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么?”聂庄惨笑,心底闪过一丝苦涩和无奈,此事过后,他该如何向寒子念交代呵!
房间里,玄天心柳眉紧蹙,完全不相信这世上还有那种怪人。
“能从眼睛里看到死前影像?本小姐行医十几年,从没听过这种说法!你确定他们不是刻意说给你听的?”玄天心不以为然的看向凤蝶。
“他们根本没发现奴婢,该不是刻意的,小姐,奴婢倒觉得此事可信,就算他们的话不值得相信,可聂庄总不会骗姑爷吧!”凤蝶忧心看向自家主子。
“可本小姐好像没看到驰燕睁眼了,又或者他睁眼的时候我没发现?”玄天心眉目纠结,彼时依着鬼脸的威胁弄醒驰燕和风洛衣的时候,玄天心特别用了兴奋神经的药物让二人处于亢奋状态,所以那段路才会走的那么消停,否则凭驰燕和风洛衣体内创伤,根本坚持不了那么久。
“小姐,奴婢倒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饶是真有那么个怪人……这里不是孔雀山庄,如果贺菲萱执意对您不利,姑爷想阻止也难……”凤蝶一心为主子着想,忧心忡忡。
“没错……不如这样,你且找个机会把驰燕的尸体烧了,没了尸体,就算那人来了,也无用武之地!”玄天心亦觉心里没底,遂吩咐道。
“可是……奴婢怕……”凤蝶犯难看向玄天心,晋王府上上下下百十来号人,即便是晚上,也有人轮流守夜,她倒是想烧了驰燕的尸体,可也得寻着机会才行啊!
“这里是迷魂香和解药,你且服下解药,尔后将这粉末涂在身上,但凡接近你的人皆会被顺间迷倒,今晚本小姐自会替你转移贺菲萱他们注意,你且小心行事!”所谓做贼心虚,即便玄天心模棱两可,还是不能赌这万一。
适夜,玄天心忽然高烧不退,面颊红的似火一般,触之便觉烫手。寒子念无助之下,只得求贺菲萱请来府中大夫医治。来回这一折腾,玄天心房间里顿时人满为患。
“逍遥王妃必是烧糊涂了,自己是神医,却要找别的大夫来治!”贺菲萱冷眸盯着床榻上半昏半醒的玄天心,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大夫,天心怎么样了?”寒子念明白贺菲萱的言外之意,可玄天心的病也不是假的,立场不同,跟贺菲萱不一样,他欠玄天心的太多了。
“这……这不好说啊,老夫只能先开些医治风寒的药过来,至于管不管用,这个老夫不敢保证……”再有自信的大夫在神医面前,都会麻爪的,眼前这大夫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颜歌突然冲进房间,低声在贺菲萱耳边唠叨几句,眼见着贺菲萱神色骤变,榻上,玄天心心下陡震,她只道引来贺菲萱跟墨武,却忘了这风镇还有个武功极高的颜歌。
“难怪没瞧见逍遥王妃的贴身丫鬟呢,原来是去纵火了!既然大夫都束手无策,那么菲萱也无能为力了,逍遥王,您先节哀着,墨武,我们走!”贺菲萱冷笑着瞥了眼榻上的玄天心,眼底光芒刺眼。这一刻,玄天心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跳进贺菲萱的圈套里了。
“王爷……王爷!许是凤蝶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天心在这里只有凤蝶一个亲人,您务必要保住她,断不能让贺菲萱借题发挥拿凤蝶出气!”玄天心吃力扯住寒子念,乞求开口。
“那你这里……”寒子念犹豫着看向榻上的女子,心底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他是关心玄天心,但他不傻,玄天心身为神医,会让自己烧到这种程度?
“天心支撑的住,王爷,快去啊!”玄天心倒不担心凤蝶的命,只怕凤蝶会一时禁不住酷刑道出真相,介时自己可就危险了。
无语,寒子念片刻迟疑后起身朝正厅去了。待房门关紧,玄天心自顾拿出药丸塞进嘴里,尔后下床穿好衣裳,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她也该准备一下了。
正厅内,烛火通明,宛如白昼。
“凤蝶,解释一下吧,这是什么!”贺菲萱将颜歌递给她的火折子和柴油瓶扔到凤蝶面前,目色冰冷如刃。
“我家小姐病了,奴婢只是想给我家小姐熬药……”凤蝶强自镇定的跪在地上,奈何身体还是如筛糠般抖动不止。
“熬药?住在晋王府半个月了,你分不清厨房和厢房的位置?而且你又怎么解释身上的迷魂香?因为这玩意,这晋王府的家丁可被你撂倒七八个了!”贺菲萱漠然坐在正位上,冷嗤质问。
“奴婢这是自保!眼下你们晋王府的每个人都视我家小姐为眼中盯,恨不能除之后快,凤蝶是我家小姐的贴身婢女,自防有什么错!”凤蝶力争之时,寒子念已然迈步走了进来。
“菲萱,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寒子念自骨子里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误会,可事实胜于雄辩,眼见着凤蝶身前之物,寒子念已然不能自欺。
“主人,属下对您有所隐瞒,驰燕早已入殓,那日的话,是聂庄擅自作主说给玄天心听的。”聂庄现身至寒子念面前,和盘托出,眼底隐隐透着愧疚。
“如此,便是你不忠在先了……”寒子念的心,蓦的一沉,所有的不祥的预感皆已变成事实,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只道不能让玄天心死在这里。
“属下愿受其罚,死亦无怨。”身为暗卫,一次不忠,便意味着他在这行已经没有立足之地,至于生死,便由其主决定。
“不必自称属下了,至此,你也不必再跟着本王了!”寒子念怨聂庄,却说不出怨的理由。
“墨武,颜歌!去把玄天心抓过来!”寒子念惩处聂庄的行径便是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所以即便可以证明玄天心蛇蝎心肠,他也要站在那个女人身边。此刻,贺菲萱只恨他是非不分,明暗不辨,只恨自己竟爱过这个男人。
“你们干什么?我家主人做什么了,你们就要抓她!”凤蝶闻言,登时大声嚷道。
“不错,天心还病在床上,贺菲萱,单凭凤蝶纵火,又能说明什么!”寒子念急步上前阻止墨武。
“你真的想知道这能说明什么?好!寒子念,如果玄天心亲口承认驰燕和风洛衣的事是她所为,你当如何?”贺菲萱冷然起身走向寒子念,一字一句,如覆冰霜。
“本王……本王不相信是她做的……”面对贺菲萱的质问,寒子念心虚避开双眼,薄唇微嚅。
“如果是呢?”贺菲萱步步紧逼。无语,寒子念不知该如何回应,直被贺菲萱逼到了墙角。
“寒子念!本小姐虽不待见风洛衣,可对于你这个师弟,他真是掏心掏肺的!如今他生死未卜,你却在这儿唯唯诺诺,连说句替他报仇的话都不敢说!你这个懦夫!我们走!”贺菲萱鄙夷看向寒子念,尔后大步迈出厅门,直朝玄天心的房间走去,身后,墨武颜歌随后紧跟,一群举着火把的侍卫宛如长龙般浩浩荡荡而去。
“主人,此事之后,聂庄必会以命请罪,但是现在,恕聂庄不能站在您这边!”只要想到驰燕死时的惨状和墨武伤心欲绝的表情,聂庄恨不能将玄天心千刀万剐。
直至聂庄离开,寒子念方才恍然,尔后纵身跃出正厅,无论如何,他不能让玄天心死在风镇,如何也不能!
此时在房间里,玄天心早已烧退,心下彷徨不安,等?还是不等?这是个问题!如果等下去,或许凤蝶抵死不松口,自己还能在风镇呆上一段时间,可若凤蝶没忍住呢?凭着贺菲萱手下那么多高手,把自己生生拔皮都有可能!
于是考虑再三之后,玄天心决定即刻离开晋王府,奈何玄天心才想通,房门已然被墨武踢开了。不及玄天心反应,墨武手中长剑咻的刺向玄天心胸口,玄天心到底也是神医来的,武功自是不弱。
二人交手数招便由屋里打到了外面。此刻,偌大的晋王府火把冲天,俨然白昼一般。
“墨武!”如果一早想杀玄天心,她也不必大费周章,她要的,是将玄天心所有的丑陋和罪恶暴露在天网之下,她让要玄天心死的明明白白。
“贺菲萱!你这是什么意思?”玄天心收剑站在贺菲萱对面,怒气冲冲的瞪向面前之人,心却暗自惊骇,这样的阵仗,自己难道要把命交代在这儿!
“刚才还死赖在床上,这会儿就能爬起来了?玄天心,你演技不错!”贺菲萱煞有介事点头,赞许开口。
“与演技无关,本小姐医术好。”玄天心扫过众人,但见寒子念飞身而至,心稍稍有了底。奈何寒子念才想冲到玄天心身边,却被墨武顺间封了穴道,“我家小姐话没说完,王爷且先等着!”
“玄天心,你让凤蝶去烧驰燕的尸体,为什么?”贺菲萱言归正传,神色顺间凛然。
“驰燕不是已经烧成灰了么!本小姐还需多此一举?”玄天心冷嘲着看向贺菲萱,并不打算就此承认自己干的那些个缺德事儿。
“看来逍遥王妃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来人,把凤蝶带上来!”贺菲萱说话间,已有侍卫将凤蝶押了过来。
“凤蝶,我问你,昨天你是不是听见管家和下人们的话了?”一个丫鬟的定力有多深,贺菲萱心里有数。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周围火把通明,照的凤蝶的小脸煞白如纸。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人可以在死尸的眼睛里看到他最后的影像么?”贺菲萱随手拿过身边侍卫的火把,一步步走到凤蝶面前,缓缓蹲下来,火把靠前,将自己的脸照的分外明艳。
“你……你要干什么?你走开!”不管皇亲贵胄还是贫民百姓,任谁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不会表现的太过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