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贺菲萱走出房门,寒弈德僵硬的身体顿时有了知觉,于是大步跑到摇篮处,目及那对扎眼的赤金镯子时,毫不犹豫的将其摘了下来,动作之轻,生怕伤到自己的宝贝儿子。
就在寒弈德欲将镯子抛出去的时候,赫然看到那镯子上的纹路与当年玉儿满月时一模一样!更有甚者,镯子在相同的位置竟也刻有玉儿二字。
“顾芊羽……这难道都是你冥冥中操纵的么……贺菲萱!本王跟你势不两立!”寒弈德狠戾低吼,猩红的眼睛在看着手中的镯子时迸射出彻骨的寒意,使得一侧匍匐在地的冬梅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她深知此时开口,便是自讨苦吃。不过经此一事,冬梅倒是看出了自己夫君与贺菲萱之间似有深仇大恨一般,这倒可以解释贺菲萱为何明知孩子不是寒弈德的,还要花那么多心思帮自己掩饰。
离开景王府,贺菲萱心情却不似想象中那样轻松,眼下寒弈德有寒墨楚庇佑,他若有什么闪失,寒墨楚必定算在自己头上,所以该如何引寒弈德走上一条万劫不复之路,她还需细细斟酌。
眼见着贺菲萱的轿子离开景王府,暗处的玄天心缓步移出,眉眼透着阴森的寒气。
“小姐,山庄探子来的消息,贺菲萱与寒弈德是死敌,都巴不得对方死!而且……而且有传寒弈德是被贺菲萱断了子孙根。”凤蝶将彼时山庄传来的飞鸽传书,言简意赅的叙述出来。
“难怪一个青楼的风尘女子,都可以当上景王府的正妃,原来是这个原因。凤蝶,你且吩咐手底下的,好生替本小姐查查这个肚皮争气的景王妃。”玄天心私以为景王府里的这位必是个不用中的主儿,否则岂会由着贺菲萱将自己的子孙根都废了呵。
且说景王府的宴席结束后,寒弈德不待多想,便匆匆换了朝服入宫,临走前还特别嘱咐冬梅,万不能再让贺菲萱进景王府半步,同时还命王府中所有侍卫保护在小王孙的房间四周,生怕贺菲萱会派墨武对他儿子不利。
御书房内,寒弈德急步进去的时候,正看到寒子念踱步而出。四目相视间,寒弈德黑眸下意识虚晃了一下。
“这不是四哥么!听闻四哥的孩子今日满月,子念若非有重要的事禀报皇上,耽误不得,必要到府上喝这杯喜酒。四哥……”冠冕堂皇的话说到一半,寒子念行至寒弈德身侧时,忽然沉下眸子,低声轻叹。
“呃……”寒弈德下意识应声,便见寒子念忽然抿唇不语,只朝他笑了一笑。那抹笑当真诡异,宛如彼时贺菲萱对自己的那一笑,寒弈德忽然想到了贺菲萱的话,到底谁才会笑到最后?亦恍然,当初他在狱里打掉的孩子,不仅是贺菲萱的,也是寒子念的。
直至寒子念离开,寒弈德仍站在原处,惊出一身冷汗。
“弈德,你找朕有事?”见寒弈德沉默不语,寒墨楚启唇问道。
“皇上,贺菲萱回来了!”寒弈德恍然之际大步上前,面露恐惧的看向寒墨楚。
“朕知道,她不仅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坤锁和锁引,看来贺菲萱要比贺熠那老匹夫识相多了!”寒墨楚反复研究着手中的乾坤锁,令人惋惜的是,乾锁的锁引还在傲风流手中,不过在知道傲风流是自己姑妈的亲生儿子后,寒墨楚已然派人去找傲风流交涉了。
此番言辞皆是寒子念瞎编胡诌,意在拖延时间,寒子念之所以如此大胆的睁眼说瞎话,只因他深知寒墨楚的眼线虽广,却未延伸到圣城,所以在圣城发生的事随他怎么说都成,寒子念只道这乾锁是从欧阳烈手中得来的,但因在圣城时自己与傲风流出了些误会,所以傲风流手中的锁引,他无能为力。
“皇上,贺菲萱不可能是真心的!这坤锁一定是假的!”寒弈德剑眉紧皱,跃一步上前,恨恨开口。
“弈德,你且少安毋躁,只要最后一个锁引到手,朕自会辨别出坤锁的真假,不过这段时间,朕不允许你找贺菲萱的麻烦!”寒墨楚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与贺菲萱水火不容,于是厉声警告。
“皇上,现在不是臣弟找贺菲萱的麻烦,而是她贺菲萱……还有寒子念要找臣弟的麻烦!”寒弈德眉头紧拧,音调发颤。寒墨楚闻声,不由的松开手中的八卦盘,冷眸看向寒弈德。
“以往他们未归顺朕的时候,且不敢公然把你怎么样,眼下他们已经是朕的人了,反倒把你怕成这样。弈德,你太让朕失望了!”寒墨楚低沉开口,眼中尽是责备之意。
“皇上,不是臣弟怕他们,实在是他们身边都有一等一的高手护着,臣弟府上的侍卫,哪有一个是墨武的对手啊!”寒弈德一直以为,如果贺菲萱没有了墨武,她就什么都不是。
“怎么?你还怕贺菲萱杀了你不成?有什么理由呵!”寒墨楚不以为然,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贺菲萱若真想杀寒弈德,还会等到今天么。
在寒墨楚看来,贺菲萱之所以处处留有情面,皆是看在寒弈德是他亲弟弟的份儿上,不敢把事情闹大。
“理由就是……她在天牢的时候,臣弟打掉了她的孩子,且还让她染上了瘟疫……”彼时寒弈德凭寒墨楚怎么问都不承认,眼下为了自己的儿子,他不得不实话实说了。
寒墨楚闻声陡震,利目倏的射向寒弈德,剑眉之间蕴出雷霆之怒。
“皇上,臣弟知错了,可臣弟也是被那贺菲萱折腾够了,所以想取了她的性命,原本以为她必死无疑,谁想她还能活过来,而且又回来了!皇上,臣弟命不足惜,可怜臣弟唯一的儿子,如果儿子出事,臣弟也活不得了,臣弟这身子……”寒弈德感觉到寒墨楚身上蓬勃而起的怒意,登时跪在案前,泣不成声。
“你起来。”低戈的声音幽幽响起,寒墨楚虽恨寒弈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身为他寒墨楚的亲弟弟,寒弈德的命,又岂是微不足惜的!
“皇上……”寒弈德表情纠结的抬起眼睛,忐忑看向寒墨楚。
“朕且将身边的大四侍卫派到你景王府去,以青龙他们的身手,别说一个墨武,就是十个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寒墨楚此话一出,寒弈德顿时稳下心来,暗自庆幸这番苦肉计终是有了效果。
“可是……可是他们到底是皇上的侍卫,又岂会听臣弟调遣?”寒弈德到皇宫搬救兵为护自己儿子不假,却也是想利用四大侍卫牵制墨武,好杀贺菲萱一个措手不及。他亦很想知道,这一次,他与贺菲萱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这块牌子你拿着,从现在开始,青龙他们归你调派,不必事事都向朕请示,但有一样,如果贺菲萱没招惹你,你万不能去招惹她!这是朕最后一次给你警告!”寒墨楚看着眼前这个百炼成不了钢的弟弟,失望不已。
“臣弟遵命!”在将寒墨楚递过来的金牌握在手里的一刻,寒弈德私以为,贺菲萱的死期到了。
当玄天心找上冬梅的时候,冬梅真真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君悦酒楼的雅间内,冬梅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位美艳如月中嫦娥般的女子,震惊不已。
“你怎么知道的?是贺菲萱告诉你的?”冬梅一语,玄天心恍然一笑。
“原来贺菲萱也知道这件事呢!”玄天心漫不经心的一句让冬梅觉出口误,暗自懊恼,只怪她先入为主了,前两日贺菲萱才看过自己的儿子,这便有人道出自己儿子的身世,冬梅自然想到眼前之人是贺菲萱派来的,却不想自己一句质疑,反倒泄露了天机。
“咳,你莫要在那里信口雌黄,本王妃的傲儿自是景王亲生!你说不是,可有证据?”冬梅强撑着反驳,愤然道。
“天心自是准备充分,才会约景王妃出来的。凤蝶,把东西拿出来。”玄天心音落时,便见凤蝶将一笼子的仓鼠搁到了桌上,冬梅不解,狐疑看过去,只见那笼子里有两大五小七只仓鼠。
“其实想要知道小王孙是不是景王殿下生的易如反掌,只要滴血验亲,一目了然。”玄天心说着话,手中七根银针咻的射向笼中每只仓鼠身上。
“滴血验亲?”冬梅心中一震,彼时傲儿还在自己腹中时,寒弈德便有所怀疑,幸而在贺菲萱的暗助下,寒弈德已然信以为真,所以自傲儿出生到现在,寒弈德从未提起要做什么滴血验亲,于是连她自己都忽略了这一层。
“不错,景王妃瞧瞧,这只仓鼠显然跟其余六只一点关系都没有。”玄天心运掌之时,七根银针已然回到了自己手里,桌前瓷碗内,五滴血溶在一起,唯有另一滴鹤立鸡群似的浮在那里。
“所以呢?”冬梅不以为然。
“天心已于暗中取了小王孙与景王的血置于同一瓷碗中,那血离的……毫不夸张的说,十万八千里呢!”玄天心说话时,已然将那只与众不同的仓鼠拿了出来,之后取出一粒药丸喂进了仓鼠的嘴里。
“不可能!景王也是你能随意近身的!”冬梅死撑到底。
“景王妃记性真差,昨个儿景王用膳的时候是不是划伤手了?”玄天心且将银针复又插进仓鼠身上,随手拔出。
“你居然……怎么会这样?”分明是同一只仓鼠,此时此刻,它的血竟然和其余的血溶到了一起,这对冬梅来说,绝对是个奇迹。
“能有多难。只要景王妃答应天心一个条件,天心可以保证,不管景王何时滴血验亲,皆会有此结果,如何?”玄天心收起银针,一侧,凤蝶眼尖的将装有仓鼠的笼子拎下桌面。
“何事?”冬梅心动了,若如此,她就真的可以有恃无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