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萱不明白,宋帝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贺菲萱有些心疼,尤其在宋铮摇头浅笑的时候,那双眼中的落寞和凄凉让贺菲萱无法形容的难受。
“仁者见仁,或许你无法想象,在这里两年的时光,才是老夫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宋铮说出这番话时,贺菲萱无语凝喉,原来寒墨楚的龙阳之癖是可以追溯的。
“菲萱不明白,既然宋帝师有意躲开菲萱,又为何要约菲萱到此一叙?”贺菲萱暗自有些心慌,但凡一个人愿意与你坦诚相见的时候,绝大多数的情况便是二者是要死一个的!
“老夫只问你,你是否已投寒墨楚?”在提到寒墨楚三个字的时候,贺菲萱分明感觉到宋铮眼睛里迸射出来的,是与他身体气息极为不附的愤怒和咒怨。
“菲萱没投任何人,只相信爷爷!”贺菲萱目色如坚,正色回应。
“贺熠……汜水关一役之后,他似乎不一样了,虽然先皇不肯承认,但老夫看得出,他对先皇是有怨的!”宋铮收敛了身上的煞气,漠然转身走向地宫的棺柩,莹白手指轻抚过沉香木的盖沿,声音说不出的寂寥。
“爷爷对先皇忠心耿耿,怎会有怨!”从宋铮口中再度听到汜水关一役,贺菲萱心底闪过一道阴霾,她甚至开始怀疑当初贺熠让她搜寻宝物的初衷,到底是不是为先皇讨这个公道,亦或者,他只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老夫说不出来,但那一仗回来之后,贺熠每每看先皇的眼神都似充满怨恨……菲萱,老夫原本不想见你,可老夫也不想这世上有谁误会先皇。别人老夫不敢保证,但先皇对北齐四大天王的情谊天地可鉴!如果老夫猜的没错,贺熠必是对先皇有所误会,才会有那样的反应。菲萱,老夫求你办件事,解除误会,让先皇九泉之下得以安宁。”宋铮蓦然转身,深邃的目光透着无尽的希翼。
“宋帝师言重了,倘若这中间真有迂回之处,菲萱必定尽力查明真相。”如果宋铮说的是真的,那么当年害贺熠之人到底是谁?
“老夫信你!”宋铮微微颌首,转尔继续绕着棺柩缓步。
“菲萱斗胆问帝师一句,先皇……是否真如外界所传,是寒墨楚害死的?”眼下的贺菲萱,已然偏离了最初的轨道,报仇固然片刻不能放松,但她似乎也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难以抽身,既是如此,她便搅起这滩水,让真相水落石出。
“是!寒墨楚那个逆子,居然在先皇的汤药里下了剧毒!谁能料到,他竟如此狠心啊!”宋铮提及此事,额头青筋迸起,眼中恨意滔天。
“所以在寒墨楚与八王爷的揪斗中,帝师是倾向八王爷的?”贺菲萱狐疑看向宋铮,至今仍无法领悟宋铮的立场。
“你以为八子就是好人了!”宋铮的态度显然在贺菲萱意料之外,如今整个北齐的势力划分已经非常明显了,不是皇上,便是八王,实在没有中间地带供人选择。
“帝师这话菲萱不明白。”贺菲萱觉得有些晕。
“先皇诏书上传位之人根本不是他!他却打着诏书的旗号嚣张了那么长时间!”宋铮的话再度让贺菲萱震惊不已,对于八王是诏书继承人这一说法她从未质疑过。
“帝师看到诏书了?那诏书上继承大统的人是谁?”人都有好奇之心,贺菲萱亦如是。
“老夫没看到,但却笃定不是八子!这也是老夫见你的第二个原因,找出诏书,辅佐诏书上的皇子继承大统!”宋铮语闭之时,贺菲萱忽然觉得自己双肩骤然重了许多,其实贺菲萱很想告诉宋铮,她不过也只是个小女子而已,实在不配宋铮如此高看!
让她解除贺熠与先皇的误会,让她助真龙登基,她是神仙么!可以一手遮天么!当然,此刻借贺菲萱几个胆子,她也不敢把心里所想说出来,地宫机关甚多,倘若刺激着了这位老帝师,保不其这厮会将她常埋地下。
“菲萱必定尽自己所能,但菲萱能力有限。”贺菲萱十分委婉的道明了自己的难处。
“老夫知你手中有乾坤锁及锁引,亦知寒子念手里有八卦盘,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老夫愿将这东风刮到你这里,菲萱,记着,三条纹路都不对,你且将八卦盘浸在水银里,会看到横亘在三条纹路中间的极细的一条横向纹路,将乾坤锁顺着那条纹路划开,藏宝图就在里面。”宋铮一语,贺菲萱顿觉心里敞亮不少,如此,她这一路艰辛终于没有白费。
“承蒙宋帝师厚爱,菲萱定不负所望!只是眼下菲萱有一棘手之事,相信老帝师也知道了,幽冥教的教主正满世界的找您呢,若是菲萱不带您见着宋仙灵教主,她怕是不能与菲萱罢休的!”贺菲萱释然之际,正色开口。
“老夫不会离开这里……至于仙灵……你将这半块玉佩给她,她便不会再为难你。”就在宋铮将玉佩交到贺菲萱手里时,墨武突然上前。
“主人,外面有人进来了!”
“你们出去吧。”宋铮的手由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棺柩,贺菲萱原是想再说什么,但话到嘴边,终是忍住了。
就在贺菲萱与墨武离开地宫的下一秒,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尘土飞扬,直呛的贺菲萱咳嗽不止。且待浓尘散去,贺菲萱转身之际,彼时的地宫已被黄土掩没,再无踪迹可寻。
“菲萱!”与此同时,寒子念急步走到贺菲萱身侧,见贺菲萱安然方才稳了心神。
“回去吧……”贺菲萱就说么,但凡两人坦诚相见时,总有一个人没命离开。对于宋铮的死,贺菲萱没有太多伤怀,与其暗无天日的活着,日日守着与自己天人永隔的爱人,不如相伴离去,相依便是桃源。
即便如此,贺菲萱的心情依旧如同上坟一样沉重,此番地宫一行,她发现自己肩上的担子无形中重了太多,再加上寒弈德凭空消失,她真不知道以后的路,到底还有多坎坷。
无语,贺菲萱默默看了眼陪在自己身边的寒子念,所有誓言都没有欺骗,只是没有机会兑现,若给他机会,他又是否真的能兑现呢?
且说回到逍遥王府后天才刚亮,贺菲萱自觉心神俱疲,便带着墨武回了自己房间,却不想未及贺菲萱宽衣小憩,苏管家已然面色惨白的冲了进来。
“王妃,不好了!那个幽冥教主在正厅兴师问罪,王爷快坚持不住了!”苏晋用有生以来最快的语速将事情禀报给了贺菲萱。
“跟我有关系么?”贺菲萱真的太累了,宋铮的那些话,她需要时间消化。
“那个母夜叉说了,王妃若不马上到正厅,就等着给王爷收尸吧!”对于这句话,贺菲萱觉得大可不必认真,她就不信,有风洛衣在,那厮会让寒子念出事,不过既是得了宋铮的好处,便该忠他之托,她既答应将玉佩交给宋仙灵,自然要信守承诺。
然尔让贺菲萱都觉后怕的是,她幸好来了,否则寒子念真有可能一命呜呼。此刻走入正厅,贺菲萱分明看到宋仙灵的手卡在寒子念的脖子上,硬将其抵到了梁柱,而眼下的寒子念双腿离地,死命蹬踹,脸色暗紫,额头青筋暴起,那对眼珠已经开始向上翻了。
“贺菲萱!你怎么才来!快救人呐!”一侧,被四名副教主钳住的风洛衣大声吼道。
“寒子念,你若想活,办法只有一个,把八卦盘交出来。”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贺菲萱当然不能放过。一语闭,举座皆惊。
“贺菲萱!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那些个没用的干什么!快救人呐!”风洛衣震惊之余大声吼道。
“菲萱也很想救王爷,只看王爷愿不愿意割爱了。据菲萱得来的消息,有人似乎已然夜入皇宫,将八卦盘取了回来,若非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贺菲萱缓步走到宋仙灵身侧,美眸如水般看向寒子念。
“呃……爱妃……这个时候……是不是……先把为夫救下来啊!”寒子念也没想到贺菲萱会在自己生死攸关的时候提出这么个落井下石的条件。
“若非这个时候,菲萱也不会有这样的要求,王爷且想着,菲萱不急的。”贺菲萱看似无害的眸子轻眨了两下,笑意盈盈的看向寒子念已经茄子颜色的俊脸。
“贺菲萱,你是不是觉得本教主不敢杀了寒子念啊!”对于贺菲萱借自己之手威胁寒子念的伎俩,宋仙灵觉得很不舒服。
“不会啊,幽冥教怕过谁!所以王爷,时间有限,你最好想快点儿,莫等你想通的时候,已经没命开口了呢!”贺菲萱静如平湖的表象令寒子念伤心至极,眼见着呼入嘴里的空气越发稀薄,寒子念终于妥协了。
“师兄……把八卦盘交给她……”寒子念的声音已经变了调,此刻除了妥协,他没有别的路好走,只是心似被针刺了一下,隐隐的疼。
见宋仙灵使了眼色,四位副教主登时松开风洛衣,无奈之下,风洛衣只得取来八卦盘,百般不愿的走到贺菲萱面前。
“趁人之危的小人!早知道你这么阴险,当初就不救你了!我看错你了!”风洛衣恨恨低吼,尔后将手里的八卦盘交给了贺菲萱。
“是真的?”贺菲萱接过八卦盘后细细打量。
“假的!你还我!”风洛衣愤然伸手,却见贺菲萱眼带笑意的将彼时宋铮给她的玉佩搁到了风洛衣的手里。
“逍遥王妃果然名不虚传,此物本教主可是找了它好久。既是如此,本教主就不打扰两位了。多谢!”宋仙灵拿过风洛衣手中的半块玉佩,扫过之后收入怀中,随即挽着爱郎回了房间。
且在贺菲萱欲转身离开之际,寒子念双手抚着喉咙追了出来。
“爱妃,如果刚刚本王不将八卦盘给你,你……会不会眼见着宋仙灵把本王掐死?”寒子念一脸委屈的看向贺菲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