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醒来流离便不见踪影,只好踱步出来,正想着去品尝坊买两块糕点,远远便见云七从品尝坊走了出来,刚想上去打个招呼,便见她身后,一人闲闲步出,却是拓跋晋。
自那日赐婚一事她便再没见过拓跋晋,只是今日乍见,总觉得他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沉肃,不如之前那般爽朗,唐阿蒙驻足看了看,却见他目光沉沉,却是看着云七离开,正莫名着,却见他摆摆手,身边立即有两名护卫模样的男子远远跟了上去。
拓跋晋让护卫跟上后,便要坐上马车回府,一转身,却见唐阿蒙大眼直直盯着他看,眼神中还有明显的怒意。
拓跋晋乍见心上人,脸上来不及惊喜,便见唐阿蒙猛地上前,指着他的鼻子便说,“世风日下!青天白日!你想对云七做什……唔……”
话没说完,拓跋晋已经连忙捂住她的嘴,星眸惶然,“阿蒙,你别嚷嚷,我们上车再说。”
唐阿蒙拍开他的手,径自爬上马车,拓跋晋看一眼自己的掌心,回忆方才捂着她时掌心的温软,眼底闪过一抹陶醉,随即乐颠颠地跟着上了马车。
车夫立即甩动缰绳,马车缓缓驶离长街,唐阿蒙再次问他,“你派人跟着云七,想对她做什么?”
她跟云七虽然不熟,也没说过几次话,但是云七做的糕点好吃,她就不能不管。
“阿蒙,本王不会伤害她,本王只是想让她帮本王一个忙。”
唐阿蒙愣了愣,然后惊问,“你想请她当你的厨娘?你太自私了!”云七要是进了金王府,那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上哪吃那么好吃的糕点?
拓跋晋看着她类似怒气飞扬的模样,默了默,忽然叹了口气,“本王只是想用她,帮你要回你的盒子。”
唐阿蒙听着有些莫名,她的盒子?她的盒子明明在太子手上,干云七什么事?她觉得拓跋晋可能是哪里误会了,认真地问,“你知道我的盒子在谁手里么?”
拓跋晋听她问起,只是轻轻转眸,声音明朗,“在太子手里。”
唐阿蒙惊了,“你知道在太子手里,那跟云七有什么关系?”
“呵……”拓跋晋看着唐阿蒙那模样忽然就笑了,笑得一派高深莫测的模样,朝她凑近了些许,清朗的男声落在耳边,叫唐阿蒙一阵不自在,“阿蒙你不知道吧?云七对太子而言,正如,本王对你。”
唐阿蒙闻言,有些怔愣,一时有些傻,“啥?”
拓跋晋的眼眯得更深了,眸中透出一股难言的味道,与他平日里的清明毫不相同,隐约带着一股邪性,“太子与本王性情相差甚远,本王若是喜欢一个人,便如你日日相近,恨不得昭告天下,可是太子……他心思太沉,从不将自己的喜好暴露于人前,若非本王从小与他一同长大,还真看不出,我的皇兄竟对一个小小的厨娘如此在意。”
“你的意思是?太子跟云七?……太子喜欢云七?”唐阿蒙总觉得这两人毫无瓜葛,甚至于,风马不相及,“不可能啊,上回那个夏侯某某在品尝坊调戏的人就是云七,太子当时就在我旁边,他根本动也不动。”
要真是喜欢,怎么能不上去英雄救美呢?
“所以这便是他的高明之处,他从未对云七表现出一星半点的在意,却时常出入品尝坊,即便不在这品尝坊,也在这附近酒肆,至于你说,夏侯某某调戏云七……”拓跋晋说到这里故意顿住,深深看她一眼,目光离澈,脸上越发的高深莫测,“你又怎知,太子没有对他秋后算账?”
唐阿蒙刚想说夏侯某某都死了还怎么秋后算账,一张口,脸上蓦地一怔,望着眼前的拓跋晋,看着他眼底的冷隽,一双杏眸顿时瞪得滚圆。
“你的意思是……夏侯某某是太子下的手?”
拓跋晋微笑默认,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这位太子哥哥,竟也会有这样的真心,喜欢一个女子,却连那女子自己都对此浑然不知,这等心思,哪里还有他平日里处事狠戾不择手段的作风?
但偏偏,他将那个女子呵如珍宝,却将其他人的生命视若草芥,当真是可怕。
转眸,见唐阿蒙依旧瞪着一双滚圆的杏眼不知所云的模样,以为她是被太子的阴狠手段吓住,想到她在自己面前总是张牙舞爪的模样,见到她难得像女子般的脆弱拓跋晋禁不住心头一动,连忙柔声安慰,“太子虽狠,但无论如何,本王一定会保护你。”
唐阿蒙抬头,面上还有些茫然,拓跋晋心底越发的颤动,干脆拉过她的手,俊颜认真,“阿蒙,你放心,只要有本王在,定不会让太子动你分毫!”
唐阿蒙冷不防知道太子竟然就是杀害夏侯某某的凶手,脑子当时还没来得及转过,对于拓跋晋的话尚在莫名中,听到他最后一句,蓦地抽回自己的手,脚下狠狠一跺,瞬间状态全满,“他敢!”
“唔!”拓跋晋的五官揪在一起,唐阿蒙低头,见自己刚才跺脚正好跺在他的靴上,连忙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狗腿子”伸回,然后又往边上再次重重跺脚,语气和方才毫无异状,“他敢动我试试!看我一针把我送去耶稣面前忏悔今生!”
拓跋晋看看自己被踩了一脚的鞋印,虽然想问耶稣是谁,但直觉她不会告诉他,就在沉默间,马车停了下来,唐阿蒙连忙探出脑袋去看,不一会儿又猛地缩了回来,冲着拓跋晋问,“为什么是晋王府?”云七呢?
“本王既派了人跟着,自己不会自己跟着。”拓跋晋说着从容下车,见唐阿蒙一脸默然,于是笑着补充,“但是派出去的人估计很快回来汇报,你要不要进来等等?兴许会取到有用的消息让太子顺利交出盒子。”
后面一句话,完全是利诱的成分,唐阿蒙也没有多想,阿木虽然回来了,也没让她找太子讨回盒子,但是盒子在她手上弄丢,她还是想自己找回来。
拓跋晋见她二话不说地跳下马车跟着进府,心头一阵激颤,自从上次赐婚一事后,他再想娶阿蒙为妃几乎是不可能的,可他终究舍不得放弃,若是无法为妃,就在他身边当个妾,反正他会对她比任何人都要好。
这样想着,便立即命人备上最好的糕点,唐阿蒙听说有糕点吃,顿时一屁股黏在晋王府的椅子上不走了。
要说古代的糕点虽然没有现代各种千变万化的味道,但是胜在味道纯粹,纯天然无添加的手工制品,做得精致小巧,口感味道极佳,唐阿蒙一手一个吃得很欢,明明是那么不文雅的动作,拓跋晋却不觉得粗俗,一路笑眯眯地看着她,最后目光一怔,他眼睁睁地看她伸出丁香小舌迅速舔过自己唇角的糕屑,瞬间只觉竟有些口干舌燥。
随手抓过桌上的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刚刚缓和了一下口中干燥的不适感,便听阿蒙指着他手中的茶杯问,“你自己面前就有一杯茶,干嘛喝我的?”
拓跋晋拿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心头竟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他方才心神恍惚,竟然错拿了她的茶杯,虽是无意,但却莫名让他一阵欢愉,握着茶杯的手越发的紧了,想着这人以后也是他的人,便干脆凑近,嘴角勾了笑,刻意压了声音,情状暧昧,“本王觉得,你喝过的茶,特别的甘甜。”
唐阿蒙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两秒,然后一脸坦诚,“可我还没喝过啊。”
拓跋晋握茶的手再次一抖,茶盖磕在杯沿处发出清脆的一声,又瞧她确实诚恳的模样,拓跋晋心有不甘,不愿意就此放过两人发展关系的机会,干脆将茶杯放到一边,伸手便要去拉她的,“阿蒙……”
唐阿蒙迅速抓一块糕点咬在嘴里,问,“你派去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既然是去跟探消息,自然没有那么快。”拓跋晋怕她不耐烦,又不动声色地提议,“前些日子府里来了个南方的厨子,几道甜菜倒是拿手,本王记得你爱吃甜,不如一道尝尝?”
唐阿蒙听说有甜菜尝,立即丢下糕点小狗巴巴地点点头。
拓跋晋便吩咐下去,少顷将人领到府中的一处园子,凉亭傍水,风景很是怡然,两人刚刚在亭子里坐下,便有下人端上菜品和美酒。
唐阿蒙眯眼看着眼前的酒杯,问他,“为什么还有酒?”
拓跋晋面不改色,“这是花酒,配上甜菜别有一番滋味,不信你尝尝?”
唐阿蒙鼻尖嗅嗅,鼻尖有甜香缠绕曼妙的酒香,于是夹一口甜菜细细嚼过,接着喝一口酒,顿时咂舌,“咂……不错。”
拓跋晋见她满意,竟亲自端了酒壶为她添酒,又夹了一块糖醋里脊给她,“再试试这个。”
唐阿蒙依言吃了,一边吃一边端着酒杯抿酒,不多时,脸上便有些红了,不似其他人酒劲上头时的紫红,却是粉粉的蕴了一层红晕,仔细看又掺了一层薄薄的粉紫,颜色煞是好看,落在拓跋晋的眼中,心律当下乱了几拍,看着唐阿蒙的眼染了几分沉醉,隐隐又闪烁着异样的灼热。
似是感觉到他视线中的专注,唐阿蒙偏头看他,眨眨眼,晕着粉脸显得越发迷糊,“你要醉了吗?”
“我……”拓跋晋张口,声音略带了沙哑,目光却依旧直直落在她的面上,“本王确实醉了,你也醉了,要不,本王先带你下去歇息……”
他说着,一只手顺势搭上唐阿蒙细瘦的肩头,唐阿蒙盯着眼前的拓跋晋,杏眸晕开几分水汽,小脸略带了苦恼,拓跋晋瞧着她粉面扑扑的模样,想起当初偷袭时那软嫩的触感,心念一动,几乎要欺身上前……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男声远远介入,“晋王殿下倒是好兴致。”低而沉稳的男声,伴着丝丝寒意,打在心头,瞬间让人清醒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