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屋里的时候,当她听到汀兰为了达到目的竟然给孩子喂药致他昏睡时,她便怒火中烧,只恨不得冲出去将汀兰千刀万剐。
可是她没有,因为她想看南宫景焕到底会与汀兰走到何种地步。
当她看到南宫景焕不仅与汀兰打情骂俏,更几乎要走最后一步时终于忍无可忍地冲了出去。
南宫景焕让她失望,却也让她警醒自己,更明白未来究竟该如何走。
他从来没对她认真,她也不必独自较真。
他们之间仍然不会有改变,仍然只是谎言与利用。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她想他们双方皆不会有所抱怨,因为他们都知道其实那个誓言原本就建立在谎言与利用之上,根本就作不得数……
汀兰脸色苍白,看着不远处站立的南宫景焕绝望地说道:“原来你早知道了。今天你这是故意引我步入陷阱……”
南宫景焕点头,冷冷地说道:“你本就该知道,奢望会要了你的命。你不该以身犯险,平白无故地丢了你的性命。这一切皆是你绺由自取。”
汀兰的眼角滚落下两颗晶莹的泪珠,低声道:“时间就算可以倒流,我仍然会放手一搏。如今我功败垂成也无怨无悔。我只求你可以念在我曾经侍奉过你的份上,可以让我死在你的手下。我的性命原本就属于你的,请你亲手取去罢!”
南宫景焕转眼看尹月,淡淡地说道:“对不起。这件事我答应过交给月儿来处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她现在是我的女人,我要做的一切都必须遵循她的愿望。”
“殿下!”汀兰凄厉地叫道,用力摇头,“您是西周的七皇子,那个胸怀大志滔光隐晦只待时机成熟一飞冲天的西周未来的九五之尊,岂可甘心为一女人驱使?难道您忘记了您母后的仇恨,忘记了这些年您所受的羞辱与痛苦么?不要这样!真的不要这样!我们这样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为你赴汤蹈火,不是想看你被女人摆布的!”
南宫景焕冷哼,“难道你不曾想过摆布我么?欺骗我的感情,让我对你说尽傻话,你是不是很爽很痛快?”
汀兰疯狂摇头,泪水扑簌而下,“不是的不是的。汀兰从来没有想摆布您。汀兰是真心爱你,答应与墨岩合作,也只是想某一天能够助您成就霸业。汀兰知道您的志向不仅仅在西周而已,而是一统整个天下。汀兰做尽一切,都只是想帮助您啊!”
“那是在寻找到月儿前的愿望。如今我的愿望只是想与月儿双栖双飞。”南宫景焕走上一步,伸手搂住了目光有些闪烁的尹月,对她低声表白,“方才我与她调情是故意的,我想看看你是否还能像昨晚一样束手旁观,想看看你究竟能够容忍我可以对别的女人做到何种程度。做这一切都只是想证明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你千万别误会了。”
尹月叹了口气,“自信的男人才有魅力,景焕,你得学着自信些。”
南宫景焕深深地凝视着她,缓缓地问道:“你呢?你又是否真的自信呢?”
尹月心大震,却平静地笑道:“当然。一直如此。”
“很好。”南宫景焕点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这一亲昵的举动让汀兰悲痛欲绝,她流着泪冷冷地说道:“她不会真心待你的,她只是在做戏!在她的眼里,你和轩辕宇墨没有任何区别!你若还有一丁点理智,就该立即杀了她,免得她成了气候动手要了你的命!”
南宫景焕一个巴掌搧了过去,汀兰脸一偏,嘴巴一张,吐出一大口鲜血。
尹月皱眉,“你若心浮气躁,就代表中了她的离间计了。”
南宫景焕深吸口气,摊开手耸耸肩,“的确,她现在属于你,该任由你处置。”
说着退后了几步。
尹月咬咬牙,正欲用力划下去,汀兰却突然看着她凄然地笑了,“尹月,你知道么?我又怀孕了。而这一次怀的是景焕的孩子。上一次你亲手将我的孩子从肚子里拿了出来,这一次,你就要将他胎死腹中了。你觉得我恶毒,可是事实上,你却比我恶毒百倍。你的手上染满无辜者的鲜血,这一辈子都洗清不了。而我相信,你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因为人在做天在看,你种下的恶果,终有一天会付出沉重的代价的!我敢打赌,你这一生注定孤独,你永远都得不到你渴望的生活,也永远得不到一个男人一辈子的真心。因为你早就没真心了……”
这一句句的话如恶毒的诅咒让尹月的全身都颤抖起来,细细地朝着汀兰的腹部看去,竟然看到了妊娠纹,她不知道这些纹路到底是上次怀孕留下的,还是现在才留下的,总之突然之间,她就失去的仇恨的力量,握住利刃的手怎么都没办法往下划拉。
犹豫了半晌,她最终慨然一叹,伸手将汀兰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同时手指在汀兰身体各处要穴疾点,然后退后几步,低声说道:“从前我放过你,现在还是放过你。可是从此以后,你不能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滚吧!”
汀兰全身软弱无力,脸色苍白地缓缓直起腰来拾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地穿了,哀怨地看了远远站立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南宫景焕一眼掩面跌跌撞撞地朝外奔去。
南宫景焕的眼睛朝某处看去微微地点了点头,立即树枝微颤,仿佛一股夜风掠过。
显然铁首已经得他之令去斩草除根了。
他始终只相信死人才会保守秘密,而汀兰显然已经没有权力活在这个世上了。
转头向尹月看去,却见她脸色苍白地垂着头呆立原处,眉头紧锁,眼神忧伤,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南宫景焕走了过去,伸手将她轻轻地搂在了怀里,温柔地说道:“别介意她说的话。她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尹月轻轻点头,将头深埋在了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莫名地渴望能够最贴近他的心听清楚他一下又一下强壮而有力的心跳声,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不孤独,才能感觉其实只要她愿意,她会有男人真心爱着的……
南宫景焕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便不再说话,手一下一下安慰地轻拍着她的背部,用行动告诉她他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偶尔有几声虫鸣声响起,时间也因此变得迟缓。
俩人就这样站在夜色中紧紧相拥一动不动,直到天际微白,尹月才如梦初醒般醒了过来,急忙推开了他低声说道:“我必须走了。得赶在轩辕宇墨和孩子醒之前回去才行。”
南宫景焕暗叹一声,轻轻点头,“好。”
“再见。”尹月朝他挥了挥手,就欲匆匆离去。
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深情地轻问:“就这样?连个临别之吻也舍不得给?”
尹月心一软,暗叹一声便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如蜻蜓点水般吻过。
南宫景焕叹道:“这么马虎敷衍……”但随后挥了挥手,“算了。暂且让你欠着罢。希望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你要好好吻吻我。”
“一定。”尹月想笑想打趣几句,可是心情太沉重怎么都没办法轻松起来。
告别南宫景焕之后,尹月一路疾行,终于在天亮前抵达了栖凤宫。
看着阔别两个月的宫殿,看着并排而卧的那一对父子,想着汀兰曾经以自己的身份在这里为所欲为,尹月只觉得一切恍如隔世。
她缓缓地褪下外衣轻轻地躺在了孩子身边,伸手抱住他狠狠地在他脸上吻了又吻,直到感觉到他小小的身体在动了,这才恋恋不舍地停止了。
没有了打扰,孩子又安心地睡过去了,而轩辕宇墨却因这小小的动静睁开了眼睛,他懒懒地朝她笑了,伸手轻轻地揪了揪她的脸颊,“早。”
“早。”她微笑,俯过头也给了他一吻。
他抱住了她,埋怨地说道:“既然月事来了不能做,又何苦惹我?你这分明是在害我又犯错误。”
“你会么?”她斜睨着他笑。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你不知道你有多彪悍。”轩辕宇墨叹气,“我可不愿意你出宫。”
她抱着他的脖子轻轻笑,“再给我些时间罢。或许某一天我便大方了,不但不管你,甚至还会主动给你纳妃呢!”
“还是不要了。我喜欢你管着我。这表明你在乎我,如果不在乎了,才不会管了呢!”轩辕宇墨摇头。
“嘻嘻。你很聪明呢!”尹月又吻了他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翻身坐起,“时间不早了,我该去早朝了。如今朝廷官员刚大换过血,一切都待改变,一点都马虎不得。”
“你亲自选的人才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尹月点头,也下了床服侍他穿衣。
“嗯。他们年青热血雄心勃勃,正是我希望看到的。我实在厌倦了原来那批老臣中庸碌碌无为的作风。”
“我相信你会做出一番丰功伟绩的!”尹月用力点头。
“有你在身边真好。”轩辕宇墨吻了她一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时间还早,再睡会儿罢。今天不必去太后那里请安了。”
尹月摇头,“不。我还是去罢。难得太后有所改观,岂能半途而废?”
轩辕宇墨叹道:“太后从前一直误解你,若不是这次看你主动替我解忧,只怕这误会一直会延续下去。月儿,真的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