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把人捡回去养了就该好好养着,好好一个姑娘都被他养成杀人机器了!
“你现在不用再像以前杀人赚钱了,就老老实实地跟着我养尊处优,能暖着的时候不用冻着,能躺着的时候不用趴着,能饱着的时候不用饿着!”
百里瑭肃声交代,唐阿蒙嘿嘿笑着伸手在自己脸上搓了搓,一副讨好的模样。
她没有告诉他,她现在已经是阿木的毒堂堂主了,要是有买卖还是得杀人的。
不敢告诉他,就怕阿瑭知道了得找阿木打架。
反正,她觉得现在也挺好的。
能帮得到阿木,又能和阿瑭在一起,多么的两全其美!
“不过,赫连唐木那么痛快地答应让你陪我回渊国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百里瑭忽然补充开口,他以为,赫连唐木至少还得提些要求做些交易才肯乖乖让阿蒙跟他走的。
没想到,意外地痛快。
听到百里瑭问起,唐阿蒙又忍不住跳了一跳,果然藏了事情的感觉不怎么美好,看,阿瑭老是揪着不放。
“阿木本来就很疼我。”唐阿蒙一脸淡定地给了他一个自以为合理非常的理由,百里瑭闻言睨她一眼,心中腹议,想来也只有唐阿蒙才会这么十年如一日地傻傻地以为赫连唐木是毫无计较地疼着她。
不过,想到明天就要启程回国,百里瑭决定暂时不跟她多做计较。
一转神,又见唐阿蒙忽然朝他使着眼神,凤眸轻挑,似是疑问,唐阿蒙于是朝旁边努努下巴,百里瑭转头看去,暖阁的另一边窗檐也被开了一道窗户,北风呼呼而入,窗前那人却似乎毫无所觉。
“阿瑭,他维持这吹风的姿势比我还久呢。”
百里瑭耸耸肩,漠不关心,“他的脸不归我管。”
“阿瑭你真没良心。”
“……”百里瑭看着她一边斥责一边咧着嘴角偷乐,不晓得这种情况能不能称之为……她很喜欢他的没良心?
明玉房此时长衣玉立,被吹得有些僵冷的脸上略显僵硬地抽了抽,他虽然是在专心地发呆,但是那边的情况他还是耳闻目见的好吗?
从刚刚开始,就旁若无人地当着他的面你侬我侬,他不出声还真当他是透明的吗?
明玉房决定出声,“百里……”
话刚开口就被唐阿蒙冷不丁地干脆打断,“明玉,如绒明天就能出宫陪我们回渊国你准备怎么办?”
明玉房刚调整过来的表情再次一僵。俊美的脸上幽幽有些沉默。
他要是晓得自己该怎么办就不用大冬天地开着窗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了。
虽然他终于摸透自己的心意,但是他不确定,她现在对自己是不是还存有男女之情,因为上次,她已经明确地表示过,再不会对他怀抱朋友之外的感情。
而自己,也未必能够抛得下自己的使命,这样相较下来,流离倒是比自己潇洒得多了。
长指轻轻拈过自己那浓紫泼雾的宽大袖口,上面是金线描绣的金叶,明玉房有些纳闷,若要论衣着作派,他明明要比那个流离潇洒得不知几多。
……虽然很少有人懂得他这样特立独行的高艳美学。
似乎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明天的到来,虽然拓跋肆说慕容连馨至今下落未明不能就这样回国,但是无奈渊皇早就文书催促众人归国,拓跋肆也清楚此次出使已经拖了不少时日,过了这么久仍然没有半点慕容连馨的踪迹,甚至赫连擎那边也毫无所知,他心中也差不多放弃了。
在皇城中留下几个他的人,若是依旧找不到……
拓跋肆想,那就只能算她造化不齐了。
慕容连馨能感觉自己的手在慢慢康复,虽然依旧无力,但是她的手指已经慢慢能动了,手上的状况正如赫连擎先前说的那样慢慢转好,可是……
她心里却开始不安。
那日她笃定赫连擎对自己起了心思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想着能借他的手对付赫连唐木和唐阿蒙几人,可是……
那之后的连续好些天,赫连擎再没出现过。
慕容连馨这才慢慢察觉,她或者太过低估赫连擎此人了。
她自以为是地把他当做裙下臣,却不曾想过,这可能是一只豺狼。
仔细回过味来,慕容连馨眼下的状况和所谓的软禁并无区别——
除了内院她走不出这宅子一步,无论何时,身后一定会有人跟随左右,美其名曰伺候,至于外头的消息……就算她问起,也只是捡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来敷衍她。
慕容连馨想,她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她好歹是慕容家的人,又是拓跋肆亲自带她来的夷国,无论如何那个人也不可能丢下自己不顾,她必须想办法出去,只要联系上拓跋肆,就算赫连唐木有心不让她活,拓跋肆也定会想办法保全自己。
打定主意,慕容连馨便开始行动,早前开始,她就以检查药材为名让人将每日给她熬药的药材给她过目,自己暗中又藏起了一点有用的。
就算双手被废,她也总有办法做些简单的东西。
“唔……”将一小口参汤吐回碗中,慕容连馨蓦地低叱,“这汤怎么有股怪味道?”
一旁伺候的婢女稍稍一愣,将汤碗凑近鼻尖闻了闻,又端过一旁的汤盅拿了另外的勺子抿了一口,这才道,“姑娘,这汤和平日一样,并无什么怪味啊。”
“那为什么我这碗里的汤就有一股怪味?”慕容连馨水眸转过她刚才喝过的汤碗,“你试试这一碗。”
婢女得了吩咐要好生伺候着这姑娘,虽然觉得奇怪依旧不敢怠慢,端过刚刚慕容连馨喝了一口的汤碗试了试,“姑娘,这碗汤也没什么怪味,会不会是……”
“难道我手不能动,连味道也尝不出来了吗?”慕容连馨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连带着绝美的脸上也渗了几分寒意,侧头示意屋内另一名伺候的婢女,“你让她试试,看看到底是你的舌头有问题还是我的舌头有问题。”
婢女见她脸色冷了下来,生怕她又发脾气不吃,连忙招呼另一名婢女试一口那汤碗里的汤,那名婢女尝了一口,有些犹豫似的,“姑娘,奴婢尝了,确实……没有姑娘所说的怪味。”
“是么?”慕容连馨的脸色轻了几分,没有了方才的冷意,那婢女正要点头,忽然砰的一声,先前的婢女莫名地倒在了地上。
那婢女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汤碗要去查看,只是刚刚蹲下,便觉脚心一处麻痹直窜全身,紧接着眼前一晃,整个身子也麻痹得动弹不得,连开口也不行。
慕容连馨站起身来,兀自绕过地上的两人,这宅子里的下人本来就不多,这两人还是赫连擎特意安排过来的,平日里除了她们只有一个老叟。
这时间老叟通常不在,慕容连馨干脆地出了内宅,外头北风刮过,她一直待在暖阁里,身上衣裳单薄,被风一刮顿时觉得寒风刺骨,只是眼下她没有哆嗦的心情,她必须离开这里。
凭着那天夜里的记忆,慕容连馨出了内院直接转入长廊,路上果然没碰到什么人,只是到一处院门前却发现守着两个护院,慕容连馨正要悄悄绕道,便听两人说起公主和亲一事。
“先前只是传言,如今七公主和亲一事已经定下来,明日便要随渊国的使臣和送亲队伍一同离开皇城,王爷说了,守到渊国的人离开皇城,咱们就能重回护卫队了。”
“皇上那么宠爱七公主,没想到竟然也会让公主去和亲,我听说这宅子里住着的也是一个渊国来的,难道也是跟那渊国百里王和太子一起来的人?”
“宅子里是什么人由不得我们瞎猜,咱们只要知道那是王爷要的人就行了。”
慕容连馨听着两人的话,心中又是冷沉又是庆幸。
庆幸的是拓跋肆他们还没离开皇城,沉的是……赫连擎竟然真的打算将她软禁在这里从此不见天日!
慕容连馨暗暗咬牙,粉唇微白,正要转身,忽觉身后有气息悄然靠近,下意识地弹开一步,警惕地望见不知何时站到自己身后的驼背老叟。
枯皱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慕容连馨甚至没有听过他开口,因为身子微驼,半抬着脑袋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自己。
那边的护卫听到声音当即赶了过来,见着慕容连馨下意识要来抓她,慕容连馨手上无力,只能怒斥,“你们谁敢碰我一下,我让齐王摘了你们的脑袋!”
这声威慑果然奏效,两名护院顿时僵在原地,只是没等慕容连馨放松,一旁的老叟忽然一个闪身来到她的身前,枯瘦的长指瞬间点了她身上的穴道,慕容连馨顿时浑身动弹不得,那老叟一个弯身将她驮到自己背上,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她又驮回原来的房间。
地上的婢女被两名护卫带了下去,老叟跟着离开,房中空无一人,偏偏慕容连馨无法动弹,不知过了多久,那老叟又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药汤。
慕容连馨闻着那汤药的味道,下意识地抵触,那老叟却不管不顾,将药汤凑到她嘴边硬是给她灌了下去,然后干脆地将她身上的穴道解开。
慕容连馨刚刚松了束缚,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觉浑身的力气在迅速的逝去,不过半晌,整个人只能浑身脱力地躺在床上,只能拿眼恨恨地瞪着那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言的老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我要见赫连擎……让赫连擎来见我!”
老叟站在床边默默看她一眼,嘴角勾起类似嘲笑的弧度,然后慢慢转身离开。
慕容连馨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也有被下药动弹不得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