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懦夫!”尹月又一拳重垂在他的胸口。
他强压下翻涌的血气,伸手腾空抱她抱了起来,情意缱绻地低语,“好了。我是懦夫。可是从现在开始,我这个懦夫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更不会让任何人给你委屈受了。”
“我愿意相信。”尹月叹了口气,随后又笑着说,“你抱我回去!不准坐轿辇,只准这样徒步走回去!算是你这么多天不在我身边的惩罚!怎么样?你可服气?”
“我甘之如饴!”看着她深情的美眸,娇俏生动的笑靥,他只觉得饮了百年好酒,整个人都乐陶陶轻飘飘的。
原来美人真的比江山更多娇!
难怪有君王愿意倾尽江山只为搏美人一笑!
易地而处,他也是愿意的罢?
夜更深了,雪下得越大了,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轩辕宇墨抱着她一脚低一脚高地行走着。
尹月蜷缩在他的怀里,听着他仍然不太安分的心跳声,眼睛突然湿润了。
曾经,她渴求的不正是这样一份感情么?
而过去的他让她绝望让她的心粉碎成末,她还以为他是个没有心的人!
而现在的他却动情动得如此彻底,而她到底是该哭该笑……
出了梅园,早有车辇等候着。
江德福走上一步,“皇上,娘娘,天冷地冻,请上车辇罢!”
尹月不作声,只淡笑着斜眼睨着轩辕宇墨。
轩辕宇墨笑道:“看我做什么?我可没说要坐。”
“嘻嘻。我可没怀疑。”尹月嘻嘻一笑,双手将他的脖子抱得更紧,还抬头在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几口,“相公真乖!”
这一言行举止在轩辕宇墨看来实在是娇俏可爱,可在江德福等一干人的眼里却委实是放浪形骸。
不过没人敢提出异议,经方才梅林里那一场大闹,人人心里都已经明白轩辕宇墨这是破天遭地动了帝王不该动的真情了!
回到栖凤宫的时候,轩辕宇墨一身几乎都湿透了,而尹月倒一身干爽得很。
尹月双足一落地,便急忙令人去煮姜汤水,同时令汀兰和碧沁去准备衣裳好让轩辕宇墨可以洗浴。
轩辕宇墨伸手搂着她暧昧地在她怀里低语,“月儿,我想死你了!好不容易在一起,咱们俩今天非得好好洗一个鸳鸯浴不可!”
“谁怕谁啊!”她斜睨他一眼,伸手拽着他的领口就往背后的温泉池走。
看着她妩媚妖娆的眉眼,还有嘴角那抹风情无限的微笑,轩辕宇墨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就这样由她拽着下了温泉。
“宇墨……”她轻语,依偎进他的怀里,主动地亲吻他。
吻如三月的小雨,软软地落在他脸上的每一寸地方,更软软地落在了他的心里。
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肆意享受这阔别已久的缠绵,曾经的魂牵梦绕啊,在这一刻,才算真真实实地着了地落了根……
却不知道在他闭上眼睛的这一刻,尹月已经悄然而退,取而代之的是汀兰。
这一次,尹月没有躲进地道里,而是换上了一身黑衣悄悄地离开了骤然变得喜气洋洋的栖凤宫。
不一会儿,她便站在了尹秀芸的殿外窗前。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阔别已久的孩子,她的心慌慌的,还带着些害怕、紧张与不安。
伸出颤抖的手悄悄地捅破纸窗,却看到奶娘战战兢兢地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抹泪,而尹秀芸则一脸阴沉地坐在椅子上品着茶。
一旁的巧画皱着眉头冷冷地说道:“奶娘,娘娘一早就交待皇子不能吃鸡蛋!你怎么不长记性呢?你还当是从前可以敷衍了事么?要知道如今这孩子可真真的是娘娘的命根子儿!”
“奴婢该死!奴婢自掌嘴巴!”奶娘举起一只手狠狠地搧起自己耳光来。
‘啪啪啪’的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尹秀芸只作不见,直到奶娘的脸高高肿起来,原本昏昏沉睡的孩子也被惊醒放声大哭时,尹秀芸这才站了起来,将孩子抱在怀里摇了摇,淡淡地说道:“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敢有疏忽,别怪本宫手下无情!”
“谢娘娘饶命!”奶娘将头磕得咚咚作响。
“赶紧着人去请太医罢!这个天气病起来可不容易好!”尹秀芸一脸忧虑地看向孩子,言语中尽是担忧与不安。
“奴婢已经着人去请了。”巧画禀道,“只是这一次,要惊动皇上么?”
“惊动他做什么?”尹秀芸冷哼,“现在的他只怕被尹月那贱蹄子迷得七晕八素了!再说了,这孩子没人理也好,没人在意,到时候消失了也便没人惦记了。”
说到这里嘴边已经勾起了一抹狠厉的笑意,而尖锐的手指轻轻地一划便在孩子的脸上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红印。
孩子吃痛,越发大声哭起来,哭得声噎气堵,几乎快要背过气去。
尹秀芸厌恶地将孩子递给巧画,“快拿走罢!这孩子真真的令人厌烦!”
巧画抱过孩子,不安地说道:“太医马上就来了,娘娘还是……”
“就说本宫今日受了风寒,身体不舒服早早就睡了,并不知道孩子的情况!”尹秀芸摆手。
“是。”巧画暗叹一口气,抱着孩子和奶娘一起退下了。
看着这一切,尹月气得心肝儿都痛了,一口气喘不过来,险些栽倒在地。
幸亏她眼疾手快及时地扶住了墙,这才不至于闹出动静来惊动尹秀芸。
原本以为尹秀芸唯一的依靠只有这孩子了,上次自己严加警告后,她便不敢不善待孩子了,没想到情况并未有真正的改善,而且听她方才话里的意思,竟然是准备在不久的将来让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想到她方才的那番话,尹月心胆俱裂,根本无法接受可能失去孩子这一残酷的事实。
尹秀芸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无论是什么,她都必须先下手为强。
尹月牙一咬,悄悄地推开了虚掩的窗户,无声无息地纵身跃了进去,快速地闪到正在脱衣准备就寝的尹秀芸的背后阴恻恻地叫道:“妹妹,姐姐来看你了!你知不知道地府好冷啊,不如你下来陪我罢……”
“是谁?!”尹秀芸只觉得寒风阵阵,浑身上下立即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我冷……”
那熟悉而可怕的声音依然如鬼魂般响彻在她的耳边。
“安听雪……”尹秀芸猛地转了个圈,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可是除了那不断萦绕在耳边的声音之外便什么都没见到。
她惊慌失措,高声叫道:“来人!快来人!”
尹月冷冷一笑,突然一掌击在了她的背心,尹秀芸眼前一黑就此栽倒在地。
尹月跃出窗户之后,隐约听到巧画惊慌失措的叫声。
尹月在回栖凤宫时经过武疏梅住的倾阑宫,心思莫名一动,正欲进去瞧瞧,突然听到背后传来暗器破空的声音。
她一惊,急忙闪身躲过,回头一看,却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隐没在一大片竹海里。
她皱眉,沉吟了一下,终究还是举步追了过去。
最后在竹海深处看到了雪中背手而立的南宫景焕。
几月不见,他似乎消瘦了一些,神情也比之从前要肃穆许多。
尹月离他五六米开外站定,淡淡地说道:“你来了。”
“我若不来,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见我。”南宫景焕苦笑着说。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尹月挑眉,“我不希望你在我还没成功的时候便设计我利用我。这让我很不爽。”
南宫景焕叹,“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不顾一切地以身试险!而且以你这种方式,真的为你自己树敌太多。难道你真的以为轩辕宇墨为了你可以得罪所有的人护你一辈子?”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试试。”尹月淡笑,“从目前局势来看,似乎我走的每一步都很正确。就像这次,我被冷落两三个月,人人都以为我就像一个被玩过后就遭抛弃的玩偶,或许你也这样认为罢?可事实证明,我赌赢了!我不仅让轩辕宇墨更加确定了他对我的心意,更让前朝后宫所有的人都知道在轩辕宇墨的心里,我是与众不同的!到最后他会为我做出什么违背常理的事情来,谁都不敢妄加猜测。而这恰恰是我要达到的目的。至于你说的一辈子,我根本就没想要那么长远,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
“尹月,你图的东西太大,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功败垂成,你该如何脱身?”南宫景焕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既然做了,便义无反顾,绝对不会想退路。无论是输是赢,我都会让他后悔这辈子认识了我!”尹月冷笑,眼中寒光毕露。
“尹月,你真的让我不得不好奇你和轩辕宇墨之间到底有着怎么样解不开的血海深仇。方才我见你吓尹秀芸,而她竟然误以为是安听雪的鬼魂,告诉我,尹月,你欠了安听雪多大的人情让你这样义无反顾全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南宫景焕走上几步,漆黑的眸子闪烁着探究揣测的光芒。
想起与她相遇后所做的每件事情,似乎都与安听雪脱不了干系。
她对安府的熟悉度,对安听雪闺房无法掩饰的眷恋,跑去安听雪的封地大开杀戒,更假扮安听雪的鬼魂惊吓尹秀芸,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不得不去探究她们之间到底有着怎么样的纠葛。
此时雪越下越大,模糊了尹月的面容,在风雪中,只听她淡淡地说道:“我若说我便是安听雪,你信吗?”
南宫景焕一愣,本能地摇头,“我向来不信鬼神之说。”
“既然不信,何必要问?就算我告诉你真话,你又如何真的能信?”尹月冷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我们别再纠结这个了。不知你今天晚上来找我有何事?我记得我已经说过一刀两断了。若你是来要回汀兰,那也无妨,我会让她回到你身边的。”
“送出去的东西我南宫景焕绝不会要回来了。”南宫景焕摇头,“我这次来只是有些担心你。见你无恙,我便心安了。”
他这话说得极其温柔,让尹月莫名一暖,但随即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看到了,我很好。以后都不会牵挂我,我会越来越好的。”
尹月转身就走,眼前一花,南宫景焕却挡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