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抹人影掠过,悄然无声的落在贺菲萱身侧。
“主人,墨武回来了!”清越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墨武双手拱拳,看向贺菲萱的眸子闪烁出璀璨异彩。
“如何?。”贺菲萱的心骤然悬浮,忐忑不安的看向墨武,即便在墨武的眼睛里,她已经看到了答案。
“回禀主人,落霞山庄少庄主已然率五千江湖高手潜入风镇对面的树林,瞬息间灭了盛彪十万先锋大军,且放话过去,落霞山庄誓死保风镇安然!”墨武的话让贺菲萱悬浮已久的心终于落了地。
“随本小姐去城楼!”不待细问,贺菲萱陡然起身,疾步走出凉亭。身后,夜无痕亦舒了口气,可在想到那抹一身绛紫的水若寒时,心蓦地一沉,落霞山庄如此出乎意料的选择风镇,怕不是那么简单呵。
在得到贺菲萱的消息后,贺熠简直不敢相信老天爷会如此厚待自己,于是即刻命先锋部队出城,火速奔向对面那片树林,焦急等待的结果便是树林里皆是死尸,粗略估计至少数万人。
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贺熠苍老的面容也终于显露出笑意,只是下一秒,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将军突然晕倒在了城楼上,经大夫诊治,贺熠并无大碍,但却需要好生调养,至少这段时间不能太过操劳。因为落霞山庄的关系,贺熠与几位将军商议,暂且将风镇大局交由贺菲萱主持,于是贺菲萱便阴差阳错的成了风镇的主事人。
孔雀山庄的书房内,聂庄将风镇的事如实禀报。
“本王实在想不出,落霞山庄有什么理由弃本王,而选择濒临毁灭的风镇!”桌案后面,寒子念双手揉着额头,剑眉拧成了川字。
“主人,那我们暗自派去救援风镇的大军是不是可以撤回了?”聂庄一直相信,就算主人表面上对贺菲萱决然冷漠,可由始至终,主人的心里从没对贺菲萱忘情。
“撤回。”寒子念无奈点头,挥手退了聂庄。莫名的,他忽然想到那一夜紫竹林中,贺菲萱与水若寒相拥热吻的一幕,心,越发的烦乱不堪。
房间桌面的香炉里升起袅袅青烟,淡淡的玫瑰芳香沁在空气中,令人闻之平添几分舒雅,玄天心慵懒的倚在桌边细细涂抹着指油,由着凤蝶在身边低声禀报。
“小姐,我们的人来消息说姑爷已经将派出解救风镇的大军撤回来了,想必姑爷还是想通了,与其损兵折将的救风镇,倒不如保存实力!”凤蝶自以为是的分析。
“必是风镇暂时安然,否则寒子念岂会由着贺菲萱自生自灭!”玄天心瞥了凤蝶一眼,冷嗤开口。
“怎么会?那日姑爷亲手将贺菲萱刺伤,奴婢看的真真的,正刺胸口,要不是贺菲萱命大,那一剑许就能要了她的命呢!”凤蝶言外之意便是自家姑爷对贺菲萱必是断情,才会出手那样狠。
“跟了本小姐这么长时间,你看事情怎么还是那么肤浅,寒子念会不知道自己的剑刺入多深才会触及心脏?他若真想让贺菲萱死,贺菲萱还能回到风镇么!”玄天心手中的细刷顿了一下,原本明艳透亮的丹蔻色指油在自己的指甲上顿时显露出异常猩红的颜色。
“要真这样,那可怎么办啊?”凤蝶恍然之际,忧心看向自家主子。
“说到底,都是贺菲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早晚有一天,本小姐会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把贺菲萱活活捏死!”玄天心面目狰狞的眯起美眸,手指随心一握,手中装有指油的瓷瓶顿时碎裂,染了玄天心一手的丹蔻色指油,血一样鲜红的颜色落在玄天心眼里,激起她心底妒意滔天。
且在风镇危机过后的第三天,有关贺熠嫡长孙女贺菲萱与落霞山庄少庄主水若寒联姻的消息不胫而走,引起各方轰动。
皇城御书房内,寒墨楚眼底阴沉如潭,看罢手中的密笺后猛的将宣纸揉成一圈扔到了地上,龙案前,寒弈德默默俯身捡起密笺,缓缓展开,心下顿升一阵极恨,贺菲萱又命大了一次。
“水舜昱那个老匹夫居然敢诓朕,前脚才派人送来投诚的信函,后脚便带人到风镇灭了朕十万精兵!岂有此理!”寒墨楚愤恨低吼,怒意滔天。
“臣弟倒觉得此事必有蹊跷。彼时臣弟听闻这落霞山庄少庄主与贺菲萱曾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私情,想必是那水若寒过不了美人关,才会出手相助风镇,以求美人入怀。这件事是否得水舜昱应允还未可知。如果皇上允许,臣弟愿走一趟落霞山庄,竭尽全力把水舜昱争取到皇上麾下!”寒弈德肃然分析后,决然请命。
“若真如此,朕允,只是又要辛苦你了!”寒墨楚揉了揉欲炸裂的额头,十分宽慰的看向寒弈德。
“为皇上效命,臣弟万死不辞,只是这段时间,皇上且莫让盛彪再行出兵风镇,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伤。”寒弈德貌似中肯的提意。
“朕也正有此意,与其跟风镇对峙,倒不如转战孔雀山庄,倘若你能说服水舜昱投诚,介时朕与他里应外合,风镇当是不攻自破!”寒墨楚正色开口。
“还有一事……臣弟听闻皇上已向北昭国提出联姻?”寒弈德似是无意问道。
“不错!朕想过了,虽然眼下时局,朕占主导之位,但也要防患于未然,与北齐临近的四国之中,当属北昭国实力最强,倘若得北昭国后援,朕便无后顾之忧了!”提及此事,寒墨楚神情略有舒缓。
“如此臣弟先恭贺皇上了!”寒弈德谦恭俯身,眼底闪过一抹极寒,寒墨楚,若那北昭国的公主真嫁过来,你的龙椅怕也坐不长久了!
当得到盛彪拔营退出昌平的消息后,贺菲萱隐隐绷紧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既然朝廷肯撤军,便意味着寒墨楚短期内不会再攻风镇,这也给了风镇休养生息的机会。
“主人,您真要嫁给水若寒?”眼见贺菲萱握着那块玉佩沉默坐在桌边许久,墨武终是忍不住开口。
“嫁他有什么不好?难得人家不嫌弃本小姐是残花败柳。”贺菲萱吁了口气,随手将玉佩揣进怀里,自顾倒了杯清茶。
“可是……”墨武欲言又止,自孔雀山庄那一幕之后,墨武彻底不想再提寒子念这个人,她甚至怀疑自己曾一度认为寒子念是个君子的时候,脑袋是不是被驴踢过,“可是夜无痕怎么办?”
墨武知道自己不该提这一壶,但驰燕只差给她跪地磕头了,而且她亦觉得对夜无痕,主人或多或少都该给些交代。这一路走来,夜无痕只差没把命豁出去。
“是啊,情债肉尝,你说本小姐若陪夜无痕睡一夜,他会不会心里舒服些?”贺菲萱说出这番话时,绝对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语气还特别的沉稳且透着沧桑。
“一夜怕是不够。”墨武十分认真的回答。于是这奇葩的主仆二人在相视数秒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床榻上,贺熠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夜无痕,眼中闪烁出些许歉疚,时至今日,他已经没办法兑现自己当初的承诺,贺熠自觉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儿,但此刻,却深深有种卸磨杀驴的感觉。
“无痕,老夫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除了菲萱,你所有的条件,老夫都同意。”贺熠目色坚定的看向夜无痕。
“可除了菲萱,无痕别无所求。”夜无痕淡声开口,声音透着苦涩。
“如果没有风镇这次危机,老夫必会将菲萱嫁给你,可现在落霞山庄有恩于风镇,老夫……”贺熠选择了最适当的时机止声,原以为夜无痕会接过话茬,却不想夜无痕亦无声站在那里,房间顿时落发可闻。
“老夫头晕……好晕……”活了一大把年纪的贺熠,脸皮也终于厚了这么一回。
适夜,天空下起淡淡的薄雾,夜色迷蒙,月光如水,正是苟且好风光,贺菲萱特别换了一套美艳妖娆的衣裳坐在桌边,目视桌上美酒佳肴发呆之际,房门骤响。
于是贺菲萱心怀必死之决心的将衣服扯了扯,硬是露出白皙如玉的雪肩,尔后娉婷起身走向房门,玉指轻勾,在看到门外之人时扬唇启笑,后又自觉不够的眯起凤眼,其态堪称艳美无双。
“有事?”夜无痕眸色骤亮,却在须臾间恢复如初,仅指表面。
“进来再说嘛!”贺菲萱被自己的嗲声惊到了,这声音竟和彼时怡春院外面那些招揽客人的风尘女子没有两样,真没想到,自己骨子里居然有这样的潜质,贺菲萱打从心里鄙视自己一番。
无语,夜无痕默然迈进房门,默然走向内室,默然把头撞到了门框上……
落座之后,贺菲萱身姿摇曳的提起酒壶,盈盈至夜无痕身边为其斟酒,且在将酒杯递给夜无痕时,尾指似是无意的划过夜无痕的手背,如此明显的诱惑贺菲萱不相信夜无痕感受不到。
“可以说了?”夜无痕淡漠接过酒杯,目色沉静的看向贺菲萱,眸间似水无波,半点涟漪也无。
“呃……咳咳……先喝了酒再说嘛!”不见夜无痕有所动作,贺菲萱尴尬咳了两声,浅笑嫣然之余心中哀怨不已。夜无痕也不含糊,当下饮尽杯中美酒,尔后撩下酒杯,脸上依旧凛然正气。
“要不再喝一杯吧!”贺菲萱只道酒壮怂人胆,在给夜无痕倒满之后也给自己斟了一杯。烈酒入腹,贺菲萱顿觉血气上涌,呛的咳嗽两声。
“还要喝?”看着贺菲萱呛的眼泪挤出眼眶,夜无痕欲伸手拿过酒壶,却被贺菲萱硬拽了回去。
“当然要喝!”为了尽快营造气氛,贺菲萱特别让墨武准备了整个风镇最烈的酒,墨武也真真是实惠了一把,依着酒家的意思,把两种烈酒掺到了一起。
“菲萱……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夜无痕由着贺菲萱倒满酒杯,苦涩抿唇。
“有啊!当然有!可是要先喝了这杯!”第二杯下肚之后,贺菲萱渐渐有了头晕目眩的感觉,脚底像是踩了棉花般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