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一片寂静,气氛顺间降至冰点,贺菲萱冷然看着寒子念,许久不言,终转身走向拱门。就算没有恩义,就算没有情爱,可不能没有脑子吧!贺菲萱不禁在心里反问数次,寒子念你是二百五么!是么!
待贺菲萱离开,寒子念缓步走到玄天心身侧。
“委屈你了,如果你觉得不适应,暂时离开也好,本王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寒子念话音未落,便被玄天心以玉指抚过薄唇。
“只要能跟王爷在一起,天心受什么样的委屈都值得。”玄天心温柔的眸子荡出丝丝涟漪,尔后挽起寒子念的胳膊,高调秀着恩爱。
酉时前后,四人同桌落座,除了寒子念与玄天心会不时互动夹菜,贺菲萱与风洛衣只默默用膳,气氛尴尬不已。
“风公子,天心听闻你嫁到幽冥教了?恭喜。”玄天心的表情十分诚恳,可话听起来却让人很不舒服。
“谢了!”风洛衣抽了抽唇角,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他是入赘的没错,可入赘也不能用‘嫁’字形容啊!
“师兄马上就能抱儿子了!”寒子念才脱口而出便后悔了,眼睛下意识瞄向贺菲萱。
“王爷,我们的儿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玄天心说话时,不由的朝寒子念身边靠了靠,表现的极为亲昵。
“怎么了?天心说错什么了吗?”见寒子念垂眸不语,风洛衣又似有深意的看向自己,玄天心特别大声的反问,尔后恍然看向贺菲萱,“对不起啊,天心忘了贺大小姐不能生育,真是可惜……”
真的忘了怎么会想起来,想起来还要说出来,说出来还要这么大声!贺菲萱觉得要不再说点儿什么,连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如果菲萱没记错的话,天心小姐这肚子早在菲萱住在孔雀山庄时就有动静了吧?好像保胎的玩意也喝了不少,怎么都快半年了,天心小姐这肚子丁点儿不见起!菲萱是不能生,可天心小姐要是有了却生不出来,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贺菲萱忧心看向玄天心,貌似关切道。
“你这什么意思!我家小姐是神医,用得着你操心!”凤蝶见事情败露,登时上前搪塞。
“能医不自医,孩子憋在肚子里生不出来,她有什么办法!”月竹不在,墨武自是首当其冲。
“你!”凤蝶再欲开口,却被玄天心挥手止住。
“罢了,都是天心一时错语……”眼见着玄天心那副含泪带雨的模样,寒子念登时伸手抚过去,心疼安慰,仿佛玄天心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你没错!拜你夫君所赐,菲萱是不能生了!”贺菲萱猛的扔了手中银筷,此时此刻,好像最该得到安慰的是她贺菲萱才对!虽然她不需要,但也要某人意识到!待贺菲萱甩袖离开,风洛衣噎了噎喉咙,悄然退了下去。
适夜,贺菲萱若有所思的坐在桌边饮茶,尔后让墨武把驰燕找过来。
“驰燕,从今天开始,你暂时去保护风洛衣。”贺菲萱神色肃穆,凝重开口。
“主人是怀疑有人会对风洛衣下手,不可能吧?”墨武觉得以风洛衣今时今日的地位,整个江湖上只要长脑子的人,都不会蠢到跟幽冥教作对。
“眼下风洛衣住在晋王府,宋仙灵又特别强调让本小姐好生照顾,如果那厮出事,且不管凶手是谁,幽冥教都会迁怒到本小姐头上,而且……本小姐实在不放心玄天心,她原本可以不来风镇受这等气,可她来了!”事有异常必为妖,贺菲萱总觉这几日心里越发不踏实。
“驰燕领命!”驰燕拱手,尔后退了下去。
好的不灵坏的灵,贺菲萱所有不好的预料皆在翌日清晨应验了。眼见着房间里空空如也,贺菲萱只觉心骤然紧绷,仿佛稍稍用力便要断裂一样。
“主人……驰燕……驰燕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墨武的声音颤抖的让人心疼,面对死亡亦无惧的墨武,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贺菲萱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她便不该让驰燕过来的!
“师兄该是不告而别吧?”站在贺菲萱身后的寒子念微微蹙眉,说出自己所能想到的可能性。无语,贺菲萱猛然转身,利目如锥般推开寒子念径直走到玄天心面前。
“交出风洛衣!把驰燕放了,本小姐既往不咎,若他二人有任何闪失,本小姐发誓拔了你的皮!”贺菲萱骇人的凶光瞪的玄天心一时怔住,竟连反抗也忘了。
“贺菲萱,你放开我家主子!”凤蝶见玄天心被这样无礼对待,登时冲上去阻止,却换来贺菲萱甩手的一巴掌。
“菲萱,你这是干什么,此事尚未查清,而且天心一整晚都与本王在一起,人断不是她虏走的!其实你该去问问宋仙灵,幽冥教行事一向诡异,突然将风洛衣接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寒子念想要伸手拉开贺菲萱,却被贺菲萱一双凌厉如冰的眸子震的将手收了回来。
“寒子念!你用什么保证人不是她虏走的?”贺菲萱冷蛰的声音透着森森寒意,攥着玄天心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用命!”寒子念逼不得已,肃然应声。
“命?你的命顶个屁用!如果风洛衣出事,不用本小姐去幽冥教,宋仙灵必会亲自到风镇在我身上捅一百刀都不解恨!如果驰燕出事,你寒子念又如何抵得过他在墨武心里的位置?我又如何向无痕交代!寒子念,你说你的命有没有用!”贺菲萱悲愤决然的目光刺痛了寒子念的心,他竟不知自已在贺菲萱眼里已经一文不值了。
“贺菲萱!虽然本小姐现在寄人篱下的住在晋王府,但也不是随便给你背黑锅的,你说人是我虏走的,证据呢?”玄天心狠狠甩开贺菲萱的手,眸色如冰。
“玄天心,本小姐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交出他们!”除了玄天心,贺菲萱想不到第二个人!
“事情不是天心做的,我也交不出人来!”玄天心目色无温的看向贺菲萱,索性转身离开房门。
“你站住!”贺菲萱欲上前之时,寒子念突地挡在两人中间。
“菲萱,本王还是那句话,天心断不会这么做。”寒子念语气沉重,声音却坚定异常。
“墨武!”贺菲萱怒极唤墨武上前时,聂庄及时阻拦。
“贺小姐,聂庄自知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但聂庄可以保证,自逍遥王妃入晋王府到现在不曾离开半步,说是逍遥王妃虏走风公子和驰燕,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很难说服人心。聂庄以为我们大家与其在这里模棱两可猜测,倒不如再看看屋子里可有别的线索,以免延误救出两位的时机!”聂庄这番言辞令贺菲萱顺间冷静下来。即便她笃定这件事跟玄天心脱不了干系,可眼下却不能把她逼的太紧,否则风洛衣和驰燕就危险了!
“聂庄,你且助墨武一起细查此事,务必找到风洛衣和驰燕。”寒子念见贺菲萱安静下来,正色开口。
“不需要!”墨武氤氲雾气的眸子冷冷瞥了眼寒子念,尔后看向贺菲萱。
“寒子念你听好了,且在真相大白之际,若此事与玄天心有关,驰燕安然还则罢了,否则菲萱定要亲手杀了玄天心!介时你如果再阻拦,莫怪菲萱无情!墨武,且让聂庄帮你,眼下只要能找到驰燕,别的无须顾虑那么多了!”贺菲萱无力看向墨武,心底升起万分愧疚。
且待贺菲萱离开房间,寒子念与玄天心也一前一后的回到自己的屋子,二人沉默许久,玄天心终于忍不住了,
“王爷,你不相信天心?”自回房之后,寒子念便默默坐在桌边,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玄天心自是不太舒服。
“本王若不信你,又岂会为你担保。”寒子念语气颓然,眼底隐隐透着担忧。事实上,寒子念对玄天心的信任源于他相信以风洛衣和驰燕的武功,玄天心要想在朝夕间虏走二人且不留下任何痕迹根本不可能,而且昨晚,他与玄天心也真是寸步未分。
“那王爷在想什么?”玄天心轻移莲步走到桌边,伸手为寒子念倒了杯清水递过去,狐疑问道。
“师兄无缘无故失踪,本王担心他会遭遇不测……”寒子念目色沉凝,忧心不已,除了风洛衣,他亦担心贺菲萱的安危,风洛衣是在晋王府出的事,以那宋仙灵的火爆脾气,很难不迁怒贺菲萱。
一夜无话,黎明将至,晋王府突然一阵躁动,寒子念盯着空荡的床榻,目露惊恐。
“发生什么事了?”贺菲萱步入房门,冷声质问。
“贺菲萱,这下你高兴了!我家小姐失踪了,就在这间房不见的!你还我家小姐!”见贺菲萱走进来,凤蝶登时哭啼的冲过去,却被寒子念拉了过来。
“本王昨晚一直未出房门,可醒来之后……天心已经不见,凤蝶在厅外守夜,亦未发现任何人进来!由此可见,此事非天心所为,眼下天心也成了受害者。”寒子念剑眉拧成川字,声音些许沉痛。
“到底是被人虏走还是畏罪潜逃尚未可知!”如果玄天心能老老实实呆在晋王府,贺菲萱或许还能对之前的猜测有所怀疑,可现在玄天心失踪了,贺菲萱心下骤凉,若不尽快找到风洛衣和驰燕,二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贺菲萱,你对天心太刻薄了!”寒子念心焦之下,厉声开口。看着寒子念的怒目而视,贺菲萱唇角微勾,冷笑着转身走出房门。
刻薄?她若真刻薄,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这般被动的局面。
就在贺菲萱离开房间的下一秒,忽然一道劲风扫过,未及贺菲萱反应,身体已然倒飞出数米,幸而落地时被纵身跃起的墨武用身体硬垫在上面,否则贺菲萱不知道这一摔,会不会直接给她摔到姥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