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姑娘出现了?”鲜于王身体微倾,眼底闪过一抹锐利的精光。
鲜于宗月微微颔首,众王子对视一眼,鲜于宗贤微微皱眉,似笑非笑道:“是么?只是沈姑娘既然要为红莲大人疗伤,也应该回宫再说啊,怎么不见人出现?莫不是两人单独在一起?啧啧……这怎么能行呢?”
原本安静的议事殿充斥着一声声唏嘘声,这几日经过鲜于宗贤的“抹黑”,很多人都觉得沈碧落和琉璃两人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纠缠。
鲜于宗月微微皱眉,刚要说话,一道爽朗的笑声便从殿外传来,紧接着,琉璃生龙活虎的走了进来,一张已经恢复气色的脸上笑颜如花,所有人均是呼吸一窒,只觉得他这一笑,大有一种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感。
“我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时候,可没见着三王子如此关心我呢。”琉璃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沈碧落面色浅淡的走了进来。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只见眼前的女子粉黛未施,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子灵气,而她发髻上那闪烁着淡淡流光的发簪,将她整个人都衬得贵气逼人,她此时上身着一件鹅黄色云袖碎花上衣,下身着一条鹅黄色百褶裙,裙摆上用银丝绣着待飞的白色蝴蝶,裙摆逶迤拖地,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拂动,好似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而那层层叠叠的蝴蝶则是在追逐着这花,轻灵颤动。
沈碧落似乎没有看到众人的目光,她款步而来,浅粉色束腰将她的柳条细腰勾勒的越发纤细,冷风乍起,此时她衣袂飘飘,整个人高贵而不失清雅之姿,不由让人想起那句“盈盈一握若无骨,风吹袂裙戏蝶舞”的美好诗句来。
鲜于宗贤瞪大眼睛望着款款而来的沈碧落,只觉得这次近距离的看着她,要比之前在城楼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还要让人心跳不止,她的美与身侧那红衣男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妩媚至极却又高贵至极,令人只觉得她好似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
沈碧落黛色的长眉微微挑起,水波流转的凤眸中便多了几分讥诮,就那么毫不避讳的望着鲜于宗贤,那不屑的鄙夷的眼神,好似能透过他的身体,穿破他的灵魂。
“碧落,你回来了?累不累?”鲜于宗月压下心中的激动,母港依依不舍的从琉璃身上收回,而后激动的含笑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向沈碧落,一脸关切道。
沈碧落无奈的嗔了她一眼,心道,若不是这些人一时间都在出神,她方才那殷切的看着琉璃的目光哪里能躲得过这些人的眼睛?没想到十日不见,她对琉璃的感情越发深厚了,只是不知道那呆子怎么就不开窍,甚至连一丝察觉都没有呢?
沈碧落这娇嗔的一眼看在鲜于宗月的眼中没什么,看在别人的眼中却是媚态横生,妖娆的好似要将他们的魂魄都勾走了,琉璃横眉冷竖,轻轻地“哼”了一声,皱眉替沈碧落回答鲜于宗月的话道:“自然是累的,只是累又能如何?若她现下回去休息,有些人不知道还要将她编排成什么模样呢。”
鲜于宗贤干笑出声,连忙解释道:“红莲大人看来是误会本王子的话了,我的意思是,沈姑娘既然来了,应该先见见父王和母后才是,这样再次消失,很让人担心的。”
琉璃不咸不淡的轻笑出声,把玩着手中细发道:“是么?我看你看到人回来才不高兴吧。”
“好了,红莲大人,宗贤说话耿直,若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还望你海涵,至于沈姑娘……”鲜于王凝眉淡淡的望向沈碧落,眼底带着几分不喜,好似方才自己并没有因为她的美貌而失态一般。
沈碧落很容易就看透了他的内心,原来是因为琉璃,所以不待见自己啊,她不由冷然一笑,眼底温润的流光一寸寸冷了下来,她微微福身,淡淡道:“沈碧落见过鲜于王,见过王后。”
鲜于王显然没想到沈碧落竟然如此的“知书达理”,他还以为她和琉璃一般高傲,不会给自己行礼呢。
见鲜于王呆呆的愣在那里,鲜于王后微微皱眉,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肘,他方回过神来,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道:“嗯……倒是个乖巧的女子,容貌不俗,修为也高深,难怪宗月会钟情于你,不错不错……委实不错……”
“多谢王上夸奖。”沈碧落盈盈一笑,微微福身,举手投足间端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她不似琉璃那般依旧高傲不善演戏,她早已经学会了伪装自己,想要讨得别人的喜欢自然不在话下。
鲜于王后的目光却有些不善,她先是上下打量一番沈碧落,紧接着又将目光投向鲜于宗月,然后将目光幽幽的转到琉璃的身上,一双秀眉微微蹙起,好似在因什么感到烦扰。
沈碧落挑了挑好看的秀眉,有些意外的望着鲜于王后,心道:“原来她想撮合宗月和琉璃,难道她终于想明白了,让宗月女扮男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想让她找到一个强大的夫君来帮她恢复女儿身,同时巩固她的地位?
“十日之前就听说沈姑娘你来了准格尔,这十日你怎么不见人影?莫不是嫌弃我们草原不如你们大瀚朝繁荣富硕,遂不愿意出现么?还是对你和宗月的婚事有所不满呢?”鲜于王后挑眉淡漠道,将对沈碧落的不喜都写在了脸上。
沈碧落晓得她是将自己当成是威胁到她女儿的存在了,也没有生气,只是淡然一笑,拦住想要帮她说话的鲜于宗月,不急不缓道:“回王后的话,碧落不才,那日与南疆两大蛊师交战之后损耗了不少的真力,遂寻了处僻静的地方修炼去了,让王后担心了,是碧落不孝。”
不孝?
鲜于王后的脸瞬间有些扭曲,而沈碧落身边的鲜于宗月则很不厚道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孝”这个词沈碧落用得委实用的精妙,她虽然没有正面回答鲜于王后,但是这个词足以说明她很满意两人的婚事,所以才能以“儿媳”对“婆婆”的语气说话。她这么说没错,只是鲜于王后无端觉得自己老了许多,不气的吐血才怪。
鲜于王越发喜欢这位准太子妃,一想到她仅凭一人之力便铲除了南疆两位赫赫有名的蛊师,对她越发满意,态度也更加亲和:“沈姑娘现下身体如何了?可还有受伤?若是需要什么珍贵的药材尽管告诉御医,去御医殿取就是了。”
沈碧落微微福身,领旨谢恩,鲜于宗月有些骄傲的抬了抬下颔,挑眉道:“父王,您又忘了,儿臣从京城带来的药就是碧落炼制的,她若真需要什么,恐怕我们草原也不会有。”
鲜于王一拍脑袋,哈哈大笑道:“对对对,孤王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碧落大才,可堪大用,与宗月你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他这一会儿便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不待见沈碧落的,这会儿子竟直接亲切的称呼她的名讳了。
“谢父王(王上)夸奖。”鲜于宗月两人异口同声道,均觉得这鲜于王说的话有些不对味儿。
果不其然,下一刻,只听鲜于王精神奕奕的端坐在那里,一扫之前的阴霾,笑眯眯道:“虽说此时战事累累,草原动荡不安,然而孤王以为,宗月在此时迎娶碧落乃是一大喜事。”
“轰……”群臣忍不住燥动起来,鲜于王后面色一白,刚要出声制止,但一想到鲜于宗月现在的处境,和当今的局势,她只能敛眉垂眸,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沈碧落已经知道了鲜于王的想法,她忍不住低低一笑,虽然意外却不惊讶。看来这鲜于王也聪明得很。恐怕所有百姓都知道她一人铲除了两位蛊师的事情,如今她的出现定能抚慰众人彷徨不安的心思。
只是她虽然与鲜于宗月订了亲,却始终不是真正的太子妃,又是大瀚朝的女将军,难免令人感到不安。而若她与鲜于宗月成婚,女以夫为天,那么以后她先是“草原太子妃”,后才是“大瀚朝的人”,于情于理,在这种国难当头的时候,她都该站在准格尔这一方。而且,一旦她成为太子妃,迎战第一蛊师便成为难辞其咎的事情,鲜于王也不至于被人说成是‘为难女子’。
琉璃眼巴巴的望着沈碧落,从她的神情也能看出来她并不准备反对这个提议,甚至还拦住了想要阻止的鲜于宗月。他怨恨的瞪了一眼鲜于宗月,偏过脸去,冷哼一声,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悦。
“既然王上这么认为,碧落在这里谢过王上恩典了。”沈碧落施施然行礼,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好似她真的很满意这个决定似的。
众人不由喜形于色,于是,这件大事便这么“随意”的定了下来。
三天以后,本该萧瑟冷情的草原却显得异常生机勃勃,随处可见红色的绸缎,人们一扫阴霾的脸色,均盛装走在大街上,结伴来到大街上,朝着皇宫的方向翘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