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变化最大的是她学会如何在赵无极身边做一个贴心温柔的妹妹,而平日里她虽然没少让郝连珠气闷,可当着赵无极的面,从来都是她被郝连珠‘欺辱’,赵无极撞见几次,虽然没有怪罪郝连珠,但是也或多或少的提醒了几句。
郝连珠见火焰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双眸冒起了火光,再看赵无极那一脸欣慰的柔和笑意,她险些将手中的锦帕给攥碎了,很明显,如今的火焰比郝连珠更会讨赵无极的欢心。
“你们两个都不要担心了,有兰儿照顾我,还担心什么?”赵无极说着,缓缓起身,沈碧落忙上前搀扶着他,两人一同出了房门,往书房走去。
他们一走,郝连珠便叉着腰,似笑非笑的望着火焰道:“烈焰公主,看来你的身子骨好了很多了,既然如此,你也该回宫里了。”
火焰早就看惯了郝连珠变脸的把戏,她只恨自己之前都没有发现这个女人原来是这样的,她冷哼一声,柔柔一笑,语调亦异常柔和道:“我也想回宫啊,可是昨日哥哥对我说,让我安心在这里住下,这里便是我的家,纵然我想住一辈子也没关系,他会宠我一辈子,你说我怎能驳了哥哥的意呢?嫂嫂?”
这一声“嫂嫂”,火焰叫的极慢,郝连珠不知为何打了个哆嗦,她恶狠狠地瞪着火焰,见后者一脸得意,又想到赵无极身边那个突然出现的“兰儿”,心中突然生起了一团火焰,她银牙紧咬,眸光讥诮的望着火焰道:“我真想看看四弟如果在这里,你是不是也能笑得出来?”
火焰面色骤然一变,她警惕的看着郝连珠道:“你想做什么?别忘了这是在哥哥的府上,若我在这里出了什么差错,无极哥哥定饶不了你!”
郝连珠冷哼一声,面露不屑道:“你觉得他还有心思管你么?他得了新欢,连我这每夜缠绵的娘子恐怕都顾不得了,何况你这双破鞋?”
“你!”
“我什么我?烈焰公主,看来你还没受够教训呢。”郝连珠缓缓上前,凑近火焰那张娇俏的脸蛋,在她的耳畔低声道:“我今儿就告诉你,我身后有你最害怕的人照拂,你最好给我乖乖的,至于赵无意对你做的那些肮脏的事儿,我可是一清二楚呢!”
火焰脸色霎间惨白。
郝连珠挑眉,得意洋洋的看着她的神色,满意的勾了勾唇角道:“何况,就算他在这府上把你怎么样了,你又能怎么样呢?这王府,除了一个书房和那个‘兰儿’,其他的地方都是我说了算。你也知道,无极哥哥他鲜少理这些事,所以想过好日子,你最好给我安安分分的,唯我马首是瞻,否则,哼哼!”
郝连珠说完,退后几步,看着火焰那张毫无血丝的面容,她冲外面懒懒道:“公主她身体不舒服,刘妈妈,送她回房休息。”
……
书房中,沈碧落一边为赵无极研磨,一边面色平淡的感叹道:“你这王府还真是可怕啊。”虽然书房距离赵无极的房间还有很远,然只要沈碧落想听,就是京城外远山上一棵鸟叫也躲不过她的耳朵。
赵无极提笔写着什么,听到她的话,他微微抬眸,温润的眼底闪过一抹柔和的笑意,懒懒道:“你觉得她们两个,谁胜谁负?”
沈碧落神色淡淡,浑然不在意道:“不过是两个傻女人罢了,谁输谁赢还不都一样,都被你耍的团团转。”顿了顿,她又道:“也许不是,你对她们也都是有情的,否则你也不会与郝连珠夜夜被翻红浪了,至于火焰,你那一日是真的心疼她,才将她带来这里,以期望她能脱离苦海吧?”
赵无极面上神色阴郁,他长眉微挑,语气低沉道:“夜夜被翻红浪?”明明声音很轻,沈碧落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威压。
她白了他一眼,不愿多言。
赵无极突然放下毛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凝眉无奈道:“难道你看不出来这其中猫腻?”
沈碧落抬眸,淡淡的眸光对上他冷冽懊恼的眸子,霎时铩羽而归,她飞快调转目光,思绪却飘到了今早在屋顶时听到的那番话中。如果没猜错,昨夜和郝连珠被翻红浪的另有其人,而那人,应该就是昨夜她见过的那位假无极。
沈碧落垂下眼帘,薄唇轻抿,可是,就算他没有碰过郝连珠又如何?他还是娶了她,无论出于什么目的……
赵无极眼底一黯,抓着她衣袖的手缓缓松开,他看着她晦暗的神色,唇边勾勒一抹淡淡笑意,语气却透着说不出的苍凉:“碧落,难道你真的那么介意那个名分么?我娶她,是迫不得已,也是为了麻痹父皇,她是我的王妃,却不会成为我的王后,你明白么?”
沈碧落浑身一震,她转眸望着他,但见他此时目光坚定的望着她,一字一句开口道:“能与我携手相伴的唯有你沈碧落一人,纵然有一日你要离开,选择抛下我,我的心意也不会更改。”
沈碧落看着赵无极认真的神色,他眼底那浓浓的深情翻滚如云海,她能感觉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她突然苦涩一笑道:“若我真的离开呢?”
赵无极浑身一怔,旋即语气坚决道:“若有什么事情在你心中真的大过我,我不会拦你,只是你走以后,我的身边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女人。”
“若你得了天下,难道不让你的子孙继承?”沈碧落知道不该问,可今日的她好似也着了魔,望着他的眼睛,咄咄逼人道。
赵无极冷淡一笑,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凝眉道:“你当我真的稀罕这个天下?如今大瀚看起来兴盛不衰,其实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官员们贪污腐败,赋税苛刻,百姓苦不堪言,而南疆等其他小国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一触即发,到时候,天下必定大乱,我要一统江山,不过是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不要再徒增战乱。”
沈碧落没有想到原来他有如此忧国忧民之心,她沉默片刻,敛眉道:“所以呢?”
“所以?”赵无极又好气又好笑的望着她道:“所以若你不在我的身边,我便选个玲珑剔透的孩子养着,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他,这天下交给他便是了。”他说的轻松随意,好似他真的不把这天下放在眼中,与他对她那一番深情告白完全不同。
沈碧落心中突然五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无极松开她的手,语气柔和了几分,含笑道:“罢了,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什么都太肯定,你与我……终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收了对彼此的心思的,不是么?”
沈碧落抿了抿唇瓣,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沉默。
赵无极见沈碧落沉默,颓然的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一时间,房内静谧无声,两人一个站,一个坐,两张脸分明一个老成持重,一个稚气未脱,可隐在暗处的小舞就是觉得她们两个登对的不行。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小舞端来一碗药,有几个丫鬟过来布膳,赵无极放下毛笔,去一旁盆架上净了手,转身却见沈碧落依然在研磨。
“过来净手,陪我用膳。”赵无极柔声提醒道,此时,布膳的丫鬟早已退出了房间。
沈碧落缓缓来到盆架前,净了手后,淡淡道:“如今你是主,我是仆,我怎么敢与你同桌而食呢?”她说话间,眸光淡淡扫过窗外,低声道:“你这永平王看来还不如王妃更得王府里的人心,这房间四处,竟然都有人监视。”她能感觉到房间四处都有气息波动,只是即便如此又如何呢?小舞日日在这暗处隐匿着,那些人毫无所觉,说明他们的武功还不算好。
赵无极冷然一笑,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他抬手便抓住沈碧落的衣袖,柔声道:“你既然知道我不怕被他们看到,也该明白,其实他们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沈碧落也不挣开他,两人落座,赵无极一边漫不经心的端起药碗,一边淡淡道:“我在房间四周设置了阵法,除非那些人站在窗口正大光明的往里面看,否则他们看到的一切不过是虚影。”
阵法?沈碧落挑了挑秀眉,望着赵无极不紧不慢的喝药,一双秀眉微微蹙起,赵无极放下药碗,用锦帕擦了擦唇瓣,望着她诧异的神色,眼底难得带了几分洋洋得意道:“原来这世上也有你不会的事情啊。”
沈碧落脸色一黑,赌气一般甩开他一直拉着她的手,冷冷道:“是啊,怎么?失望了吧?我也没你想象中那么优秀,所以你大可不必一颗心都放在我的心上,能与我合作已经是你的福气,其他的就莫要妄想了。”
她这句话不冷不热,说话间颜色不改,然一双清定的眸子底下,暗藏着太多的心酸无奈,即使到了现在,她明白她与他,不可能尘归尘,土归土,她们给彼此的心,就好似覆水难收,但是她是要回去的,只是这一条,他们便再没可能。
沈碧落这一刻乱了心性,却忘了赵无极根本就能读懂她的内心想法,所以,在她还没回过神来时,身体突然被搬了过来,她一惊之下,想起自己刚才想了什么,面色一变,凝眸望向赵无极,此刻他的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数倍,一双素来温润的眸子底下沉黑一片,看得人心底一寒,这样的他,竟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