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保护我?”山洞外,鲜于宗月有些意外的望着臭着一张脸的琉璃,想笑,却不敢笑,生怕自己的笑容出卖了心情,也让他窥探到自己的心意,所以她的表情就显得僵硬而可笑,看上去既惊讶又带着一分嫌弃,这不由让原本就无比郁闷的琉璃更加郁闷。
看也不看鲜于宗月,琉璃转身便走,阴沉着脸沉声道:“你若不愿意要我保护,我也就省心了。”
鲜于宗月忙跟上他,一句“我愿意”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她努力缓和了情绪,而后才恢复了平时清冷孤傲的神情,挑眉淡淡道:“我是不愿意,只是既然是碧落的心意,我便不能拂了她的意。”
琉璃皱眉不悦的望着她,她只是冲他得意的抬了抬下颔,挑了挑秀眉,拱了拱手道:“还请红莲大人好好保护本太子的安危。”
“你……”琉璃指着他,半响说不出话来,只是他眼底的厌恶比之前更甚,这让她心中刺痛,面上的笑意却更加深浓,好像真是遇到了什么十分开心的事情。
琉璃没有再理会洋洋得意的她,他活了一万多年,对谁的交代都可以不在乎,却不能不在乎沈碧落的话,她要他做到的事情,纵然再困难,纵然要丢掉性命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何况是保护一个人呢?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小落落怎么能忍受一个女人觊觎她呢?
带着这些困惑,琉璃漫无目的的走出了这座山,鲜于宗月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那被阳光拉长的影子亦步亦趋的走着,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日落西山时,琉璃二人才回到皇城。而琉璃刚从街道拐弯处出来,便有数十把剑驾到了他的脖颈上,他只是淡淡扫了面前这十几个人一眼,而后随手一拨,这凶神恶煞的十几人便哀嚎一声,齐齐滚出了多远。
鲜于宗月皱眉望着这些人,眼底闪过一丝担忧,沉声道:“是父王让你们来的?”
其中一人捂着屁股爬起来,看到鲜于宗月,不由躬身行礼道:“奴才见过太子,太子,皇上因大王子被人所伤,勃然大怒,下令我们捉拿凶手归案,而且……”说至此,他欲言又止,抬眸忌惮的看了鲜于宗月一眼,低声道:“而且大王子和三王子声称……这个凶手与您关系匪浅,王上此时正发怒呢,太子,您看您还是离这个人远点吧。”
琉璃此时正惬意的倚在一棵树上,脸上依旧是清清淡淡的神色,丝毫不见杀机,好似这些人只是蝼蚁,根本连让他愤怒的资格都没有。
方才这些侍卫看到他红衣银发就扑了上来,而今再看他,一个个都滞了呼吸,有的维持着爬起来的动作,有的还趴在那里仰着头傻傻的看着他,有的则张大嘴巴,流出一地的哈喇子,看着分外恶心。而四周的百姓也已经忘了走路,只是呆呆的看着树下那如神仙一般俊俏的人物。
鲜于宗月扫了一眼众人,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琉璃,虽然他表现得不明显,但她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几分不耐来,她皱了皱眉,沉声道:“我知道了,你们都散了吧,本太子会亲自会带红莲大人去见父王的。”
“是,太子。”那人说着恭敬的话,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琉璃,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鲜于宗月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来到琉璃身边,琢磨着该如何开口,琉璃却耸了耸肩,淡淡道:“走吧。”
“额……你愿意去拜见我父王?”鲜于宗月有些受宠若惊的望着琉璃道。
琉璃无所谓的嗤笑一声,眼神带着几分轻蔑,懒懒道:“既然小落落那么在乎你,让我保护你,若因我而让你丢了太子之位,小落落绝不会放过我的。”
果然是因为沈碧落么?鲜于宗月欣喜的脸色渐渐被落寞取代,她半垂着眼眸,似笑非笑道:“即便如此,请吧。”
原本喧闹的大街,此时悄无声息的好似一座巨大的坟墓,鲜于宗月与琉璃一前一后的走着,明明四周都是人,却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的听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那风姿绰约的男子,只觉得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若得见,必定是神仙下凡。只是若他们知道,这个长相如此美艳的男子是只万年老妖会怎么想。
皇宫在这条街道的尽头,帐篷造型的白色宫殿,远远看去,这青色的草原上这一片白色显得格外气派。可这刺眼的白,此时在一身红衣的琉璃面前,生生成了一种陪衬。
鲜于宗月与琉璃并肩而行,只是此时的她再没有了之前那轻松甜蜜的情绪,心中只有深深的担忧和酸楚。
因为有鲜于宗月,琉璃便恍若入无人之境般走进了皇宫,而他的风姿早在他入宫之前便已经传遍了每一个角落,遂宫中四处都有人偷偷的看着他。
很快,他们两人便来到了议事殿外,琉璃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如闲庭散步般朝着大殿门口走去,而此时的大殿内,鲜于崇正歪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捂着脸可怜兮兮的哼哼着,而他的双眸此时已经被缠上了一层纱布,依稀可见纱布上的血迹。他的身旁,是一脸担忧的鲜于宗贤,后者弓着身子站在那里,对大哥嘘寒问暖,俨然是一副好弟弟的模样。
鲜于王铁青着脸坐在王座之上,他的身边,王后亦沉着脸色不语,整个殿内的气氛显得格外的压抑,也因此,鲜于崇的哼唧声显得尤为刺耳。
“您不能进去……”
一道焦急的声音突兀的传来,鲜于王三人一同望向门口,只见琉璃款步走来,他那一身红色锦袍被阳光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银发垂顺的披散下来,一双微微挑起的丹凤眸灿若星辰,尽管眼底没有一分情绪,却依然媚态横生,好似能将人的魂勾去一般。
原本恼怒的鲜于王突然站了起来,而他一旁的王后也“腾”的站了起来,瞪着眼睛惊愕的望着琉璃。
鲜于宗月紧随着琉璃跨入大殿,当看到自己的父王和母后如此失态时,她不由皱了皱眉头,淡淡道:“儿臣参见父王,母后,这位是儿臣的朋友,大瀚朝前右将军红莲大人,也是碧落的义弟。”
鲜于崇突然激动的站起来,也终于明白方才大殿内没有声音的原因,他捂着眼睛,怒骂道:“鲜于宗月!你竟然公然带着刺客闯入殿内,莫不是你想伤害父王?”
“刺客?”王后尖叫出声,着实是因为琉璃这样不可方物的大美人,和那种危险的字眼实在不该有任何的关系。
鲜于王也惊得不轻,跌坐在王座上,脸上露出惶恐的神态,转而便是一脸恼怒的望着鲜于宗月,她只是冷然一笑,坦坦荡荡道:“王兄,你糊涂了?若本太子真的有意伤害父王,又怎么会一次次的去大瀚朝寻找仙药为父王医治呢?你这般挑拨离间,委实让弟弟伤心。”
鲜于王听到鲜于宗月的话,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但一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竟然真的和刺客有关,他的心中便似堵了一道墙,他颇为不满的望向琉璃,此时后者的美在他眼中,也因为血腥而变得可怖。
鲜于王后却突然冷静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琉璃,好似盯着一个猎物。
“是本王太紧张了,只是你纵容他伤害我是真,他伤害我之后,你拦下我吩咐捉拿他的士兵,与他一同离开也是真,鲜于宗月,你怎么如此狠心?父王是你的父亲,我也是你的哥哥,难道就因为我们不是一母所生,你就对我如此残忍么?”鲜于崇激动的说道,此时的他可谓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在把鲜于宗月往火坑里推。
鲜于王面色阴沉的望着鲜于宗月,虽然相信自己的儿子,但是这件事他无疑还是愤怒的,因为鲜于崇的伤口是切实存在的。
这时,一直不语的琉璃冷笑一声,语调淡漠道:“若不是你竟然觊觎我,妄想让我入府,我如何会出手伤你?何况,若不是太子拉着你,也许你此时已经双目失明了,你非但不感谢她,还口口声声的污蔑抹黑他,你的居心何在?”
琉璃此话一出,殿上除了鲜于宗月外的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尤其是鲜于宗贤,他一直以为琉璃是那种一根筋的笨蛋,脾气暴躁,容易被人挑拨,却不想他竟然如此巧舌如簧,不仅三言两语将鲜于宗月从“帮凶”变成鲜于崇的恩人,甚至还倒打一耙,将一切的起因都赖在鲜于崇的身上,更厉害的是,他竟然坦然的道出自己要挖掉鲜于崇的眼睛的事情,真是艺高人胆大!
鲜于宗月抿唇一笑,现在的琉璃,才是她熟悉的那个琉璃嘛。
“你……你血口喷人!”鲜于崇面色一会红一会白,明显做贼心虚。
鲜于王这下总算明白儿子为何被人所伤,不由老脸一红,想到这个儿子好色的名声可谓“名扬千里”,面前这人又是如此俊逸非凡的人,他会轻薄于其实属正常……
可是,鲜于崇毕竟是鲜于王的儿子,儿子做了错事,自然有老子教训,何况,在鲜于王看来,琉璃既然是高手,不理他儿子就是了,何必要下如此重的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