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毒了,剧毒……”墨武哽咽开口,贴在驰燕背脊上的手颤抖不止。
“快停下!”寒子念看出墨武已经耗尽功力,登时推开墨武。
“不行!中毒的原本是我,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驰燕死!”墨武不顾寒子念劝阻再度将手贴在驰燕背上,试图替他逼毒。
“没用的,毒已入肺腑,除非有解药,否则……”夜无痕目色凝重,转尔看向贺菲萱。贺菲萱自然明白夜无痕的心思,急走两步到了墨武跟前。
“墨武,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解药,可是你得先告诉我们,你是怎么中的毒?”贺菲萱伸手拉过墨武,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墨武哭成泪人,心疼不已。在贺菲萱看来,这次既是贺如岚的计谋,那么她必有解药,想要贺如岚交出解药,她有很多种方法!
“主人……属下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墨武中毒至少有两三日的时间!”彼时在醉乡榭,墨武与那群黑衣人动手之前,便已感觉到体内蕴着毒素,原本她是想将贺菲萱带走以防万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两三日?”贺菲萱闻声微震,两三日之前她并未离开过逍遥王府,墨武怎么会中的毒?
“墨武,你好好想想,这几日你可有见过什么人,这些人里,又有谁有可能会对你下毒?”贺菲萱稳定心神,肃然问道。
“回主人,其实墨武也一直在想,除了……”就在墨武欲开口之时,管家苏晋突然自外面急匆跑了进来。
“王妃,刚刚外面有个乞丐,说是有人让他将这张信笺交给你,看样子似乎挺急。”苏晋回禀时将信笺递向贺菲萱。贺菲萱本能去接却被寒子念先一步拦了下来。
“这么莽撞,就不怕有毒么!你把它打开,读给大家听。”寒子念转尔看向苏晋,一本正经道。贺菲萱闻声,嘴角不由的抽了一下,说的这样直白,让苏晋情何以堪呢!
“是……”苏晋忽然觉得心酸,自己好歹也在逍遥王府伺候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主子竟这样舍得。
“若想风洛衣活命,今晚皇郊别苑拿玉麒麟换媚娘”苏晋握着信笺,有气无力的念道。且待苏晋语闭之时,寒子念与贺菲萱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长相清纯,声音甜美,被风洛衣爱到骨子里的媚娘居然会写出这样的一行字。
“主人,属下刚刚想说的,便是媚娘。”墨武虚弱开口。
“这次风洛衣输的可是一败涂地……”寒子念剑眉紧皱,不由的叹了口气。
“王爷觉得这不会是风洛衣与媚娘一起合伙玩的把戏?”贺菲萱不以为然。
“风洛衣这小子舍不得呵!”寒子念苦笑,心底颇有些担心自己这位师兄。如今有了怀疑对象,贺菲萱自然会应邀赴约,鉴于墨武身体虚弱,再加上驰燕中毒,贺菲萱希望夜无痕能留在逍遥王府以防万一,而她,则跟寒子念一同到别苑与媚娘会上一会。
弓一样的上弦月被铅云遮掩,夜色浓重似墨砚般难以化开。当贺菲萱与寒子念到达别苑的时候,眼前的场景令他们悲愤之余略有心酸。
“风洛衣,你真是瞎了狗眼。”别苑中央的铁架上,风洛衣被五花大绑着挂在上面,胸前涌出的血迹已渍透衣裳,在听到寒子念的夸赞后,风洛衣只微微抬眸,暗淡无光的眸子闪过一抹苦涩。
“你们不该来……”除了这句话,风洛衣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现在的他,还有资格说什么呢。
“媚娘!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待风洛衣,他不止救过你的命,对你也是一心一意的好!为了你,他被八王爷威胁了多久!本王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你就是这样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寒子念冷眸看向媚娘,愤然质问。
“谁让你来的?我只写着让贺菲萱来!”清脆的声音依旧好听的像空谷黄鹂,微弱的月光下,媚娘的脸仍天真的紧,可就是这样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儿,竟能做出让人透心凉的事情。
“没错,你是没写让本王来,可你也没写不让本王来,媚娘,你想干什么?”寒子念冷开口之际,踱步上前,却被媚娘喝冷喝住。
“你别过来,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捅他一刀!”媚娘没有骗人,寒子念才走过去一步,媚娘便毫不留情的将刀插进了风洛衣的小腹。
“你!该死!”寒子念没料到媚娘竟真能下得去手,登时恨的牙痒,双手紧攥成拳。反观铁架上的风洛衣,除了叹息,他几乎没有任何反应,许是连疼都忘了,哀莫大于心死,便是他现在的状态吧。
原本风洛衣是寒子念的师兄,贺菲萱觉得自己没必要出头,可现在,她多少有些忍不住了。
“媚娘,那日我问你最珍贵的是什么东西,你说是耳坠子,是在骗人吧?如果你当风洛衣是最重要的人,现在该舍不得这么伤他。”贺菲萱淡声开口,清眸平静无波。
“都是你!贺菲萱,如果不是你没死,我也不会这么对他!这些都是你的错!”媚娘清澈如水的眸子倏的射了过来,手里的匕首直直对向贺菲萱。
“我的错?那菲萱倒要洗耳恭听,我到底错在哪里?”贺菲萱樱唇微勾,挑眉看向媚娘,眼底如覆寒霜。
“八王爷想要你的命,洛衣杀不了你,那我杀!原本我在玉麒麟上抹了剧毒,只要你碰一下玉麒麟,那你一定能死,可是你居然没有中毒!所以……所以我又放出变色蜥蜴,要不是风洛衣碍事,你也死定了!我不能让八王爷失望,可风洛衣他却硬要把我带走!所以风洛衣,你别怪我,我只想杀了贺菲萱,没想过害你!”媚娘的眼睛里充满矛盾,握着利刃的手颤抖不停。
“所以你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给了八王爷,你心里最爱的人不是风洛衣,而是八王?”贺菲萱轻吁口气,有些同情的看向风洛衣,她忽然觉得寒子念说的没错,真是瞎了狗眼呵。
“是!我喜欢八王爷,八王爷是这天底下最温柔的男人,他会陪我骑马,赏月,还会喂我饭吃,他长的那样英俊,我就是喜欢他!我爱他!”媚娘的话,单纯的像个孩子,却刺痛人心。铁架上,风洛衣的身体微动了一下,口中涌出大片鲜血,被匕首插过的伤口渗出血来。
“媚娘,你知道什么是爱吗?爱是付出,无怨无悔,一心一意,八王爷对你做的那些事,不过是哄着你玩的,倒是你身后那个男人,凭你该制服不了他,可他却甘心被你绑着,你想没想过为什么?”贺菲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因为他中了和墨武一样的毒,没有我的解药,他活不成的!”媚娘的解释让贺菲萱彻底放弃引导,事实证明,媚娘已经被八王爷迷了心窍,她对风洛衣便是连最初的感激都没有了。
“媚娘,你太小看风洛衣了,就算是现在,他想挣脱铁链也不费吹灰之力!”寒子念恨极了,愤然吼道。却不想话音刚落,媚娘突然回首又是一刀。
“呃……”眼见着媚娘的匕首戳到了同一个位置,寒子念恨的咬牙切齿。
“王爷,菲萱忽然怀疑……你不是不跟风洛衣有仇啊!”贺菲萱有理由相信,如果寒子念再激情洋溢的来上两句,用不了多长时间,风洛衣便能让媚娘戳成筛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寒子念剑眉紧皱,艳色无双的容颜第一次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愤怒。
“把玉麒麟交出来!还有,我要让贺菲萱死!”媚娘突然退到风洛衣身边,匕首就抵在风洛衣的脖颈上,狠戾提出条件。
就在这时,久未吭声的风洛衣终是抬眸,眸子在看向媚娘时,闪出一抹光亮。
“媚娘……你真的……真的从来没喜欢过我?”风洛衣沙哑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绝望,唇角的血汩汩涌出。
“我……我知道你救过我,可是你没有杀了贺菲萱,八王爷很不开心……对不起,我不想让八王爷失望!”媚娘坚定启唇,每一句话都说的那么决绝。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每次见你,你都说想我?像我想你一样的想我?”啪的一声,铁链震断,风洛衣心痛的扯着铁链,一步步走下铁架。
“你……你怎么会……你别过来!”媚娘没想到风洛衣竟真能震断铁链,情急之下又朝风洛衣的身上捅了一刀。
“我在问你,为什么!”又是啪的一声,风洛衣另一只手上的铁链亦被震断。看着眼前的场景,贺菲萱暗自噎了下喉咙,若非亲身经历,谁也不能感同身受。这一刻,她最清楚风洛衣心里的苦和恨,以及那股浓浓的化不开的绝望。
“是八王爷让我说的……你别过来……”媚娘惊恐的看着风洛衣,在她印象中,风洛衣永远只会对她笑,从来没这么大声的吼过她。
“八王爷……他该死!”就在风洛衣咬牙切齿吼出声的时候,媚娘突然攥紧匕首,猛的朝着风洛衣的胸口搥了过去。眼见着媚娘冲过来,风洛衣却没有躲闪,他就是想知道,媚娘会不会舍得下手,就像彼时他想知道媚娘会不会真的拿刀伤他一样。
“你这个白痴,不知道躲么!”千钧一发之际,寒子念突的纵身,伸手在媚娘后劲上狠拍一下,继而怒斥风洛衣。
“别伤她……”这是风洛衣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罢了,情爱这东西真是害死人。”贺菲萱摇头走了过来,看着地上昏迷的两个人,些许怅然。
“爱妃,也不用这么悲观的吧?”寒子念将媚娘扔到一边,转身到了风洛衣面前,啪啪封住了他的穴道,果然是中毒了。
“本小姐现在实在是乐观不起来。”贺菲萱叹了口气,随后便有钟叔等人将媚娘与风洛衣一并带回逍遥王府。
虽然知道墨武,驰燕和风洛衣中了媚娘的毒,算是解决了一个难题,可随之而来更大的难题出现了,那就是媚娘死都不肯交出解药,而驰燕跟风洛衣最多只能坚持三天的时间。
于是在这三天里,贺菲萱想尽了办法,可对于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贺菲萱也是黔驴技穷。直到最后,寒子念决定孤注一掷给媚娘演一场苦情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