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嗜血蛊?居然还这么挑剔?”明玉房脸色不好看了,什么叫做认准了百里瑭的血啊?那可是神民后代承袭的王血,是它一只小小的蛊虫承受得起的嘛?
如绒看看明玉房,再看看那边的百里瑭,一脸无奈地再次抽出怀里的小瓶,“罢了,再喂一颗看看能不能压得住就是了。”
婆婆本来也就给她那么几颗,这药虽然珍贵效力又强,但一次吃两颗还是有点风险的,不过,看阿蒙如今这样子,还不如再试试呢。
捏着药丸凑近,如绒迅速出手捏住阿蒙的下巴将药丸喂入,没想药丸刚进,唐阿蒙一口就咬了下来。
“嘶。”如绒嘶的一声猛地缩回手来,明玉房见状微微拧眉,连忙上前将她拉开。
如绒被她咬得有些抓狂,“按住她,我再给她扎几针。”
百里瑭几乎是立刻上前,三两下将她制住,如绒像方才一样迅速扎了几针,唐阿蒙似乎是僵了一僵,身子一颤,似乎松了下来。
百里瑭心上一喜,制着她的手顿时松开,唐阿蒙却在这时再次狂起,反手抓住百里瑭,作势便要扑向他颈处的大动脉……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迅速从屋外闪入,在唐阿蒙即将咬下的瞬间,将一块火红圆滑的玉石塞进唐阿蒙的口中。
尖利的小虎牙在碰到那块玉石的瞬间好似软了下来,那火红色的玉石不大不小正卡在唐阿蒙的嘴巴里,娃娃脸委屈地呜哇叫了两下,嘴角便被磕碰了两处。
如绒见状一喜,忙道,“蛊虫位置在脐上半指处,把血珀压在那个位置。”
唐木闻言又将石头从阿蒙嘴里抽走压在如绒所说的位置,便见,方才还张牙舞爪的某人似乎泄了气般的慢慢安静下来,眼睛一阂竟像睡着了一般。
见这情状,不管是百里瑭抑或是如绒都明显松了口气。
“看来这血珀果然是有用的。”如绒抬手做擦汗状,明玉房桃花眸淡淡扫过,见她被阿蒙咬伤的手指渗出血来,眼眸一动,“你的手指……”
如绒转头,见明玉房作势要朝她伸手,美眸微眨,几乎是下意识要伸出手去,不料下一秒,明玉房伸到一半的手往门口处一招,“带雪,七公主伤了手指,快带她下去上点药。”
带雪方才一直精神紧绷,这会儿好不容易松懈下来顿时忍不住笑侃,“房公子今日倒是使唤带雪使唤上瘾了。”
“你冰雪多劳,这种事自然要交给你。”
如绒听着两人状似亲昵的对话,心下有些莫名的不快,盯着明玉房,“你……”
“嗯?”明玉房转眸,桃花眸伴着尾音的微扬似乎将什么缓缓荡入如绒心间,微微一颤,于是转头,“无妨,走吧。”
唐阿蒙因着血珀的压制睡得像只恬静的猫,唐木下意识摸摸她的脑袋,转头,见百里瑭紧紧盯着他手上的动作,饶是如此,百里瑭也没有强制地希望他和唐阿蒙保持距离的举动。
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今天救了阿蒙的,是赫连唐木。
……
一觉安枕,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唐阿蒙便醒了过来,大眼迷茫地在房间周围转了一圈,在看到靠坐在床边睡着的阿瑭时,心尖微暖,嘴角刚刚弯起一抹可爱的笑,下一秒,笑容却蓦地僵在了嘴角。
昨天骤然发作后的一幕幕在脑中回放,唐阿蒙猛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上面确确实实压着一颗火红色的石头,浓厚的红色,光滑如洗的石面,却隐约印出一条云触精致的小虫的身影。
是血珀。
如绒昨晚的话涌入脑中,唐阿蒙后知后觉地想,难道那不是个梦?
杏眸转过百里瑭似乎越发白皙的脸,小心翼翼地伸手,拉住他质地绝好的衣袖料子,慢慢,慢慢地往上拉……
刚刚拉到一半,手上却被一张温厚的掌心包裹,唐阿蒙猛地抬头,轻易望见那双凤眸中的琥珀色,此时涟涟清雾,有如朝阳和睦,百里瑭若无其事地将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拉开,“醒了,饿了?”
淡淡的两声,叫唐阿蒙心头一紧,手上不顾一切地拉开他手上的袖子,再看到上面被白色绷带包扎过的一圈后,顿时的鼻尖一酸,连带着眼眶里也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
浓浓满满,微微发红。
百里瑭似是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便伸手把人揽入自己的怀中,“没事了。”
“呜……”唐阿蒙发出一声类似受伤动物般的哀呜,只是这一声,比起她昨晚痛苦的哀呜更要叫他心尖软化,抓着她肩膀的手微微一紧,然后故作严肃地瞪她,“本王说了没事了!”
唐阿蒙眼巴巴地盯着他,眼眶越红。
百里瑭干脆伸手去扯自己手上的绷带,“这伤口远比你想得要浅,不过是明玉小题大做非要包扎,你若不信本王现在就拆了……”
不等他继续动作,忽然哇唔一声干脆地抱住他,忍着喉口的酸涩,声音里却带了浓浓的哭音,“下次我再咬你你要把我打晕好不好?要像阿木那样很狠很狠地下手,我脖子很硬打不死所以你不要怕把我打死了……吸……反正,反正你不要再让我咬你了呜呜呜……”
说到最后一句,终究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唐阿蒙紧紧抱着眼前的阿瑭,愧疚和难言的难受溢满整个胸膛,却不知,听见她的哭声,百里瑭比她还要难受。
“没有下次了。”他抱着她,一只手下意识地抬高,却发现那个动作似乎已经被抢走,不想学唐木的动作,于是转而捏捏她的腰,“别哭了。”
“呜呜……”唐阿蒙依旧抱着他不放,一只手抓住他捏在自己腰处的手,一边抓一边哭,“……你耍流氓呜呜呜……”
……百里瑭手上骤僵,抽着嘴角不知该说什么,他先前真的耍流氓的时候也不见她这么悲壮过,这会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这样的话,还真是让人忍不住误会……
猛地将人拉开,百里瑭略带威胁地盯着她,“你再哭,信不信本王让你见识一下何谓真正的流氓?”
唐阿蒙闻言一吸鼻子,瞬间委委屈屈地收了眼泪,却看着百里瑭,带着鼻音认真地说,“阿瑭你说得对,没有下次了。”
她不会再让那东西那么放肆了,这是唐阿蒙说的。
“好。”当她说出那么认真的话来时,他愿意相信她,站在她的身边,无论她成与不成,他都会在她身边。
待到唐阿蒙终于平静下来,这才将自己肚子上的火红石头拿了下来,攒在手心里,一转一转地却不知在想什么。
百里瑭默了默,终于起身,“血珀石是唐木为你取来的,你既然没事,应该去向他道一声谢。”
闻言,转着石头的手微顿,唐阿蒙抬头,一脸莫名似的,“为什么要谢啊?”
“他救了你,你不谢他?”
“可是,阿木是不用谢的啊。”唐阿蒙说得理所当然,又伸手摸摸自己嘴角磕出的伤,举着手上的血珀石委屈似的说,“你看,阿木昨晚居然把这么大块的石头直接塞到我嘴里,我嘴巴都被碰伤了。”
“还有还有,阿木昨晚打我那一下,绝对是用了全力,我现在还痛着呢。”唐阿蒙一边嘟哝着一边扭着脖子,不见百里瑭因着她的话莫名的不安。
饶是他从不轻易与人言谢,也十分明白,所谓的无需言谢,是对于自己最亲厚的人而言,因为关系亲厚,所以无论我为你做什么,都不必言谢。
想要切断两个人原有的羁绊,是件异常困难的事,他实在不应该以为经过上次一番教育之后,他们之间的羁绊就已经悄悄断开。
也罢,早就已有了循序渐进的心理准备,他还有一年的时间将唐木从她的意识里剥离,然后替代。
“可是,阿木是从哪里找来这血珀的啊?”
……
在唐阿蒙不知道的皇宫内院,早朝退议后的御书房内,赫连靖这会儿正振振有词,话头所指的正是唐木。
“儿臣听说三哥昨日忽然亲临林仲书府,却没由来得将林仲书府上的一件宝贝据为己有,这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儿臣今早却听到这样的传言,说木王爷是仗着父皇的宠信才这般目中无人……”
赫连靖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顿了顿,佯作气恼模样,“儿臣听到这话的时候几乎要气坏了,三哥仗势强夺就罢了,竟还为此坏了父皇的名誉,父皇,难道您就不管管吗?”
夷皇听到这话有些头痛,六皇子与三皇子不睦的事情他是一早就知道的,只是两人在人面还勉强维持着该有的礼数,可惜的是,靖儿本来就是个易躁的性子,这会儿也该够了。
就是木儿……
从他恢复身份以来一向谨言慎行,可从没做过这么明摆着让人抓住话柄的事来,想到这里,夷皇肃了肃脸色,望向唐木,一派威严,“木王,可有此事?”
唐木看一眼夷皇,刚要开口,便听一道清雅温润的男声抢先一步说道,“父皇,三弟说的这事倒是真的。”
说话的却是齐王赫连擎,那位被唐木强要血珀石的林仲书原是齐王妃的弟弟,林仲书之所以能担上仲书一职,靠的是自己在朝任宰相的父亲,另有身为齐王的姐夫,官职虽小,普通官员却都要敬他几分。
昨日被唐木强要了血珀石后,林仲书便直接找上了齐王,所以这件事赫连擎是知道的,
赫连擎此时噙着一抹常见的微笑信步而出,俊秀深刻的脸上透着宽厚,“父皇,关于此事,今日早朝前三弟已向儿臣说过了,不过是块稍显特别的石头,三弟瞧着好奇所以借去看看,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六弟说的强据倒是夸张了,不过是误会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