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小姐既然来了,本王也正好有事想找天心小姐商量,就是……”寒子念尽量与玄天心保持一定距离,言辞上恭谨,透着疏离。
“王爷不必一口一句天心小姐,以你我现在的关系,王爷只道一声天心亦无不可。”玄天心悄然收了尴尬停滞在空中的手指,嫣然浅笑。
“也好,子念是觉得既然这里的事已成定局,本王还有皇命在身,想……离开山庄,去寻乾锁的下落。”寒子念道出心中所想。
“好。”玄天心没作迟疑,点头应下。
“你……你是同意本王离开?”寒子念第一次觉得玄天心竟这样好说话,惊讶不已。
“当然,既是明日启程,王爷好生休息,天心这便回去做些安排。”玄天心柔声细语,转身时却被寒子念唤了回来。
“你……你安排什么?”寒子念隐隐觉得这话里有话,遂多问了一句。
“夫唱妇随,王爷既是要走,天心自然要跟着一起离开的,难道……王爷并没有打算带天心一起走的意思?”玄天心刻意降低了尾音,清色美眸闪过一抹深沉的颜色。
“呃……若你离开,这孔雀山庄又当如何?”寒子念能感觉到,只要自己说出真实想法,铁定这辈子都别想走出孔雀山庄了。
“山庄由父亲打理,王爷不必担心,王爷且休息,明日天心与你一起下江南。”玄天心淡声回应,即便她能看出来,寒子念半点带自己走的心思也无,可她不在意,最难的第一步她都迈出来了,接下来,她有的是办法让寒子念爱上自己,至于贺菲萱,一个将死之人,没资格做她的情敌。
“江南?”寒子念狐疑看向玄天心,暗自感慨,想来孔雀山庄的消息网也是不俗呵。
“不是要找乾锁么,那得先找到傲风流才行,据天心知道的线索,傲风流眼下正在江南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呢。”玄天心淡声开口,尔后转身离去。
待玄天心离开桃花苑,寒子念方才唤出聂庄。
“主人,属下查到,贺菲萱已于昨日到达江南地界,如不出意外,今天该是进了苏州。”聂庄据实禀报。
“除了她和月竹墨武两人,可有同行之人?”寒子念明知答案,却还是忍不住要问。
“夜无痕和驰燕。”聂庄恭敬应声。
“果然……”寒子念依稀记得夜无痕离开时的那句话,既然自己拿不出一颗心,便由他守着贺菲萱,全心全意,至死不渝,从夜无痕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是啊,他寒子念的妻,还轮不到别人来守!
“主人,还有一件事属下不得不说,由于王爷参加比武招亲暴露了行踪,眼下八王爷已经暗中悬赏王爷这颗人头了。”身居暗卫排行榜首位的聂庄,虽然不似墨武那般有个好姨娘,但江湖上托底的朋友却也不少。
“多少银两?”寒子念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一万两黄金。”聂庄语闭之时,寒子念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一万两?他穷不起了吧?本王这脖子上顶的是猪头么!”皇亲国戚,手握十件至宝,再加上北齐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这样的身份居然只值一万两黄金?寒子念深受打击。
“主人切莫妄自菲薄,至今为止,在赏金猎人的名册里,主人的身价高居榜眼。”聂庄如此安慰。
“那第一的是谁?”寒子念忽然起了兴致。
“傲风流。”聂庄肃然回应。
“怎么会是他?”寒子念挑眉,不以为然。
“饶是这天下的母鸡就只围在一只公鸡身边,那么其余的公鸡怕是连做梦都想把这只公鸡碎尸万段。”聂庄十分贴切的形容道。
翌日清晨,玄天心与寒子念别了玄武之后,便带着风洛衣和凤蝶离开了孔雀山庄,至于聂庄,自是先一步赶往苏州,暗中探查苏州各方动向。
鉴于聂庄之前的禀报,寒子念料定此行去苏州的路上定不会太平,虽做好了随走随战的准备,心里却颇有些忐忑。但在初遇杀手之后,寒子念觉得自己大可不必惊慌了,所谓神医的封号果然名不虚传,那些杀手才说明来意,便已中毒身亡,甚至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可对于这种情况,风洛衣却不看好。依着风洛衣的解释,玄天心明里是替他们排除万险,实则却是在用实力震慑他们,若是有朝一日惹怒了她,他们的下场也不见得会比那些杀手好多少。对此,寒子念亦深深担忧。
且说贺菲萱等人入了苏州之后,便打听到了傲风流的消息,可打听是打听到了,想见他一面却甚难。依着墨武的消息,傲风流每晚都会流连在烟花之地,但问题是他到底流连到哪个烟花之地却很难查的清楚。
譬如昨晚,墨武分明得着消息说傲风流会去翡翠轩,于是贺菲萱便女扮男装在翡翠轩恭候,却不想等到子时,那厮仍未出现,后墨武方知傲风流竟在隔着翡翠轩两条街的艳粉楼与那儿的花魁把酒言欢,无奈,贺菲萱只得起身披星戴月的奔赴艳粉楼,想着把傲风流堵在那儿。
然而贺菲萱整整等到日上三竿,方才将花魁的房门给等开了,可里面哪还有傲风流的影子,据那花魁之言,傲风流昨晚尽了兴之后便离开了。
于是墨武又得了消息,大致意思是傲风流昨晚子时一刻便到了翡翠轩,与那儿的花魁春宵了一夜!如此这般,贺菲萱简直要吐血了。
“不以风骚惊天下,就以淫荡动世人,傲风流做到了!”此刻站在艳粉楼的牌匾下面,贺菲萱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小姐,奴婢真不明白,这么个活法儿,他咋没累死呢!”月竹也觉得此男人渣。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无痕去请他。”久未吭气的夜无痕在看到贺菲萱双眼暗沉,泛着血丝后,心疼开口。
“你去请?”贺菲萱眼前顿时浮现出夜无痕忍辱负重的被某渣男压在身下,面颊红润,美眸含泪,欲语泪先留的悲惨画面,当即摇头。
“你放心,多年前无痕曾救过他一命,虽然……无痕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但总要试一下。”忆起当年,那真真是个意外,如果夜无痕知道当时傲风流怀里抱着的是别人的妻子,而被自己打成半残的那个男人正是那妻子的丈夫,他说什么也不会助纣为虐,想到此,夜无痕便觉汗颜,拜傲风流所赐,他生平头一遭做了回欺男霸女的恶人。
虽然不愿夜无痕冒险,但贺菲萱也着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想要得到乾锁,总要跟傲风流见上一面才行。
于是第二日午时,贺菲萱终是如愿见到了傲风流,那真是一个令人终生难忘的见面。
紫月楼堪称是苏州最豪华的酒楼,拔地而起的五层楼建筑在苏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上独占鳌头,纵是皇城的君悦酒楼亦不敌这般气派奢华,可见苏州的富庶堪比天子脚下的京城。
此刻,贺菲萱一袭盛装的坐在紫月楼顶屋的雅间内,面色如水,心下颇有些忐忑。
“主人,他们来了。”虚空中,墨武小声提醒了一句。贺菲萱闻声之后,顿时振奋心神,美眸抬起,眼底透着兴致。莫说是她,就连月竹都很好奇,一个能让天下花魁意乱情迷,甘心情愿为他守着空房的男子,到底长成什么妖孽样。
房门吱呦一声自外面开启,先一步走进来的是夜无痕,恬静的容颜五官分明,完美的轮廓精致的没有一丝瑕疵。贺菲萱私以为阅人无数,如夜无痕这般淡泊如羽的,寒子念那般雌雄莫辨的,还有水若寒的风流倜傥,大抵这个傲风流也不会比这三人惊艳到哪儿去,所以期待虽有,却不强烈。
然则在看到傲风流的那一刻,贺菲萱呆住了,就如同所有看到傲风流第一眼的女子一般,那张脸给她带来的震撼无法用语言形容,因为在她所知有限的形容词里,实在没有一个词可以贴切比喻傲风流的那张脸。
美?不,是极美!比寒子念还要妖孽的一张脸,偏生眉眼扬起时多了水若寒的倜傥风流,可垂眸启笑的一刻又似夜无痕那般淡雅如仙。
黑袍黑发,衬的那张脸白玉无暇,淡如烟雨的长眉斜飞入鬓,眉峰下黑眸如星,却绽放出比白日里的阳光还要耀眼的光芒,鼻梁高挺,弧度完美的延伸下来,薄唇勾起时,那抹笑颠倒众生,让人片刻没了力气,甘愿为之堕落,无怨无悔。
片刻失神,贺菲萱强自敛了眼底的艳羡,起身正欲开口,忽听耳边咻的一声,只见一道利箭破窗而入,直朝傲风流射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在场的每个人,墨武第一时间护在贺菲萱身侧,且将月竹拉到自己身边一并保护。此刻,雅间内不知何时竟多了七八个黑衣人,这些人的目标很明确,那便是傲风流。
见黑衣人冲上来,夜无痕想置身度外也是不可能了,眼见夜无痕出手,驰燕自不会袖手旁观,于是这七八个黑衣人很快被分流,也很快从雅间打到了外面。
“是东瀛的忍者,看来想傲风流死的人真是下了大本钱。”见杀手已经离开,墨武方才松了口气,淡声道。
“很多人想要他死吗?”月竹惊魂未定,狐疑问道。
“不奇怪,他睡过的女人中,不乏大家闺秀,名门望族,甚至为人妻母……有些女子还因为相思成疾,自缢了。”墨武如此解释,贺菲萱便明白了。
“她们都是心甘情愿的,本盟主可没逼她们哟!”柔而不阴的声音自门缝传了进来,三人闻声望去,只见刚刚还傲然挺立,倜傥如仙的傲风流此刻正弓着身子将头探进来,在确定屋内暂时安全的情况下,方才溜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