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看一眼黑色轿车消失的方向,突然道:“我有点不舒服,不想去了,你自己去吧。”
“喂,小姐!”
叶安雅压根不理睬王嫂的呼唤,急急奔了回来。丰宅门外,停放着的正是刚刚看到的那辆黑色的轿车,所以,梁季礼他们一定到了这里!她喘气奔向门内,看着岑芳菲和梁季礼抱着一个孩子走出来,而那孩子正是她的!
“你们要干什么!”她疯了一般跑上前,不要命地把孩子往回抢。她的力道极大,完全忘了要保护孩子,岑芳菲不忍孩子哭泣,松了手。
“安雅!”丰苍桐跑了出来,扶上了她,“你怎么回来了。”
“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要把我的孩子送给他们!”叶安雅气极了,口不择言。丰苍桐被她的话深深伤到,知道她产生了误会,又连连解释,“不是这样的,孩子,他们只是把孩子抱到医院去做亲子鉴定,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但这样对你和孩子都好!”
“不好,不好!”她用力摇头,根本不听丰苍桐的话。梁慕北都已经忘了他们,鉴定了DNA又有什么用?她不能在没有梁慕北之后又被他们抢走孩子!
她说着就要抱孩子回去,岑芳菲一步迎了过来,语气放得足够轻:“我们这也是为你们好呀,如果这孩子真是我们梁家的,自然不会亏待你。”
“什么叫做不会亏待我?”叶安雅冷笑起来,看向岑芳菲,她的今天,岑芳菲功不可没。于是,语气也尖锐起来:“你把我当成生孩子的工具了吗?为你们梁家生了个孩子,拿钱,然后走人?是吗?”
“这……”
岑芳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倒是梁季礼,显得沉重而毫无办法地道:“虽然我们有意让你们重归于好,但慕北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他们……还有你的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
“结果不都装在你们心里吗?赶走我不一直是你们的心愿吗?现在梁慕北就要举行婚礼了,你们应该高兴地离开,然后让他的妻子好好地为你们多生几个孙子才对,巴着我这个孩子有什么用呢?她从来就不是梁慕北的孩子!”叶安雅的语气越发尖锐,敌意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以前对他们尊重,是因为梁慕北。现在,她不需要了。不想再追问以前他们所做的种种,她只想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们,不要和他们产生半丝联系。
“你们不用废这个功夫了,我早就亲口对梁慕北说过,我的孩子不是他的,你们走吧!”
她下了逐客令,丰苍桐无奈地叹气,向他们道:“你们也都听到了,安雅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你们走吧。”
“可是……”岑芳菲欲言又止,叶安雅早一步跨入屋中,不曾多看一眼二人。
还有三天,叶安雅看着墙上的挂历,突然想起了梁慕北的婚期。就算她并不想刻意去想,这些问题都会不经意间跳入她的头脑。
真的就此放弃吗?让梁慕北与她从此陌路?这个问题揪结她好久了,在放与不放间一次次回旋,她捏紧了拳头,在理智上,她是不愿意放弃他的。
她必须要去找梁慕北!
虽然对岑芳菲夫妇说了那样的话,但她还是决定要最后一次找到梁慕北,要问清楚他的心!
叶安雅趁着夜色走向梁宅,她不知道梁慕北在哪里,只希望到梁宅去碰碰运气。
她的运气并不差,竟然通过看门的大伯知道了梁慕北的下落。他还在夏菡雪本地的研究室分部接受治疗,而那个研究室的分部并不难找。
一路问巡着,她终于立在了夏菡雪的研究室分部门外,仰头看向那一片白色的优雅建筑。这是一个疗养的好去处,到处鸟语花香,浮栏雕刻,又充满了浪漫的气息。
夏菡雪,真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她慢慢踱入,像是由一条无形的线牵着,走向前方,在一栋独立的楼前停下。蹬蹬高跟鞋的声音响起,转眼间一个黄色的身影出现。叶安雅回脸,看到穿着黄色小外套的戛菡雪从楼上下来,已经看到了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的语气冰冰凉凉的,充满了戒意。叶安雅挺直了胸口:“我是来看梁慕北的,我和他还没有正式离婚,所以,他还是我的丈夫,我是来看自己的丈夫的。”
夏菡雪咀嚼着她的话,片刻,冷笑起来:“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一个失忆的人,就算是你的丈夫也不过是个陌生人。叶安雅,他的情况很严重,你们……估计完了。”
“什么意思!”叶安雅警觉地叫道,盯紧了她的眸。夏菡雪把眸子微微眯了眯,哼哼地道:“你知道梁慕北为什么要突然举行婚礼吗?因为这是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
“是的,我和梁慕北打赌,如果他在婚礼之前还想不起心底藏着的那个女人是谁,那就和我结婚!”
“他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荒唐的要求!”叶安雅觉得无聊极了,鼻孔哧道。夏菡雪却一脸得意:“他就是答应了!我没有为他催眠治疗,所以他对过去的事情仍然一无所知。如果他不答应跟我结婚又没有在这之前恢复记忆的话,永远不会知道心底藏着的那个女人是谁!我答应了他,如果他想不起来以前的事,和我结婚后,我会帮他催眠,并帮他想到以前的事,我有这个能力,我的手上没有失败的案例,他不能不相信我!”
“你……真卑鄙!”叶安雅狠狠地骂道,怒视着夏菡雪。她早就应该猜到,夏菡雪不会这么轻易放手的,没想到,她竟然利用梁慕北的失忆做这么可耻的事情。
“想骂你就骂吧,等我们结婚的那天,你就算骂也没用了。叶安雅,我会为梁慕北做催眠术的,那只能在我们婚后,而且故事里的主角……将变成我--夏菡雪。”
夏菡雪得意地勾高了唇角,只差没有放声大笑。叶安雅气得全身发抖,她真的很想很想狠狠地揍这个女人一顿。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打我,留着点力气吧,看到我们结婚,你总还需要力气去伤心,去悲痛的。”夏菡雪轻易猜透了她的心思,咬着唇低声道。叶安雅握紧的拳缓缓落下,她不是真的需要力气去支撑悲伤,而是现在就算打了她也于事无补。
她应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梁慕北就在楼上,你上去吧,做你最后的努力,看他会不会想起你。不过,你最好想清楚了,你就算上去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夏菡雪低笑着离开,她的话在叶安雅心间泼下了一瓢冰水。
不过,夏菡雪没有骗她,梁慕北真的在。白色的房间淡紫的帘幔拂动,少年郎倚在窗前放目远眺,无可挑剔的身材,无可挑剔的五官,全来自于上天的鬼斧神雕。
眼前的人完美得不像真人,只像超级大师手下的艺术品,除了两道缩笼的剑眉。他似在想心事,而且想得并不顺畅,所以拧紧了眉毛。
叶安雅慢慢走近,他敏锐的听力早已察觉,突然回头。
“梁……慕北。”叶安雅咽咽口水,艰难地叫,一半出于激动,一半因为他的突然回身而吓得不轻。
“是你。”梁慕北平静极了,只淡淡地道,慢慢地走了回来,“好久不见,找我有事吗?”
有事,有许多许多的事,而最重要的事--
“梁慕北,你想起过去了吗?想起你心底的那个女人了吗?”她急问,心几乎要跳出来。
梁慕北的眉又拧了起来:“没有。”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在夏菡雪的干扰下,所有的记忆一片混乱,就像被打乱了顺序的长篇论文,已无从排列。
叶安雅真恨不得代替他去思考,想着三天之后就是婚礼,她的心急得不能再急,一把上前用力拽紧了他的手,嘶声吼了起来,“还用想什么?我就是那个女人啊,你忘了吗?就算你忘了,我们还有那许多的故事啊,我都讲给你听了,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交集,我能讲出那么多的事情来吗?”
“菡雪也讲了好多故事,好像都与我有关。”他淡淡地道,丝毫没有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叶安雅突然觉得全身无力,缓缓地松开了梁慕北的手。
夏菡雪难怪如此气定心闲,原来她早就趁着给梁慕北治疗的时候为他灌输了错误的信息,使他无法确定哪些信息是真的。
“可我知道你身体的每一个伤疤,知道你的每一个爱好,和你身的朋友的名字,这足以说明了啊。”眼泪在眶里打转,迟迟不肯落下来,她希冀着可以找到最终的突破口。
梁慕北的眸子暗淡下来,看向桌面,那里叠着一盘凌乱的拼图,足有一万多片,这么多,要想拼凑起来谈何容易。
“你走吧,我需要冷静一下。”他坐下来,动手开始整理拼图。
叶安雅一步也迈不动,梁慕北对她的疏远和陌生让她心碎,眼前这熟悉的眉,熟悉的眼,为什么射出来的光芒如此陌生?还有那熟悉的唇,熟悉的声线,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如此不带感情?他不是这么对她的啊。
“如果……”她咽着口水,不情愿离去,狠心问道,“你在三天之内都想不到以前的事情,想不到心底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要和夏菡雪结婚?”
他抬头,脸上一片清明,好久,轻轻地点了点头。这头几乎要点碎叶安雅的整个身体,她甚至听到了死亡的召唤。没有梁慕北,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我们之间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