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影独酌岂不无趣,燕贵妃怎不叫丫鬟支会一声,本王也好过来陪贵妃你解解闷儿。”寒弈德踏进正厅时,南宫燕正端着酒杯,轻呷一口。
无语,南宫燕挑眉瞧了眼深夜到访的寒弈德,尔后嗤然一笑。
“本宫倒是想让景王殿下过来解闷儿,可景王殿下又拿什么……解本宫的闷儿呢?”南宫燕的眸子似是无意的扫过寒弈德胯下长袍,惹的寒弈德脸色顿时难看许多,“不过话又说回来,有贺菲萱陪着,王爷怎还得空到本宫这里来了?”南宫燕言归正传道。
“贺菲萱?”寒弈德剑眉紧皱,狐疑开口。
“怎么?王爷没见着贺菲萱?”见寒弈德眼中迷茫,南宫燕声音渐冷。
“本王就是为此事而来,不知印川是否将贺菲萱与寒子念带给燕贵妃了?算算日子,他们该到了才是。”寒弈德正色问道。
“不对啊,本宫今日才让印川将贺菲萱给你送过去的,你没看到?”南宫燕不以为然。
“没有……许是这中间出了岔子!”如此,寒弈德方可断定,彼时玄天心的警觉没错,想必当时印川与贺菲萱就在门外,而印川改变主意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听到了自己与玄天心的对话。
“不该啊……”南宫燕柳眉蹙起,低声自语。
“印川到底是燕贵妃的人,这件事还请燕贵妃多费心了……那个,寒子念呢?”寒弈德似是恍然般看向南宫燕。
“哦……你既没看到印川,自是不知那寒子念中途被劫走了。”南宫燕轻描淡写道。
“怎么可能?印川能带回贺菲萱,却把寒子念弄丢了?”寒弈德眸色微暗,扫过桌面时,分明看到南宫燕对面摆着的金樽,心,蓦地一沉。
“你在怀疑本宫?还是怀疑本宫的人?”南宫燕注意到寒弈德的视线瞄到了对面的金樽,握着酒杯的手下意识缩紧。
“本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那寒子念诡计多端,对贺菲萱更是情深义重,饶是让他知晓虏走贺菲萱背后的主谋是贵妃的话,难保不会对贵妃心存记恨,弈德只是想提醒公主殿下小心而已。”寒弈德似是引导开口。
“王爷,你会不会弄错了,挑拨风镇与幽冥教的关系可是王爷的主意,本宫不过是借你个人罢了!”南宫燕的刻意撇清让寒弈德断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寒子念此刻就在这座凤栖宫内!以南宫燕这种花痴的个性,若是见了寒子念那样的举世容貌,不留下来独享才怪!
只是鉴于两人的关系,寒弈德没办法当面撅了南宫燕的面子,但让寒弈德担心的是,南宫燕会被寒子念蛊惑继而转投风镇。如此,他可就功亏一篑了。
“也罢,弈德言尽于此,至于贺菲萱的事……”寒弈德佯装不在意的转移话题。
“景王放心,只要印川回来,本宫自会问个究竟,尔后再将贺菲萱亲手交到王爷手里!”南宫燕信誓旦旦开口,语气稍显急躁。
“如此,本王不打扰了。”寒弈德再度瞥了眼那只尚且盛着酒的金樽,尔后默然转身离开了凤栖宫。
内室,寒子念悬浮的心终是落了下来,依着寒弈德的话,此时此刻,贺菲萱还未被送进景王府,如此,他还有时间。
然而就在丫鬟将寒子念带回正厅的时候,印川与贺菲萱亦同时出现。
“子念你坐。印川,你解释一下吧!”南宫燕目露敌意的盯着贺菲萱,冷蛰低吼。未及印川开口,贺菲萱已然上前一步。
“回燕贵妃的话,此事是菲萱的主意。”
“你的主意?你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出主意!印川,还不把贺菲萱送去景王府!不可再有差池了!你既随着鬼脸投了北昭,便不能有二心,懂么!”南宫燕愤然开口,目露凶光。
“菲萱这么做,也是替贵妃和逍遥王着想,难道贵妃真想与逍遥王反目成仇么?”贺菲萱疾声启唇,语出惊人。
“慢着,贺菲萱,你什么意思?难不成真如寒弈德所言,你在逍遥王心里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饶是本宫今日惩处了你,他日……子念会记恨本宫在心?”南宫燕说话间,刻意瞄向寒子念。
无语,在未明贺菲萱意图之前,寒子念不敢随意接话。
“燕贵妃明鉴,菲萱与逍遥王是有过一段露水姻缘,但那已经是很久的事了,饶是逍遥王心里有人,也该是他现在的妻子玄天心才是,不过在看到贵妃如此惊世容颜之后,菲萱相信,此时此刻,逍遥王心里,便有只贵妃一人了!”贺菲萱特别诚恳的看向南宫燕,余光却瞄向了寒子念。
“玄天心?”南宫燕挑眉,
“不瞒贵妃,本王这颈间的伤口,便是被那负心女子所伤。虽无休书,可在本王心里,玄天心再不是本王妻室!”此刻,寒子念倒是明白了贺菲萱的意思,她这是要舍了自己,保全大家!
“如此说,王爷也是个命苦的呢!”南宫燕语气的凄然,丝毫掩饰不住她眼底的兴奋。寒子念再度无语,可不命苦么!想他堂堂逍遥王,居然也有被逼出卖色相的时候。
“贺菲萱,那本宫就不明白了,如果子念心里没你,那么你死不死的,如何能让本宫与子念反目成仇?”南宫燕一口一个‘子念’,直叫的寒子念心肝儿发颤。
“贵妃明鉴,眼下逍遥王乃风镇之首,贵妃却要助寒弈德铲除风镇,这么算下来,他日敌对,贵妃与逍遥王可不就是成仇了么!”贺菲萱苦口婆心道。
“嗯,这件事本宫还没来得及考虑……但就算如此,这又跟你的死活有什么关系?”南宫燕认死理儿的看向贺菲萱。
“咳……菲萱虽不济,好歹也是风镇中流砥柱贺熠的嫡长孙女,饶是菲萱死在贵妃手里,爷爷定要誓死为菲萱报仇,介时贵妃若想与逍遥王联盟,怕不会那么容易了……”贺菲萱自觉如果脑筋转的慢点儿,必不会绕出这么多歪理。
“第一,你不会死在本宫手里,贺熠就算报仇也该去找寒弈德,第二,本宫若改变主意相助风镇,那也是跟子念联盟,跟贺熠有什么关系?”南宫燕的质疑让贺菲萱彻底无语了,这就是所谓的大智若愚?还是特么的神经比腿还粗啊!
“菲萱是觉得……逍遥王是不是该说句话了?”贺菲萱一脸堆笑的看向南宫燕后,凌厉如刃的眸子咻的扫过寒子念。
“燕贵妃,可否容子念说句话?”寒子念酝酿许久的眸子微微抬起,深情看向对坐的南宫燕。
“当然。”眼见着寒子念粼粼如波的目光,贺菲萱暗自舒了口气,她相信单凭寒子念这一刻的眼神,足以将眼前这花痴彻底征服。
“子念仰慕公主殿下,所以断不会为一已之私,乞求公主殿下违背北昭帝的意愿与风镇联盟。既然盼不到那一日,那贺菲萱死与不死的,也没什么区别了,所以公主殿下想如何处置她,本王没有异议。”寒子念凄然的目光中透着些许无奈,看的南宫燕心疼不已。
“既然王爷能为贵妃牺牲到连春秋大业都可以不顾,罢了,这是我贺菲萱该命绝于此,印川,我们走吧!”以贺菲萱的心智,她当然能听出寒子念这句话的欲擒故纵之意,于是随声附和道。
“慢着,贺菲萱真有那么重要?”作为一个特别合格的花痴,南宫燕果真被寒子念深情凝望的眼神打败了。
“她若死,倒是不能让贺熠与本王决裂,可一山容不下二虎,有这么个人质,他日攻占朝廷之后,本王便可利用她胁迫贺熠交出兵权!”寒子念收敛起满眼悲情,肃然解释道。
几番明争暗斗之下,南宫燕终于同意留下贺菲萱,且将其暂时安顿在凤栖宫的侧室内,当然,寒子念亦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诚然南宫燕真心想要把自己的床让给寒子念一半,但依着寒子念的说法,如南宫燕那般纯洁的女子,除非明媒正娶洞房花烛那日,否则他是万万不可染指的。南宫燕听闻此言,竟表现的万分激动,遂决定修书回北昭,希望能说服父皇支持风镇,理由便是他日功成,自己成为北齐皇后,再产下麟儿,介时莫说半壁江山,整个北齐还不都归北昭说了算么!至于印川,南宫燕只道让她暂时留在皇宫,以备不时之需。
已入子夜,整个皇宫万籁俱寂,贺菲萱由着寒子念躺在软榻的锦褥上,自己则匍在桌边暗自思量,凭她与南宫燕的接触,此女看似精明,实则没什么心计,指望她把自己救出去,希望不大。
“你睡床上吧?”贺菲萱思忖之际,寒子念已然下床走到桌边,低声开口。
“菲萱是个人质,受不起那么矜贵的待遇,而且若让南宫燕知道,保不齐还得扒了我的皮!王爷确定您这提议是好心?”贺菲萱斜睨了眼寒子念,冷哼着回应。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寒子念不与贺菲萱斗嘴,面色凝重问道。
“我怎么办还没想好,可王爷该如何,菲萱却是想到了,眼下燕贵妃如此迷恋王爷,王爷大可高枕无忧的躺在那儿,完全不必像菲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贺菲萱明明知道寒子念与自己心境一般,可就是忍不住要贬损他几句。
“凭南宫燕这么好唬弄,她的一举一动早该在寒弈德监视之内,但凡她那封修书能送出皇城,本王就随她姓,眼下她是自身难保,如何能保本王!菲萱,本王还是觉得你可靠!”寒子念一本正经的看向贺菲萱,字字句句,坚定无比。
“王爷还是别瞎靠,菲萱还不知道要靠谁呢!”贺菲萱瞥了眼寒子念,心底却别有思量,彼时夜无痕依着她的意思与樊虎联络上了,眼下便是考验樊虎他们的时机到了。
“其实本王一直有个疑问,你真觉得南宫燕会是北昭皇帝最喜欢的公主?”在亲眼见到南宫燕之后,寒子念对这个传闻产生了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