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爷不肯动手,那就让她自生自灭!”端木恒冷然以掌抵住寒啸毅,声音低戈深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及时将月奴手中银簪打落在地,这样的变故令厅内三人皆震惊不已,寒啸毅几乎没有犹豫的朝端木恒的胸口狠拍一掌,尔后大步冲到月奴身边。
“月奴!你若死了,让本王如何生!”寒啸毅猛然将月奴拉在怀里,紧紧揽着,生怕这一松手,他便会彻底失去这个女人。
“爷爷!”门口处,一直站在那里偷听的端木莹见端木恒口吐鲜血,登时冲过去扶稳了端木恒。
“莹儿!我们走!”端木恒的心,在这一刻失望到了极致,他一直以为寒啸毅对他是尊敬甚至敬畏的,可如今,他终于意识到,在寒啸毅心里,自己还不如一个奴婢!
“咳……老将军倒是可以走,但端木小姐不行。”清越的声音自门口传了进来,贺菲萱着一袭华裳踱步而入,背着光,众人看不到贺菲萱的神情,只道那声音温婉却有着不容反驳的霸道。
“逍遥王妃,你要干什么?”端木恒的心情很糟糕,于是对这位本就不受待见的逍遥王妃表现出了异常的反感。
“自然是要替我家夫君讨回公道,你可以出来了。”贺菲萱冷漠瞥了眼端木恒,说话间,已有墨武将芹儿拉进了正厅。
“芹儿?你怎么会在这儿?”端木莹失声尖叫,惊讶不已。无语,一身血痕的芹儿只幽怨看了眼旧主,便扑通跪到地上,凄然看向寒啸毅。
“王爷!给逍遥王下毒的人不是月奴!是端木莹!原本她是想将毒杀逍遥王的罪名嫁祸在逍遥王妃身上,后来被月奴实破,才临时想要先除掉月奴!”芹儿不顾身后两道杀人鞭尸的目光,将所有一切和盘托出。
“你这个贱婢!看本小姐不打死你!”端木莹见芹儿背叛自己,恨不能马上冲上去生生掐死芹儿。
“芹儿,这里岂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与老夫回去!”端木恒暗自敛了心神,陡然上前欲抓回芹儿,却被墨武拦了下来。
“王爷,芹儿若有一字不实,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芹儿见有了倚仗,越发信誓旦旦起来。眼见寒啸毅剑眉蹙紧,贺菲萱不失时机的上前。
“菲萱觉得,王爷是否该表个态?”贺菲萱不想让寒啸毅有太多的思虑时间,于是无意催促道。
“此事既然有新的线索,本王觉得端木小姐暂时不要离开。”其实在意识到月奴安然后,寒啸毅便有些后悔,或许他不该拍端木恒那一掌,眼下如此僵持的局面,实非他所愿。
“好,老夫便将莹儿留在晋王府,希望王爷能妥善处理此事!”端木恒很清楚,眼下若他执意带走端木莹,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亦相信,就算把自己的孙女留下,寒啸毅看在他手下百万精兵的份儿上也不敢将他孙女如何!
“爷爷,莹儿不要留下来!”端木莹做贼心虚,自是百般不愿。
“莫怕,凡事都有爷爷!”端木恒安抚端木莹之后,似有深意的瞄了眼贺菲萱,尔后离开。
鉴于端木莹的特殊身份,寒啸毅当然不能将其囚禁在地窖,只是命人把她送回房间,事情未查清之前,不得离开房门半步。至于周丙,寒啸毅终究没有追究他什么,只放他和家人离开。而月奴,为防悠悠众口,她只能回地窖。作为这件案子的重要证人,芹儿亦被寒啸毅保护起来。
且说贺菲萱回到房间时,暮色已沉,寒子念守在桌边磕着瓜子,显然是用过晚膳了。
“看来王爷已经学会在黑暗中自娱自乐了。”贺菲萱浅步走到寒子念对面坐下来,斟茶自饮,悄然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事情到了这里,她的目的也算达成了,即便寒啸毅不将罪名叩在端木莹身上,他与端木恒之间这道鸿沟亦难填平。
“本王一直以为爱妃是忠于八哥的。”寒子念面色平静的摸索着桌上的瓜子,淡淡启唇。
“菲萱也一直以为王爷是真的瞎了。”贺菲萱瞥了眼寒子念,悻悻品茶。
“本王是真的瞎了啊!”对于贺菲萱的怀疑,寒子念坚决否定。
“如果菲萱没记错的话,今晨菲萱给王爷准备的长靴是黑色绣金团纹图样的。”贺菲萱一语破的。
“咳咳……爱妃啊,你也不够损呐!”寒子念顿觉心肝儿一颤,尴尬咳嗽两声后,将手中瓜子扔回盘子里,幽怨看向贺菲萱。
“损不过王爷!”若非今晨贺菲萱临时起意将寒子念平日穿惯的靴子稍稍偏移到不起眼的位置,且为其另准备一双放到原位,贺菲萱还真不知道,这厮居然骗了她这么长时间。
“其实本王也是今晨才看清的。”寒子念说起这句话时,自觉无力。
“如果可以的话,菲萱希望王爷还是看的模糊些比较好。”贺菲萱刻意端正神色,肃然看向寒子念。眼下这个节骨眼儿,寒子念的眼睛实在不易恢复的太好。
“爱妃,你在哪里?本王又看不见了!”寒子念深领其意,双手摸索着朝贺菲萱的面颊伸了过去。
“墨武,扶王爷回房。”眼见着寒子念的手就要碰到自己脸上,贺菲萱十分淡定的唤过墨武。
“咳……本王还是自食其力比较好。”寒子念十分识相的抽回手,乖巧走向内室,行至门口时,寒子念忽然回眸。
“如果端木恒与八哥决裂,北齐这场内战很有可能会提前开始,这可是爱妃希望看到的?”寒子念的话让贺菲萱暗自震惊,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贺菲萱忽然不知道他的心思有多深,仿佛天下大局早已在他心里,每个人的每一步,他都了如指掌,这让贺菲萱觉得不安。
“所以菲萱点到即止,再不会有任何动作,想来以八王爷的睿智,这件事只会止于芹儿,不知菲萱这样的答案可让王爷满意了?”贺菲萱挑眉看向寒子念,淡然开口。
“所以爱妃对八哥,并不似本王想象的那么忠心呢!”寒子念薄唇抿起,潋滟魅色的眸子闪出温和的光芒。
“菲萱也很想问王爷一句,你对寒墨楚的忠心又有几分真?亦或者除了王爷自己,你没对任何人付出过真心。”贺菲萱撩下手中茶杯,肃然看向寒子念。
“或许吧,但对爱妃,本王私以为这里,从未掺过假。”寒子念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目色深沉,耐人寻味。贺菲萱默然,没掺过假尚且让自己差点儿丢了命,若掺假,那自己还有活路么。
晋王府的地窖,寒啸毅束手站在月奴面前,不言不语。月奴无言以对,只倚在角落里,不敢直视寒啸毅射过来的目光。
“在你心里,本王就那么不堪,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寒啸毅垂眸,再抬眸时,眼底透着苦楚。
“毒是月奴下的,月奴理当偿命……”寒啸毅如果没有端木恒,风镇若无百万精兵,便岌岌可危了。
“毒是端木莹下的,你与本王,甚至是端木恒都知道这个事实!你为什么定要认下死罪,到底要本王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本王有能力保住你!”寒啸毅大步上前,双手握住月奴的肩膀,这样的月奴让他心疼,让他恨不能揽在怀里,呵护一生一世。
“端木莹不能出事,否则王爷所有的心血都会付之一炬!月奴知道王爷的心意,此生能得王爷眷顾,月奴知足了。”月奴由着双肩被寒啸毅握的生疼,眼泪无声划落。
“你想太多了,这件事本王会让芹儿背下来,所以别再犯傻了好不好?算是本王求你,好不好?”寒啸毅猛的将月奴揽在怀里,眼眶盈溢出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正厅一幕,寒啸毅彻底看透自己的心,如果这世上没有月奴,他争得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无语,月奴将自己带着伤疤面颊紧贴在寒啸毅的胸口上,其实谁下毒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端木莹想她死……
夜深人静的晋王府后院不时传来杯盘碎裂的声响,端木莹恼羞成怒的掀翻桌面,尔后走到房门处,狠拽门闩,大声吼着要出去。
“端木小姐明知这招没用,还是省省力气吧。”阴冷的声音自身后传过来,端木莹闻声转身,分明看到寒弈就站在自己面前,脸上透着不怀好意的笑。
“你怎么进来的?滚出去!”端木莹怒不可遏的瞪向寒弈德,愤然咆哮。然则下一秒,端木莹便觉脸上火辣的痛感,唇角有血渗出。
“你……你敢打本小姐?”端木莹单手捂住面颊,不可置信的看向寒弈德,气鼓的说不出话来。
“本王不止要打你,还要杀了你!”寒弈德眸色骤冷,突的伸手掐住端木莹的脖颈,却没有立即下死手拧断。
“呃……寒弈德!你快松开……如果让爷爷知道,他不会放过你的!”端木莹拼命扯拽着寒弈德的手臂,目露惊恐之色。
“知道这是什么?”寒弈德由着端木莹挣扎不休,自怀里取出一个扳指儿,在端木莹眼前晃了两下。
“你要干什么……”此时的端木莹再也没了刚刚的气势,惊恐看向满身煞气的寒弈德,颤抖质问。
“是寒子念的扳指儿!如果本王将这玩意随意的这么一丢,你觉得会怎样?”寒弈德阴幽的眸子迸发出诡异的光彩,手中的扳指儿随之滚落到了地上,而另一只掐在端木莹脖子上的手,渐渐收紧了力道。
“求你……不要杀我……”端木莹颤抖的眸子满是恐惧,因为害怕,身体都跟着痉挛。
“端木莹,你记不记得自己当初是哪只手扇的本王?”寒弈德邪恶勾唇,说话间已然将端木莹左手手指硬生掰断。
“呃……”为了防止端木莹弄出太大动静,寒弈德掐在她脖子上的手,猛的一紧。于是这位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端木恒当作心肝一样疼的孙女,就这么无声的死在了寒弈德手里。
“走!”鬼魅一样的声音陡然响起,寒弈德不敢久留,当下纵身跃出屋顶,不得不承认,玄天心果然信守承诺,倘若没有孔雀山庄的人暗中相助,他想要躲过巡逻侍卫的眼线,几乎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