生水患,只是后来由于三峡大坝和大大小小的水电站和拦河大坝建起,水患也好很多了,但这个年代却没有那么高端的技术。
“恩,阿瑾你到一边去玩去吧,等哥哥忙完就来陪你。”这是夫子给他们的题目,也是祖父最近最头疼的问题,其实不仅仅是祖父,也是全朝廷包括皇上最头痛的问题了。
阿瑾也不说话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大概对这件事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心里就开始思考。
其实古代水患无非是水太大冲垮了豆腐渣工程的堤坝,然后官员贪赃枉法没有将朝廷下发的钱用到实处,导致百姓无法生存,一般历史的动乱都爆发在长期的灾害之后,由于没有生计的来源,这群有力气没地方使的汉子们为了填饱肚子就开始组建军队,准备开始起义了。
朝廷又要花大力气去镇压,又费钱又费人,弄得名不聊生,随着税赋的加重又开始动乱了,这是个恶性的循环。
“哥哥,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阿瑾站在旁边很好心的提醒着。
听到阿瑾这样说,文建明以为她是太无聊所以想找他玩,便道,“乖,哥哥一会就来陪你。”
阿瑾知道哥哥没把他当回事,便继续道,“水患其实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当地贪赃枉法的官员,首先朝廷要派靠得住的官员押送物资送往灾区,确保能实实在在交到灾民手里,这样能减少发生民患的可能性,其次要抓紧修堤坝,我相信之前的堤坝要是牢固不可能被冲毁成这个样子。”这一点阿瑾是十分确定的,前世有灵渠即便数百上千年也仍可以用,而刚修不久的政府豆腐渣工程不过两三个月就开裂重修,贪官真是蛀虫。
听到阿瑾的话文建明也转过头了,妹妹是真的在发表见解而不是在捣乱。
“其次,朝廷要派一个厉害的人监督赶紧把堤坝造起来,以防下次洪水的到来。”其实这个时候洪水已经消退了,主要是处理后续的事宜,这个时候新的堤坝也可以开始建了。
“其三,洪水将农田冲垮农民已经没有农田可种,现在补种新的也来不及了,他们有很长时间的空余,既然如此不妨将他们发动起来,让灾民付出劳动力修建堤坝政府将救济物资变成工钱发给他们,这样既将多余的劳动力利用起来,发放足够能让他们生活下去的物资,也能防止暴乱的发动,更重要的是朝廷可以省一大笔钱用于灾后重建。”
听了阿瑾的分析文建明蒙了,这是自己的妹妹么?这番见解简直比朝堂上那些老古董的说法还要一针见血,文建明放在手中的笔与阿瑾探讨起来。
阿瑾的观点仿佛为文建明开辟了一个新的世界,一针见血的道明祸患所在,其实这一切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这一场水患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只是因为那一带的官员官官相护,导致政府拨的款项都到他们手里,并没有很好地用在实处。
这一场水灾下来便将表面上那层纸给捅破了。
与哥哥聊得很晚第二天起床请安的时候还半天半天爬不起来,请安过后就被祖父身边的人叫了过去。
祖父和祖母所住的房子在国公府的另一侧,走过去要好长一会,跟着走了半刻钟终于到了祖父祖母的院子,祖母去花院子里散步去了,阿瑾被带去了书房。
还未进去就闻到一股檀香味,祖父的屋子比三房的要好很多,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装潢点缀都要气派不少,但三房也有三房的特点,在娘亲的巧手之下院子里的花开的争奇斗艳,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也惹人喜欢。
带她来的小厮敲了敲门道,“国公,四小姐来了。”
“进来吧。”屋内传出祖父威严的声音,小厮将门推开将阿瑾引了进去。
“你先退下吧。”祖父将小厮遣走,阿瑾一进来就看到哥哥正站在祖父旁边,正狐疑,哥哥怎么也在这就听到祖父说话了。
“阿瑾,这治水之策是你想出来的么?”说着文建明递过来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昨天自己与哥哥讨论的治水之策。
阿瑾点点头道,“是的,不过确切地说是阿瑾与哥哥一道想出来的。”
这话其实也没说错,阿瑾虽然在这方面有些独到的见解,但毕竟接触的不如哥哥多,很多进一步的解决方法都是哥哥补充的,好事也不能她一个人领了功劳。
更何况三房即便她在怎么厉害得宠也不过是个女孩而已,这个时代真正能光宗耀祖撑起整个家的还是男生。
“是这样的么?”文国公问道。
“这些计策大多数都是阿瑾想出来的,孙儿不过在此基础上添了一些而已。”文建明明白妹妹的想法,也不愿意把功劳都拦到自己一个人身上,妹妹在政治上是有自己天赋的。
其实阿瑾还是挺佩服哥哥的,昨天晚上聊到那么晚他还有精神将所谈论的东西都理一遍写下来,自己趴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人和人的的区别可真大。
“阿瑾,对于这个你还有什么建议么?”文国公问道。
阿瑾想了想,欲言又止,自己真的该说么?阿瑾很犹豫,毕竟现在是古代,大家思想都很保守,要是说出来会不会像刚来时候的那个小姑娘一样,被当做鬼怪被烧死呢?阿瑾很是纠结。
文国公看到道,“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出来。”
“阿瑾怕这事说出来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觉得还是不说为好。”确实这件事要是说出来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再说她不知道祖父的想法如何,若是与她的建议相左只怕不会博得好感,会招来反对才是。
“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见祖父一再坚持,阿瑾也治好将自己的观点说出来,“祖父,阿瑾觉得现在这个官员的选拔制度有问题,应该将官员的选拔放开,用考核制度来选拔,任人唯贤,而不是现在这样世袭,任人唯亲。”阿瑾没有再说了,看着沉默的祖父不知道刚从这番说辞在他的心里会激起多大的浪。
祖父沉默了很久,文建明听到阿瑾的说法也被吓到了,世袭制已经由来已久,若是用制度考核来选拔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官,这话要是说出来首当其冲受损的就是他们国公府,不知道祖父听罢有何反应。
良久祖父深深叹了口气才抬起头道,“阿瑾,你可知道这话要说在外面被人听到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阿瑾点头道,“阿瑾知道,每一场改革必定有人牺牲,阿瑾虽然知道现在制度的弊端但却不见得会说出来,阿瑾人微言轻即便说了也不济于事,不仅是这一场水患,从很多层面都可以看出现在选拔制度的弊端所在,我相信即便阿瑾不说将来也有人会提出来,改革势在必行,若不然大庆迟早被其他国家所取代!”
这话听得文建明心一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忙替阿瑾辩解道,“祖父,阿瑾不过是个孩子,他说的话您别放在心里,都是孙儿的不对,您若是有什么脾气尽管朝孙儿发。”现在正是太平盛世,阿瑾却提到亡国一词,简直是大逆不道!现在之后祖父和他听到倒也罢了,要是在外面被人听到了,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建明你先起来。”文国公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但文建明还是没敢动,生怕祖父迁怒妹妹。
文国公从椅子上起身,将文建明扶了起来,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