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后,沈碧落便与鲜于宗月一起前往王宫,琉璃自然也跟着一同前去。
整个太子府显得异常冷清,与此同时,下人们均躁动不安,猜测着王后娘娘会如何刁难太子妃。
很快,马车在宫门前停下来,琉璃率先一步下了马车,一身红衣艳艳,如一朵在太阳下怒放的大红牡丹,令世间万物瞬间失色,紧接着,一身白衣的鲜于宗月掀帘下车,比之妖娆惊艳的琉璃,她就好像是一朵开在阴暗处的白牡丹,虽然不如红牡丹招摇耀眼,却依然独占一方风景。
紧接着,众人便看到一身清雅长裙的沈碧落便施施然走了出来,她只是懒懒的往那里一站,立时,红牡丹和白牡丹便也成了陪衬,唯有她,好似是一汪黑夜里月光下那平静无波的流水,潋滟流光,好似包容了一整个天地。
鲜于宗月和琉璃一左一右的跟在沈碧落的身边,三人旁若无人的往王后的寝宫走去,还没到寝宫,沈碧落便看到一群穿戴相同的人朝着他们奔来,这些人正是王宫的侍卫。
沈碧落挑了挑峨眉,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一双明亮的水眸中带了几分狡黠。
带头的侍卫正是三人的“熟人”--被他们狠狠教训过的胖首领,那首领显然还是很忌惮三人,遥遥对鲜于宗月行了一礼后便毕恭毕敬道:“太子殿下,王后娘娘如今雷霆大怒,让属下将太子妃捉拿入宫。”
“捉拿?”鲜于宗月不由震怒道,“碧落是帮我草原去除心腹大患的有功之臣,如今她受的伤还没好,谁敢捉拿她,令草原的百姓都寒心?”
“放肆!”这时,一道沉沉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众人立时让出一条道,但见鲜于王后身着金色凤袍,妆容庄严,威风凛凛的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款款走来,而她的身边,正是今日一早声称要教沈碧落“妇德”的那位婢女。那婢女此时微微扬起下颔,一脸的得意,只是当琉璃那冷冽的寒眸扫过来时,她立时缩起了玉颈,露出一副惊恐的神色来。
鲜于宗月微微敛眉,一双眸子并没有因为见到鲜于王后而褪去一分愤怒,反而越发懊恼,她不情不愿的给鲜于王后行了一礼,一旁,沈碧落淡淡含笑,规矩行礼,丝毫不见愤怒。琉璃则是阴沉着一张脸,目光不善的望着气度威严的鲜于王后,好似只要她敢动沈碧落一根手指头,他便能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鲜于王后微微皱眉,一双深邃的美眸在沈碧落的脸上扫了一圈,而后淡淡扫向她的玉颈,细看之下,终于在她的衣襟处看到一道浅浅的痕迹,她不由满面涨红,恼怒的攥紧了衣袖,恶狠狠地瞪着沈碧落,冷声道:“王儿,你真是被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给蒙蔽了!”
一句话,惊得所有在场的宫人俱呆愣当场,唯有鲜于宗月三人,依旧用无药可救的目光望向鲜于王后。
沈碧落拦住想要教训鲜于王后的琉璃,温润含笑,挑眉淡淡道:“母后,看来您对儿媳有些误会,儿媳堪堪嫁入太子府,这几日又日日躲在房间内养伤,整个太子府的人都能作证,何来‘水性杨花’之说?母后您可千万不要受人蒙蔽。”说着,她那一双比莲花还要好看的妙目便含笑盈盈的望向王后身边的那个婢女。
那婢女一脸鄙夷的望着沈碧落,冷冷的“哼”了一声,鲜于王后则冷哼一声,毫不客气道:“沈碧落,你别装了!本后这几日收到消息称,红莲公子和那位叫小狐的少年,日日缠在你的身边,与你同食同进,你对他们极为热情,对我王儿却异常寡淡,我说的是也不是?”
沈碧落云淡风轻道:“红莲和小狐都是我的义弟,他们初来乍到,只与我这姐姐相识,又惦念我的伤,日日陪在我的身边也情有可原。至于太子,我与他感情究竟如何,我说了也不算,不如便让太子殿下自己说吧。”
鲜于宗月立时露出惶恐的神情,一把抓着沈碧落的玉手柔声道:“碧落,你怎的不唤我‘宗月’了?莫不是因母后糊涂,便迁怒于我了?你这般生疏,让我好生难过。”
沈碧落微微叹息,抬起另一只手放在鲜于宗月的手面上,蛾眉轻蹙,一双美眸水波流转,转着几分哀伤情绪,我见犹怜的模样令人立时起了疼惜之心,她淡淡扫了一眼一旁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的鲜于王后,轻声道:“宗月,我怎么舍得怪你?只是母后误会太深,我怕……”
“别怕!有本太子为你撑腰,看谁敢行那嚼舌根诬陷你的事情,本太子定要拔了她的舌头,砍了她的脑袋!”鲜于宗月义愤填膺道。
沈碧落摇摇头,余光瞄到鲜于王后身边那个婢女,那丫头此时早就吓得浑身发颤,鲜于宗月每说一句话,她的身子便软下一分。
沈碧落垂下眼帘,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得逞的笑意。鲜于宗月则一步跨到她的身前,做出一副护着她的姿态,皱眉沉声道:“母后,儿臣知道您关心儿臣,又一直对碧落不满,可是儿臣与碧落的感情,天地可鉴,日月为证,您怎可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羞辱她?真是寒了儿子的心!”
望着满面羞愤的鲜于宗月,鲜于王后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心道,自己做这些还不是为了这个女儿?她倒好,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撒起了谎!难道她就没想过,只要她不休掉沈碧落,根本就无法与红莲公子在一起么?
原来鲜于王后打的是这个主意。沈碧落摸着下颔,偏过脸来,古怪的看了一旁面沉如水的琉璃一眼,心道虽然鲜于王后这件事做得太着急,又太不厚道了,但是她的眼光委实不错。重要的是,她难道希望鲜于宗月在这时就揭开自己的女儿身身份么?
鲜于王后思虑一番,眼见着围观的人悄然的多了一些,考虑到王家的颜面,轻咳一声,挑眉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们随本宫来本宫殿内。”
这时,一道微微带着怒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王后,碧落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鲜于王后转身的动作微微一滞,下一刻,她已经是巧笑嫣然的转过脸来,朝遥遥走来的鲜于王屈膝行礼,柔声道:“王上,您怎么有空过来?臣妾正巧要让人来请您呢。”
鲜于王挑了挑剑眉,有些意外的望着鲜于王后,这个女人多久没这么殷勤的对自己笑了,害的他竟然有些脊背发寒,好似即将被算计一般。
话不多,众人很快来到了鲜于王后的寝殿。
除了那先前被打伤的首领,和那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婢女外,所有下人都被勒令出去。
就这样,房间内只剩下至关重要的几个人。
鲜于宗月亲自砌了一壶热茶,为鲜于王和王后各自斟了一杯,皱眉内疚的望着鲜于王道:“父王,都是儿臣无用,让您在百忙之中还要被这些琐事缠身。”
鲜于王淡淡一笑,显然对儿子的体贴懂事感到异常满意,他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沈碧落和琉璃,微微皱眉,和蔼的笑了笑道:“你们两个不要站在那里了,快坐下说话。”
沈碧落两人谢恩,刚要落座,依旧恢复冷色的鲜于王后敛眉呵斥道:“慢着!沈碧落,这位子你没资格坐。”
“王后!你究竟在胡闹些什么?”面对王后的不识大体,鲜于王显然也有些恼怒。
鲜于王后面色一红,方才巧笑嫣然的模样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冷漠,她冷哼一声,别过脸去,竟是直接没有理睬鲜于王的呵斥。
鲜于王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房间内的气氛也变得分外紧张。鲜于宗月略有些无奈的望着自己的母后,心里真是说不出。
看了一眼满房间人的神情,沈碧落示意琉璃坐下,自己则依然站在那里,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她给鲜于王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道:“父王,您莫要恼怒,想必是母后对儿媳有些误会,才会这般不待见儿臣,既然如此,我们便将这误会解开,如何?”
鲜于王对沈碧落的“知书达理”感到异常的满意,心底对鲜于王后的行为自然更加不喜。
鲜于王后冷哼一声,挑眉咄咄逼人道:“误会?你自己也承认了你整日里与红莲和小狐腻在一起,纵然你对我儿有心又如何?指不定你是抱着祸乱后宫的心思来与他三人相处的。”
“胡说!”不等其他人说话,鲜于王第一个拍案怒道。
鲜于王后却丝毫不畏惧,只是搅着锦帕继续道:“臣妾可没有胡说!而且臣妾若没有证据,怎么可能让人拿人?沈碧落,你转过身来。”
沈碧落乖巧的转过身去,鲜于王后指着她耳后那淡淡的印记,问道:“王上,您可识得这是什么?”
鲜于王仔细看了看,一张老脸瞬间爆红,皱眉怒道:“王后,你究竟想说什么?”他身边姬妾无数,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玩意儿是啥?可是儿子和媳妇刚刚成亲,媳妇身上有这种印记不是太正常了么?
“哼……臣妾听说,宗月白天处理了一天公务,晚上也宿在书房,她的身上又怎么会有此印记?分明是与其他男人苟合……”鲜于王后感受到几道火辣辣的目光,又觉得这话委实不适合自己这种身份来说,遂轻咳一声,继续道:“而且,娜达尔亲眼看到她的梳妆台上全部都是大瀚的胭脂水粉,王上,你说说看,她若不是和谁勾搭上了,又怎么会……”
鲜于王自然是相信沈碧落的,但是听王后这般娓娓道来,脸色不由有些难看,而这时,鲜于宗月竟突然狠狠的摔了手中的茶盅。
滚热的茶泼洒一地,白瓷碎片亦锋利的躺在那里,鲜于宗月黑着一张脸,怒不可遏的起身道:“母后,这就是您说的‘证据’?儿臣怎么不知道,这太子府原来还有那么多您的‘眼线’,连我处理一日公务都知道?”
鲜于王后的脸色有些不好,刚要说什么,鲜于宗月又高声质问道:“那您可知道,碧落她晚上身体不适,遂没有陪我们一起用膳,是因为儿臣白日里累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