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绷紧的神经几乎断裂。
叶安雅捏着臂,试图将他刚刚落在自己身上的气息抹去,摆出了一副冰脸,不太情愿又不得不说地道:“梁慕北,从我给你那一刀起,我们就算陌生人了。虽然那一刀扎进去不能挽回我父亲的命,但我必须那样做!因为,我是他的女儿!”
他沉思了良久,点头,一派认可的态度:“那是应该的。”
这算是他第一次正面承认自己对父亲做过的事,他一脸从容,就像那件事做得理所当然一般,这更激起了叶安雅的怒火。
“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分手。”
“分手?”他重复,青筋再次拧起,“你竟然说要分手?”
用力地点头,叶安雅狠狠地扯开唇角:“是的,分手!”既然话已说完,徒留无益,叶安雅抬步也不管他,直接走向门口。
手尚未触到门把,她的臂就被人狠狠一撅,身体再次落入梁慕北的怀间。他咬着牙嘣出的声音一字一字地落进了她的耳膜:“叶安雅,你有多残忍?又有多大方?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爱说放就放?难道你一直都是在玩弄感情?”
“对,我就是在玩弄感情,我觉得这样的爱情很刺激,很有味,怎么样!”她大声吼,寻找着最能伤他的话力求将他激怒激疯。在这条路上,玩弄感情的是他,从来都是他!
亲手杀死了她的父亲却还要向她示好,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可恶,更可恨的人吗?若不是为了组织的计划作想,她一定会狠狠地插入第二刀,而且一定不会再心软,直将他的心脏捅破为止!
叶安雅愤恨地想着,倔强地挣扎,狂乱地大吼:“别以为我离不开你!你在我眼里什么东西都不是!”
“你就是离不开我!”温柔的梁慕北消失,到来的是霸道的梁慕北。他只用一只手就撅紧了她的身体让她无从离开,而他的另一只手滑向她的身体,抚上了敏感的腰窝。
“唔……”她的全身激过一股电流,本能地发出声音。他在她耳边轻笑:“看到了吗?你离不开我了。就算你扎了我一刀,你恨我,但你仍然会因为我的抚摸而动情,不是吗?”
她用力摇头,心底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真的。
只要他一接近,她的身体就会本能地敞开,做好接受他的准备。他们恩爱了太多次,她的细胞已经认可了他。
这是她的悲哀。
他的指还在滑,细柔的声音落在耳边:“不要从我身边逃开,安雅,相信我是爱你的,你也是爱我的。”
“不,我不爱你,你的碰触让我觉得恶心!你休想得到我!”
“你忘了吗?那夜你倒在小区外的栏杆下,身上又脏又湿,我抱着你回了家……”
所以,那不是梦,是真正的……与他在一起。
她怎么可以这么贱!
他的手松开,将她扳了回去,满目真诚:“对于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但我不接受分手。我愿意弥补。”
啪!
叶安雅想也不想就甩上去了一巴掌。脆亮的声音过后,她的手如断了般尖锐地疼痛,可见这一掌力道之大。
这一巴掌与其说是在梁慕北,不如说是借着打梁慕北在惩罚她自己。
她竟然在知道他就是杀父仇人之后还与他……她自然知道,他不会逼她,发生那样的事情,她有一半的主动在里面。
可耻!
她冷寒了脸冰着嗓音气息不稳地轻语,字却吐得格外清晰:“梁慕北,我用这一巴掌告诉你,从今以后,我……都不可能对你动心!你知道我对我父亲的敬重,也知道我说到做到。如果你再趁着我喝醉或是怎样来占我便宜,我一定会和你同归于尽!”
说完这些,她从他的怀里退出,他的手松松的,竟然没有再勉强。她索性躺在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裹实,闭眼出声:“你走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梁慕北像一尊雕塑立在屋子中间,挡去了一大片灯光,他沉默了许久,直到所有的气都消散,才看向床上的叶安雅。
叶安雅虽然闭着眼却并没有睡着,她在等,等着梁慕北离去。
梁慕北的晦暗的眸子终于亮了亮,既而道:“我们一定是发生误会了,我可以把当年的情况复述一遍,如果你还是觉得无法接受我,我不会再缠你。”
她没有反对,安静地躺着,梁慕北正欲张口,随身的行动电话却响了起来。他迅速接下,脸色急变,而后沉声道:“马上来!”
他转身走了出去,留给她的只有轻微的关门声。他终究没有说出来,怕是不敢吧。叶安雅苦苦地笑着,更深地滑入被中。
今天是周末,她用不着去上班,懒懒地翻了个身,却没有起来的意思。并不是还想睡,只是不想起来时面对着梁慕北昨夜留下的点点痕迹伤神。
她再翻了个身,逼着自己睡觉,用被子蒙紧了头脑。
门外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她拾起表看一眼时间,才六点半,难不成前台就要收房了?
敲门的声音还在继续响,外面的人就是不吭声,她气呼呼地滑下床,叭地拉开了房门。
“纤纤?”她正想发点小火,却在看清门外的人时愣了神。
今天的丰纤纤一改往日的柔美温和,眼里竟融了火气,气哼哼地就进了房,也不跟她打招呼,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叶安雅小心地跟进去,这个样子的她多少有些让人寒颤,叶安雅平时不怕她,此时却不免忌了几分,连问话都小心翼翼了。
“纤纤,你这是怎么了?”
“安雅,我还要问你是怎么了呢。梁慕北知道你昨天过生日,已经大半个月不眠不休地做事就是为了得到半天的空闲来看你,而你呢?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走的时候怎么那么一副沉重又失魂落魄的样子!沈浩刚刚打电话了,说他一回到组织就发了高烧,却还坚持工作,直到晕倒。他满嘴里直喊着你的名字,一声声说着‘对不起’,梁慕北对你怎么们我们可是有目共睹的,他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她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叶安雅却安静地坐在对面,不吭声也没有显露着急。丰纤纤说完这些火气已经落下,伸手握住了她,声音轻柔了许多,就像个大姐姐:“安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梁慕北发烧到四十一,根本没办法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我们都很想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还听说了,梁慕北之所以会发烧是因为之前中了一刀,直切心脏,而他又没有好好疗养,才会牵动伤口发引起高烧的,那一刀是怎么回事?据说是你刺的?安雅,你疯了吗?怎么会刺他?”
她没有疯,但是要怎样把事情说清楚呢?叶安雅为难地看向丰纤纤。
丰纤纤却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安雅,你是个好女孩,从来都只为别人着想不管自己。我知道你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会那样冲动,到底是什么事情,告诉我,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最好的姐妹。”
叶安雅听得这话,委屈难过突然间无法抑制,倾闸而出的同时眼泪哗哗地滴个不停。
“纤纤,如果我告诉你,梁慕北才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你会信吗?”
丰纤纤被这样的消息惊得几乎呆掉,本能地喊:“怎么可能!”
“我也不信,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她转身翻出那盘碟子当着丰纤纤的面放了起来。丰纤纤从头到尾都处于呆愣状态,叶安雅又悠悠地将江美雅说过的那些话说给她听。
“就算江美雅的话不可信,这个视频总可信吧,我找过专业的人员鉴定过,这个东西不可能有假,就是原本的画面。”
在事实面前,谁都没有反驳的能力。丰纤纤不情愿地道:“或许,还有可能是别的人?或许他们的成员中有人叛变了,也会从这个方向开枪啊,我们并没有看到是梁慕北直接开的枪,不是吗?”
“不可能的!当时所有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们三个还有红血!红血不在这个方向!更何况,当年江美雅也在场!”
“美雅?”丰纤纤用疑问的形式叫出了自己妹妹的名字,而后将碟子从EVD里退出来装入自己的包。
“安雅,梁慕北这个人从来不会说谎话,我要把这个放给他本人看,如果是他动的手,他一定不会否认!”
“还是不要!”她无比地害怕,想要夺回,丰纤纤已经阻止了她的动作,沉声道,“安雅,为什么不给自己和他一个机会?你们这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啊,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个误会呢?以或者当时美雅也看错了呢?”
是的,她身边的如果太多了,而且结果都一一得到印证。她的心思动摇了,任由丰纤纤把那碟子收进了包中。
丰纤纤急着想知道结果,不再多留,却在出门时握紧了叶安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