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鲜于宗月还是感觉到了沈碧落的僵硬,她松开沈碧落,但见其满面红晕,水眸中闪烁着一丝尴尬,不由有些意外,沈碧落这是在……羞涩?奇了,原来这女人也会害羞啊。
琉璃突然冲上前,一把将鲜于宗月推开,抓着沈碧落的袖子道:“你答应她什么了?你为何不问问我的意见?”
众人倒吸一口亮凉气,原来是三男争一女啊,没想到红莲长史长得这么女人,性格还挺爷们的。
沈碧落目光淡淡的望着他,懒懒道:“别闹,我们去哪不都是一样么?”
“我们……去哪?”赵无殇瞠目结舌道,这……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们两人走到哪里都要一起么?
赵无极眉眼低垂,一双水波潋滟的凤眸中流动着复杂的情绪,对于红莲的身份来历,他大概猜测出一些,只是这种事情,就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而且他还没有真的验证自己的猜测,所以不能妄下决断。
可是不管红莲究竟是人还是妖,他都得承认,红莲和沈碧落的关系和谐到令他羡慕,他们两个就像是突然闯入这个世界的两个人,彼此将彼此当成了最信任的人,一起走南向北,都不会分开。
能让沈碧落如此自然的袒护的,大概也只有红莲了。
鲜于宗月显然也没想到沈碧落会这么说,虽然说惊喜来得太快,但她还不至于失去理智,遂她装模作样道:“女人,你的意思是……”
沈碧落望着面色凝重的琉璃,淡淡一笑道:“实不相瞒,他是我的义弟,我们说好了,无论去哪里都要一起,相信鲜于太子不是那种强人所难之人。”
义弟?
若是亲弟弟,姐弟俩这么说倒还正常,只是如果是义弟就太奇怪了,明眼人也能看出两人的关系匪浅啊,难道沈将军想给鲜于太子戴绿帽子?满朝文武冷汗涔涔,他们可从没看过一个女人这么理所当然的给男人戴绿帽子的。
鲜于宗月脸上带了一分不悦,虽然早就知道琉璃与沈碧落形影不离,可要她承认这件事还是有点困难,特别是看沈碧落那副‘他就是我的所有物’的表情,她更加的郁结。
琉璃见她面色难看,黑着脸不耐烦道:“能娶到这么厉害的女人,还赠送我这等人才,鲜于太子,这可是你祖宗八辈积得德,如果你不识抬举,就给句话,别磨磨唧唧的。”
众人纷纷咳嗽不止,红莲长史还真是有够自恋的!
鲜于宗月虽然心里不高兴,可要她拒绝,那是断然不可能的,有什么账,他们秋后算就是了,遂她不怒反笑道:“是,小爷也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小爷知道女人她是极重情义的女子,既如此,小爷便勉为其难接受你这义弟好了。”
她当然知道此话一出,众人定要骂她没骨气了,不过她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十几年才挑到这么一个妙人,断然不会因为外人的眼光就放过他。
赵睿知道沈碧落与鲜于宗月的事就算定下了,看着郝连荣气愤的离开,他心中终于下定决心。
用沈碧落一人,换雅戈尔大草原的臣服实在是美事一桩,而且听说鲜于宗月的父王最近身体虚弱,短时间,鲜于宗月绝不会和沈碧落成婚,既如此,只要他在他们成婚前就借雅戈尔拿下南疆,到时候悔婚也不是没有可能。
赵睿想及此,幽深的眼底带了一分戏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赵无极和沈碧落之间并非没有感情,女人嘛,就算再厉害,动了心,便有了突破口,他有的是办法和这‘天命皇后’慢慢玩。
最后,赵睿一锤定音,给鲜于宗月和沈碧落赐婚,满朝都是恭贺之声,可谁都清楚,沈碧落的婚事不会这么简单的。
大瀚,怕是要掀起一场风云了。
散朝之后,鲜于宗月拉着沈碧落出了大殿,从怀中掏出一只玉镯,少有的带了几分羞赧道:“女人,这是我母后送给我的,告诉我若我遇到了心爱的人,便将镯子送给她,你好好收着。”
沈碧落神色淡淡,沉默着将镯子戴在了手腕上,她不是矫情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些事情上纠结。
鲜于宗月这下倒是真有些内疚了,看着眉目如画的沈碧落,想到以后自己会做伤害她的事情,鲜于宗月就有些忐忑不安。
两人一同乘着马车来到将军府,鲜于宗月让八个保镖将聘礼和皇帝的赏赐全部搬进府内,又去找李月华这准‘岳母’聊了许久,好一番嘘寒问暖后才离开。
沈碧落这才知道,原来她早上得了消息,雅戈尔草原王鲜于文武病重,她必须立刻赶回草原。
鲜于宗月上了马车,望着站在门口的沈碧落,眼底带了一抹内疚,她从未想过自己看上一个女子,会给那个女子带来什么影响,因为她一直都认为,被她看上是那女子的福气,因为她会给那女子一笔花不完的财富,给其找一个,甚至多个夫君圈养起来,要她享尽荣华富贵。
可是,她看上的是沈碧落,一切就都变了。她很清楚,自己给不了这个女人想要的任何东西,所以,当她达成所愿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感到彷徨。她这样做,对么?
她翻身上马,挥鞭离开,再回首时看到换了一身红装的琉璃,虽然只是一眼,她方才的犹疑内疚全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慰藉。她要这个男人,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又如何?
沈碧落静默站在屋檐下,自始至终都神情淡漠。
“你究竟怎么想的?”琉璃终于忍不住问道,他现在忒恶心鲜于宗月,一想到那女人激动的抱着他白玉无瑕的小落落,他就想揍得她满头包。
沈碧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转身进了府邸。
琉璃目光黯淡的望着她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竟然说不出一句能安慰她的话来。
回到府上,沈碧落便去书房处理公务了,此时正是十六诸卫上报一年来的‘业绩’,而且因为新上任,很多人都看不起她,加之她根本无兵权,更像是个皇帝看重却又防备着的‘废将军’。所以,她决定在短时间内,记下各卫的职责,所有直隶下属的姓名,并仔细检查他们的职责执行的如何。
琉璃单手托腮,坐在她一旁的案几后,对着一个账本打着瞌睡。按理说他是不能和她呆在一起的,而且两人职责不同,可谁让他脾气大,又偏偏厉害的可怕呢?他的所有工作都是下属做的,而他以‘汇报工作’为由,每日泡在沈碧落的书房。
一天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入夜,沈碧落有些疲惫的抬手捏了捏鼻梁,叫醒琉璃,与他一同前往兰亭苑陪李月华用膳。
李月华气色看起来与往常没什么两样,只是话要少很多,沈碧落不想也知道,她还在对自己和赵无极的事情耿耿于怀,可她已经不想再与那个男人有任何的纠葛,早在听到他说‘我愿意’时,她便觉得挥剑斩情丝,这情劫,她铁了心不会再理会。
饭后,沈碧落陪着李月华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届时琉璃正在传授丹霞修炼的经验和窍门,所以她就一个人独自回到了海棠苑。
今夜,月影黯淡,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沈碧落站在廊下,望着薄雾浓云的夜空上,那一轮凄凄惨惨的月,心中划过万千思绪。来到这世间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每一张从陌生到熟悉的脸,每一个危机考验,最终都抵不过那人的温柔。
当赵无极出现在脑海中,沈碧落的心跳不可遏止的加速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呼吸,他说的每句话都在她的耳畔缭绕不绝,她却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沈碧落收回思绪,睁开双眸,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够了,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一个男人失魂落魄的,“赵无极,从此以后,我们总算可以形同陌路了吧?”
“谁允许你与我形同陌路?”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沈碧落微微一愣,缓缓回眸,面前的朱红色雕花木门无声无息打开,门内,赵无极一身黑色云锦长袍,玄纹长袖,腰系金色腰带,面若红玉,眸若星辰,一张薄唇紧紧抿着,似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沈碧落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高傲冷漠,她用冷淡疏离的语气道:“你来作甚?”
赵无极却好似没有听到她的问话,而是执拗道:“身为大瀚朝大皇子的赵无极,不能违背皇帝的旨意,必须答应赐婚,可天命阁主天机,谁也奈何不了。”
沈碧落望着他认真的模样,勾了勾唇角,眼底满满都是讥诮:“你的意思是说,赵无极是郝连珠的,而天机……”她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下去。
赵无极皱眉凝眸望着她,认真道:“天机是你的,谁也夺不去。”
沈碧落跨入房间,房门无声关闭,黑暗中两人却清晰的看到对方的眉眼五官,四目相视,两人眼底虽然情绪不同,却丝毫不影响此刻暧昧的气氛。
沈碧落望着他,眼底突然染了湿意,第一次动情,却被这般戏耍,她该说什么好呢?
“我沈碧落唯一动过心的男人,不叫天机,而叫赵无极!”沈碧落突然沉沉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