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本王妃喝的什么?”贺菲萱抬手抹了嘴角残留的汤汁,眼底泛起冷意。
“逍遥王妃刚刚不是说本王来的迟了,现在本王就告诉你为什么,那是因为北齐的逍遥王,本王的九弟,也就是潜伏在你身边的一年多的寒子念终于不负所望的将九件宝物悉数呈交到皇上手里,加上盛彪手里的星魂剑,如今皇上已得十件至宝,贺菲萱,你没想到吧!本王也是因为忙于这件事,所以才推迟了来探望你的时间。”寒弈德肆意妄为的看着贺菲萱,脸上浮起狰狞的笑意。
“呵!”贺菲萱近似于鄙夷的瞄了寒弈德一眼,完全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绝影箫在万佛堂观音菩萨的莲花座下,鸿鸣刀在罗汉寺降龙罗汉的手上,昊天镜在敦王府西山陵墓外的石狮嘴里,无心锥在距离陵墓不远处的夜熙坟墓的左边埋着……”寒弈德一字一句开口,贺菲萱的脸渐渐变了颜色。
“你把子念怎么样了?”直至寒弈德说出所有宝物的藏处,贺菲萱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时,目光如锥般瞪了过去。
“他现在可是北齐的大功臣,皇上眼里的红人,本王能把他怎么样!倒是你,有眼无珠,竟到现在还念着自己那个夫君!你知不知道,无银小筑的事寒子念才是最大的赢家,你和我都是被他利用的棋子!我还好,顶多落得个办事不利的罪名,可你贺菲萱就不一样了,你头上顶着的可是残害娘娘的死罪!本王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看来,他寒子念才是无毒不丈夫!”寒弈德恨的牙痒,说话时,双手紧攥成拳,气极了的模样。
“你想诋毁子念,也该编个靠谱的理由。”就算寒弈德说的那样逼真,贺菲萱却半点不信,子念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又怎会将她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此时此刻,她只担心寒子念的安危。
“贺菲萱,你让本王说你什么好呢!是傻还是天真?直到现在,你还相信寒子念是真心爱你的?那好,本王问你,你是否知道那十件宝物折在一起会形成一个八卦盘?又是否知道乾坤锁?”贺菲萱的态度越是坚定,寒弈德就越是兴奋,因为如此,当真相揭晓的时候,贺菲萱才会痛不欲生。
“八卦盘?乾坤锁?”贺菲萱闻声陡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寒弈德,小腹忽然传来痛感,令她不由的蹙紧眉头。
“看来你也不知道呵,这些都是寒子念说的,他在献宝的时候,一并将这些秘密全数禀报了皇上,鉴于他的忠心,皇上已命寒子念离京去寻乾坤锁了,所以贺菲萱,你有担心寒子念的功夫,还是想想自己吧!彼时御书房,本王提议将你正法的时候,寒子念可是半点没有疑异呢!在他眼里,你已经是个无用的棋子了!”寒弈德不求贺菲萱会马上相信,毕竟这件事发生时,连他都反应了好长一段时间,而且他此番来,另有目的。
“寒弈德……不是你说,我就要相信!”小腹的痛感越来越强烈,贺菲萱支撑不住的倚在墙上,双手紧捂着小腹,额头冒起渗渗冷汗。
“贺菲萱,本王一直觉得你很聪明,不想你也有冥顽不灵的时候,其实从你接触楚容心开始,便跳进了皇上与本王给你设下的陷阱,由始至终,皇上与本王只想从你口中得到宝物的下落,如果不是寒子念主动告密,我们根本没想过要从他那里知道什么!”看着贺菲萱愈渐苍白的容颜,寒弈德唇角勾起肆意的冷笑。
“呃……你……你给我喝了什么?”腹内刀绞一样的痛感令贺菲萱蜷缩到了地上,那种蚀骨的疼痛如潮水般一拨一拨的涌至心头,且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让人难以承受。
“贺菲萱,你好好想想,皇上连投了八王的寒皓轩都没动一根手指头,更何况是一直保持中立的寒子念,那不是落人口实招人话柄么!”寒弈德冷漠站在贺菲萱面前,由着贺菲萱疼的身体痉挛。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相信子念!”贺菲萱咬的牙齿发酸,狠戾低吼。只是下一秒却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垂眸间,分明看到猩红的血染透裙袂下摆,蜿蜒到了身下的稻草上,触目惊心。这一刻,贺菲萱只觉无数声音在脑子里撞击,嗡嗡作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贺菲萱胸口一窒,仿佛海水倒灌,那种几欲窒息的感觉充斥着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叫人生不如死。她怀孕了,她居然怀了寒子念的孩子却不自知,而此刻,她又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没了!
心,似被锥刺,又似被一把钝刀狠狠割磨,她甚至听到了里面血肉分离的声音。泪,恣意狂痛,顺间冲刷过那张惨白如雪的容颜,贺菲萱眼中是一片溃散的虚无,她竟又一次有了这样生不如死的感觉,又一次让寒弈德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恨啊!贺菲萱慢慢抬起眸子,心中绝顶的怒意如岩浆翻滚,火山爆发,她咬紧了牙关,不顾身体的剧痛,猛的起身冲向寒弈德,便似燃烧的火球,欲跟寒弈德同归于尽!
“抓住她!”当看到贺菲萱赤红的眼中那道毁天灭地的恨意时,寒弈德有一刻的震颤,这一幕,似曾相识。
“寒弈德!你该死!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啊--”所有的恨积聚到了心头,将贺菲萱逼到了近乎癫狂的地步,她拼了命的挣脱侍卫的束缚,双手毫无预兆的掐在了寒弈德的脖子上。
“快!呃……”寒弈德从未见过贺菲萱如此狰狞的模样,那双眼赤红如荼,连流下的泪都似红色的,如血一般。其实能把贺菲萱逼到这个地步,他该高兴才是,可此刻,寒弈德真心高兴不起来,呼吸愈发艰难,他甚至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正在逼近。
“还我孩子!寒弈德,你还我儿子--”贺菲萱歇斯底里的嚎叫,只这一声,嗓子便坏了,沙哑如破锣。
“呃!你……你们快拉开这个疯子!”寒弈德惊恐到甚至忘记自己也会武功,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幸而两侧侍卫及时将贺菲萱拉下去,否则,他或许就这么死了。
“咳咳……咳咳咳……”眼见着贺菲萱被拉下去,寒弈德双手捂住脖颈,大口喘气。
“寒弈德!我要杀了你!就算做鬼,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啊--”贺菲萱血泪狂涌,疯狂吼着,那声音如同诅咒一般,听的寒弈德浑身发抖。
“咳咳……贺菲萱!你怪不得本王,是寒子念出卖你,是他害你没了孩子!你要报仇,该找他!来人,把东西放进去!”眼见着贺菲萱一双血染的眸子如利锥般射向自己,寒弈德不由的噎了噎喉咙,一股冷意自脚底咻的蹿遍全身,令他陡升畏惧,继而逃命般离开牢房。
“寒弈德!我发誓不会让你好死!我要让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你回来!”被侍卫松开的下一秒,贺菲萱疯了一样撞上铁栏,狠戾咆哮,殷红的血,染透华裳。
直至寒弈德的身影消失在天牢内,贺菲萱方才失了力气的跌坐下来,双手缓缓放在小腹上,眼泪无声涌落,心痛如锥。
“孩子,对不起……是娘没用,不能保护你,对不起啊……”贺菲萱绝望的将头埋在胸前,泣不成声。此刻的她,便连小腿被眼睛放着绿光的老鼠咬了一口亦浑然不觉。
依着风洛衣打探到的消息,寒子念最终没有先去找傲风流。神医世家这一代的传人玄天心于下月初八比武招亲,且闻这位神医小姐仙姿国色,绝代芳华,素有江湖第一美女之称,此消息一出,江湖各路豪杰无不追捧而去。寒子念与风洛衣一致认为,傲风流身为武林盟主,乃是豪杰中的佼佼者,所谓美女配英雄,傲风流十有八九会去凑这个热闹,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扑了个空,至少还有一个玄天心。
“子念,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能成为玄天心的夫君,那事情就好办多了。”马车上,风洛衣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握着长鞭,朝那儿一坐,倒也有模有样。
“你觉得菲萱能同意本王纳妾么!”车厢内,寒子念脱口而出,随即便是一抹苦笑。
“那你还觉得玄天心愿意做小啊!”风洛衣不以为然的扬了扬鞭,在许久未听到寒子念的回应应后微微侧目。
“你该不会对贺菲萱还抱有幻想呢吧?”风洛衣的语气颇有些无奈,神情也跟着悲悯许多。
“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理当尊重她的意见。”寒子念说的如此天经地义,顺理成章,让风洛衣觉得十分难以理解。
“那个……冒昧问一句,王爷说这话的时候就不觉得脸红?”风洛衣不以为然,无银小筑的事儿就没见他有多尊重贺菲萱的意见。于是车厢内又是一阵沉默,风洛衣觉得自己提了不该提的那壶,顿时改口:“听说玄天心不仅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更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你若娶到她……”
“本王已经对不起菲萱了,如今若连贞洁都守不住,他日如何有颜面再见菲萱!”车厢内的声音坚定决然,大有抵死不从之意。
“再见?王爷还是趁早断了这念想,就凭贺菲萱那暴脾气,若有再见的机会,还不将你生生吃了!”鉴于贺菲萱过往的行事作派,风洛衣有理由相信,介时贺菲萱不仅能生吃寒子念,许是连骨头都得砸碎了咽下去。
“或许吧……”寒子念出奇的没有反驳风洛衣的话,他甚至觉得贺菲萱在吃他之前,或许还能将他烘在火上烤个七成熟。
就在寒子念赶赴孔雀山庄,夜无痕自天牢救出贺菲萱之时,聂庄隐藏墨武的地方终于被燕子楼的人寻着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