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鲜于宗月两人,此时沈碧落三人已经在前往皇宫的路上。
“无殇,待会儿入宫,如果皇上问起来,你就说从无庸那里得到消息,知道残害你的凶手抓到了,所以你才抱病前来,知道了么?”沈碧落提醒赵无殇道,眉宇间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她早就想将莲妖扳倒了,无奈之前忌惮他们手中有丹霞,遂不敢任意妄为,如今却是大不相同了,因为他们转移了地点,而且据赵无极的消息称,冷夜已经从莲妖搬离,料想丹霞也被带走了,现在不对莲妖下手,更待何时?
赵无殇此时也是一脸的期待,攥拳连连颔首道:“放心吧,我待会儿肯定会配合你们演一场好戏!”
赵无庸看着沈碧落一脸笃定的神色,眼底划过一抹困惑,他皱眉迟疑道:“其实我想知道的是,究竟是谁伤了四弟。”
沈碧落神色淡然的望着他,但见他此时定定的看着她,眼底充满了探究,她知道他定然猜到了幕后的黑手,但是嘛……她可不打算承认!
“谁知道呢?也许是老天有眼呢。”沈碧落歪着身子靠在赵无极吩咐人给她备好的软垫上,一脸的惬意。
赵无庸没有说话,垂眸认真的思考着。
赵无殇则拍着巴掌笑道:“我看也是老天有眼,谁让他为了皇位,竟然与妖孽勾结,他也真够蠢的,如果冷夜真的有心称霸天下,怎么可能把大瀚交给他呢?我看他八成是被权势给迷花了眼睛,连着脑子也不清醒了。”
沈碧落微微颔首,投给赵无殇一个赞赏的眼神。不得不说,他虽然性格单纯,也不善于争权夺利,玩弄心计,但正是因为无欲无求,反而将很多事情看得更清楚。只是连他都看出来的道理,赵无殇没可能看不出来。也许正如他所说吧,此时的赵无殇已经被权欲迷失了双眼。
一路无话。
一炷香后,金銮殿上。
“沈将军。”
沈碧落循声望去,便见赵无痕翩翩而来,一张俊朗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沧桑感,原本阴蛰的双眸此时深不见底,读不出其中情绪。他整个人看起来比从前要沉稳厚重许多,虽然知道今日就要被下旨封为太子,却全无得意之意,相反,他微微垂下的眼角处,透着几分疲倦和不安。
沈碧落看着他一步步走来,艳丽的紫色衣袍明明该猎猎作舞,气势惊人,穿在他身上却灰暗无光,略带颓败。她眯起狭长的凤眸,不动声色的望着他,语调淡淡道:“安荣王,恭喜你即将荣登太子之位。”
赵无痕面色一白,唇边扬起一抹凄苦笑意,垂下眼帘,低声道:“你知道的,我并不想要这个太子头衔。”他四下里看了看,见众人虽然投来好奇的目光,但碍于沈碧落的强势,无一人敢凑到他们身边偷听,便压低声音继续道:“我是想邀请你一道去醉仙楼用早膳,这里……不方便说话。”
沈碧落抬了抬眼皮,本想一口回绝,感受到不远处漫不经心投来的一道目光,她心领神会,莞尔一笑道:“好吧。”
赵无痕没有料到她竟然答应的那么爽快,不由有些欣喜,抬眸望着她,但见她惊艳绝伦,亭亭如盖,心神一动,便想起曾经他是有机会拥有她的,却因听信沈秋落的谗言而错过了她,不由悔不当初。
“那我们到时候见。”赵无痕察觉到身后有几道带着敌意的目光,不由脊背发寒,匆匆说完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期间他用余光一扫,发现赵无庸和赵无殇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好像要用目光将他的身体刺穿,他不由掩面苦笑,知道他是再不能觊觎她了。
赵无极故作无意的将目光落到她的脸上,唇边扬起一抹温润的笑意,他方才没有传音,但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她便能读懂他的意思。这大概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不一会儿,赵无意被赵无忧搀扶着走了进来。虽然已经过了好几日,但他的伤口还未愈合,下身无时无刻不火辣辣的痛着,根本无法依靠自己的能力站定,遂只能让赵无忧扶着他。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望着他,或幸灾乐祸,或同情,或玩味,他的脸色一黑再黑,恨不能立时将这些人全部斩杀。而这时,赵无忧附在他的耳畔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微微一愣,旋即不可置信的抬眸,目光定定的望着此时正淡漠的望着他的赵无痕。
赵无意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赵无痕竟然被从后宫放出来了。当然,他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这几日大雨,他又忙着恢复折损的实力,与火凤儿闹的不可开交,而冷夜又处于闭关期,所以对于皇宫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如果今日不是接到圣旨,皇帝命令他必须出席早朝的话,他此时恐怕还躺在床榻上,正用手肆意玩弄着那些可怜的丫鬟呢。
当然,除了赵无庸几人之外,赵无痕要被册立为太子的事情并无人知晓。赵无意也绝对不会想到,他的父皇会给他送来这么大的惊喜。
不过他不愧为善于隐忍之人,且跟随冷夜后,他比从前要老练沉稳许多。但见他转瞬间便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在赵无忧的搀扶下来到赵无痕的面前,含笑道:“三哥,许久不见,弟弟还挺想你的。你还好吧?在宫里可有受苦?娘娘呢?母妃几次在父皇面前替她求情呢,可惜父皇那里……唉……”
赵无痕看着自言自语的赵无意,眼底没有一分反感厌恶,反而温润含笑道:“四弟,劳烦你关心了,你放心,我和母妃过得很好。只是听说你被人给……”他说至此,突然顿了顿,目光惋惜的落在赵无意的裆部,微微叹息,拍拍他的肩膀,哀叹道:“四弟,你要节哀啊。”
赵无意的笑容僵硬在唇角,他银牙紧咬,皮笑肉不笑道:“谢三哥关心,不过三哥你也要多加小心才行,我和六弟都已经中招了,可见这幕后之人……”
“皇上驾到。”刘公公的声音突然响起,赵无意无奈,只好吞下后面的半句话,由赵无忧搀扶着来到自己的位置站好,赵无痕背对着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赵睿高高端坐在龙椅之上,一身明黄龙袍衬得他威严不可侵犯,然即便如此,他那被美色掏空的脸上依旧掩不住疲态。
沈碧落忍不住恶毒的想,妖娆的任务该不是要让赵睿活活在床上累死吧?
赵睿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特别是在几个儿子的脸上逗留了许久,当目光落在赵无庸身上时,他忍不住皱起眉头,眼底满含矛盾复杂的流光,有慈爱,也有失望,有愠怒,也有内疚。
赵无庸好似没有感受到他饱含深意的目光般,自始至终垂眸不语。
刘公公在赵睿的示意下,宣布早朝正式开始,而后便有大臣出列,就连绵不休的大雨造成的灾害和损失上报朝廷,并请求皇帝立时颁布圣旨,趁早解决洪涝引发的问题。
沈碧落这才知道,四天五夜的大雨,不仅将大部分农田淹没,许多村舍的房屋甚至被冲垮,农民流离失所,有的已经失踪,再这样下去,今年大瀚连过冬的粮草都无法备齐了。
赵睿没想到短短几日,情况竟然如此严重,眉头深皱,询问几个文臣一番,最后钦点了几个官员去解决这些问题,只是谁都清楚,若这场雨再不停歇,所有的问题不仅不会得到解决,甚至会更加严重。
赵睿微微叹息,有些疲惫道:“还有何事要上奏?”
这时,赵无极与身后的赵无庸对视一眼,兄弟二人一同出列,赵无意的眼眸亮了亮,心中生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赵睿看着他们两个,挑了挑长眉,不冷不热道:“你们两个可是查出些许眉目了?”
赵无极微微颔首,恭敬道:“回皇上,臣终不负您所望,查出了幕后黑手。只是这件事……臣请求和无庸单独向您汇报。”
赵无意听到这话,眼底不由流露出一抹失望,要知道,这可是除掉他们兄弟两个的好机会,若他们真的查出来了,他的计划岂不是又要泡汤了?
与赵无意不同的是,赵无痕神色一喜,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也许不必再被封为太子了。亦或者,他若被封为太子,也不再有随时被人废掉的危险了。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他乐于瞧见的。
赵睿轻轻“嗯”了一声,目光灼灼的望着赵无极,但见他眼眉低垂,神色淡然,态度恭敬,乍一看和之前的他没有什么不同,但给人的感觉分明是要冷淡许多,特别是在称呼上,他从接手这个案件起,便自称为‘臣’,也不再唤赵睿为父皇。
赵睿虽然身居皇宫,但也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向,听闻他虽然抱病在身,却仍然风里来雨里去,与赵无庸一同查案,不由生出几许内疚之心,原本准备给他一些补偿,冷不丁被他用如此冷淡的态度对待,又觉得心中憋屈,那一点点内疚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既如此,你们二人待会儿便随我去御书房,现在暂且退下吧。”赵睿语调冷淡道,眉宇间透着几分不满。
赵无极两人退了回去,旋即,整个大殿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兄弟二人身上,都在内心里猜测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若他们查不出幕后真凶,便要丢掉王爷的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