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惊恐的画面!而画面里的人脸色却愈发模糊,她只能无力地呼喊:“慕北,慕北,梁慕北……”
“该醒了。”冰凉的声音似发自九天外,遥不可及。她却最终被这道声音冷得全身发抖,梦里,看着飘散的雪花把梁慕北那张绝望的伤痛的不情愿的脸掩埋,只有那双爱意不减的眼仍然在她的记忆最深处,无法消散,她的身体冷得几乎要和冰雪结为一体!
“梁慕北,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就算死在你手下也比让我独活好啊!”
“死了你就一辈子都看不到他了。”
有人揪起她的臂毫不容情地将她甩下了床,生痛之时耳边传来了这个声音。叶安雅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一片陌生的环境。这是一间房,房子的主人特别钟情于白色,所有物品都是白的,就像一间灵房。
叶安雅有片刻的恍惚,以为自己到了地底,尤其是看到身前这张长得似女人般的男人脸时,更是张大了眼。
卢宁?
“你为什么还要想梁慕北?”男人俯下半个身子,用脸对上她的脸,拧着牙根问。白皙的皮肤绷紧,轻易地感觉到了他的不快。这样冷的声音,这样冰的眼神,还有那眼底夹杂的戾气,不会是卢宁。
叶安雅猛然爬起,身子晃了几晃,早已叫出:“红血?”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男人道,承认了他就是红血。所以,她不是下了地狱,而是被红血带回来了。
“你想干什么?我要回去!”她吼,有意与他保持距离。红血意识到她的疏远,极度不悦,拧紧了眉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后退后一步坐在一张精致干净的白色椅子里,长臂落在椅把上,长指动了动,启唇吐出薄凉的话音。
“怎么?还要回去见梁慕北吗?”
见梁慕北,她本能地摇头,在知道他就是向自己父亲开枪的那人后,在向他刺了一刀后,她和他就注定要分道扬镳了。不过,她不想把这些情绪表露给他看,遂冷了一张脸:“这是我的事!”
“梁慕北杀了你的父亲,你不恨他?”他轻笑。叶安雅的眼睛突然瞠圆:“你知道我父亲是谁?”
马上,她又垂下了眼皮,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问得过于白痴。红血,势力遍布全世界,她的身份又如何查不出来。只是,查到她的身份又如何?她没有可供他利用的东西,更不可能和他同流合污!
她竖直了脊背,狠狠地道:“这些事情都不要你管!”
“我没有要管的意思。”他淡淡然开口,薄唇掀动,虽然美艳却给人一种薄情之感。若有爱上他的女人,定会受尽苦楚。叶安雅在心里想,转而又嘲笑自己:这样的男人,终始美若天仙,能上天入地,天下的女人也不会跟随吧。
恐怖分子!听着这名头就够让人疹的了。
“不过我很高兴,你终于离开了他,想他死吗?不如我们合作吧。”
她转头,看向红血,一字一顿地道:“你给我听好了,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和你们合作!既然落到了你的手上,要杀要剐随你便!”
“好!”红血不怒反而鼓掌,“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不跟我合作没有关系,反正你和梁慕北已经不可能了,不如做我的女人。”
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叶安雅觉得无聊至极。她狠狠地撇了他一眼,直接回绝:“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不是开玩笑!”他突然提高音量大声道,已经变成了一副生气不已的样子。
叶安雅更觉得无聊,她的姿色虽然不差,但红血若是想找,大把比她长得好出身好的女人等着她,为什么独独要她?
她歪头,挑衅般看着他:“那你说,我到底哪点让你心动了?”
“哪点?”他很认真地打量着她,“每一处!”
叶安雅张狂地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指着他喊:“真是笑死人了,冷血无情的红血竟然会讲这么恶心的情话!”
红血的脸上飞起两抹怒红,旁边一直不语的手下也发了怒,吼道:“大胆,竟然敢嘲笑主人!”
他举起粗黑的拳头就要打,红血一声低吼:“混蛋!”他就像被点穴般停下,眼睛在红血身上落了一下,叭地跪在了地板上。
“下去!”红血一脚踹在他身上,这男人也算膀阔腰圆,却硬是被他踹得飞起来,撞倒了茶几,室内发出一声巨响,男人一个翻身爬起,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他转身,朝着叶安雅走去。叶安雅防备地向后退,盯紧了他的脚,他的脚力非同一般,刚刚踢在那么粗重的男人身上都能把他踢飞,若踢在她身上,非死不可。
对死有者生来的恐惧,她的脸一片煞白,却倔强地并没有求饶!
她的脚下一绊,朝下倒去,那一瞬间,红血的手落在她的腰上,直接扑倒在她身上,两人同时倒在了床上。
“喂,你……”叶安雅脸色发红,急着要推开他。红血倒是直接压下来,她的手抵在了他的胸口上。
“走开呀!”她急得大叫,红血白皙的脸上绽开一抹胜过女人的笑。叶安雅顿时看得呆住,这样美的男人,落入尘世会有多少女人喜欢,却偏偏要做什么恐怖分子头目!
红血拉高了唇角,理所当然地道:“我这样只是想让你看得更仔细一些,这么近,你没有觉得我眼熟吗?”
“眼熟?当然了,我们见过那么多次面,能不眼熟吗?”叶安雅翻了个白眼,他的气息喷在她身上让她很不舒服。与冷血杀手一样的男人交换气息,怎么都让人胆寒啊。
他眼神一深,目光幽迷起来:“我说的是更早的时候,可以追溯到你的幼年。”
幼年?幼年她见过的人可多了,可记忆中却没有他这个样模的男人。
“幼年的时候你去过上扬。”他道,不是问,而是肯定。叶安雅愣了一下,对他点了点头。
那时她才五岁,老爸疼她,只要不是太紧张的采访都会带着她。那一次,是老爸第十次采访组织,这次他要采访的是秘组成员团,时间会呆得比较长。老爸说要带她来见识一下,所以去了上扬。
不过,采访秘组成员团有着严格的要求,她没有被允许进去,只能呆在酒店里等老爸的消息。好多年前的事了,她都快要忘记了。
“那个时候我们就见过?怎么可能?”她见到了史生肖,知道他是老爸最好的朋友,还被几个组织招待所的姐姐抱来搂去的,她们非常喜欢她。老爸去采访的时候都是她们照顾的自己。
她只有一次假装去午睡,脱离了姐姐们的视线,然后跑到了街上玩了一圈,却因为迷了路又把钱和衣服给了人而差点流浪街头。好在老爸结交到了一些秘组成员哥哥,他们能力超群,帮着老爸找到了自己。她也是在那个时候对老大,尤其是秘组成员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后来因为上学和老妈的反对而不能随着老爸一同去组织,但只要老爸一回来,她就要缠着老爸讲组织里的事情,还会究根究底地问秘组成员的一些事情。
她这些年所积累的那些组织的知识,都是那些年从老爸的嘴里得来的。
“难不成你也当过兵?”之后倒戈了?被恐怖分子收买?
他挨近她,闻了闻她颈间的香味,脸上流露出一丝满意,似心不在焉地勾起一丝她的发,轻淡地道:“你还记得当年街上躺着的那个少年吗?”
“少年?”叶安雅的眸子渐渐瞠大,她当然记得那个少年。接近寒冷的冬天,她穿着厚厚的棉衣在大街上晃荡,这里的冬天比S市寒冷许多,虽然没下雪,但她还是冷得牙根直咬,不停地跺脚。
藏在厚厚的棉衣里面都还这么冷,小叶安雅恨不能直接钻进牛肚子里去。就在这时,她看到路边躺了一个少年,却只着了单薄的秋衣,窄短的袖口根本盖不住他的臂和腿,被寒风吹得一片青紫,几乎要废掉。
他闭着眼,脸上一片肮脏,衣服破败不堪,像一截木头胡乱地栽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群孩子围在他周围,对着他又是扔石头又是吐口水,用当地话骂着,偶尔可以听出来几个脏字。
叶安雅这辈子最看不得的就是欺负弱小,她从小就跟老爸学习,极富有正义感,看到那么多人围着一个少年欺负,拾起几块大石头谎称自己有武功,再不走她就要发功。
几个小孩看着她面前那堆石头并不害怕,却在看到她的造型后眼里呈现出一丝害怕,农村地方的孩子极少看得到电视,她摆的少林小子的招牌动作,他们无从分辨真以为她有功夫,一溜烟跑散,她才有机会跑过去把那个少年扶起。
少年许是饿极了,嘴里不停地喊着:“吃,吃,吃……”
叶安雅不得不在附近的包子店给他买了几个包子,包子铺的老板无奈地摇头:“救他做什么?救得了今日救不了明日,他呀,到我们这个地方来了好几个月了,也不见父母,就这么一个人东偷偷,西偷偷,前天去偷熟牛肉给老板打了,打断了一条腿在这里都睡了三天了,活不成了。一个小偷,管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