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又急又怒,大声叫道:“快来人抓贼啊!”
尹月淡笑,抬脚从他们身上踩了过去,“嗯。我得谢谢你,帮我把所有的人都叫了出来。我正好有话要跟他们所有的人说呢!”
每一步都暗运内力,只见他们‘噗噗’吐着鲜血,当尹月走进去的时候,他们也已经一命呜呼。
她这样的举动,杜俊良的眉头禁不住皱了皱,但想到这吴府的恶仆几乎没有一人手不上沾有命案,便又觉得一切理所应当。
他举步随在了尹月身后。
俩人刚进去,便看到一大群家丁拿着刀剑气势汹汹地奔了过来。
一看到尹月和杜俊良,便不由纷说地举着刀剑朝他们身上招呼过来。
但尹月根本不用动手,因为杜俊良早就替她化解了一切,只见他如蝴蝶般穿梭,人们还没看清楚他的面目,手中的刀剑已经纷纷落地,并且被他点中穴道全身不能动弹,只能傻傻地立在那里。
尹月拍了拍手,笑道:“大哥好身手。有大哥在,小妹真的省事许多。”
杜俊良冲着她温柔一笑,轻声说道:“能够护卫小妹,大哥很欢喜。”
尹月笑了,转头笑看那匆匆而来的一位三四十风相貌清雅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很是朴素,不过是白色粗布衣裳,只是眉目之间的气势却让人看出他的地位不一般。
显然,他就是那位曾经落魄的落第秀才,如今的吴府管家了。
“姑娘,您来了。”管家一见尹月,便行了一个九十度的礼。
如此之客气,倒出了尹月的意料。
对于这管家,她倒真的有了兴趣。
她从怀里掏出房契,还有那张买卖契书,在管家面前一展,笑道:“管家,你们老爷昨儿个下午就将这房子卖给我了。如今,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我,我是这里的真正主人。”
“是。我知道。我听老爷说过卖宅子一事。只不过我原本以为还有些日子,没想到老爷倒挺雷厉风行的。看来老爷是真的已经厌倦这个地方,急于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了。”管家笑着应了,“虽然没有老爷亲自过来交接,不过您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们所有人都会奉您为主人,听从您的吩咐的。”
尹月挑了挑眉,笑道:“很好很好。管家真的深得我心。这样一来,倒省了我许多口舌了。”
这时,一直跟在管家后面的一位风韵犹存的女子走上前来,对着尹月行了一礼,笑道:“原来姑娘如今是这府里的主人了?恭喜恭喜了。”
“芳大娘好。”尹月回了一礼,笑道,“我进来之前听到了芳大娘来此的目的。你放心,虽然吴老爷离开了,但是这差芳大娘的银子,不会少你的。管家,按照芳大娘所说的数目去帐房支取交由芳大娘罢。”
芳姑一愣,随即笑道:“姑娘倒是个爽快之人。我芳姑也不是个不讲道理之人。算了。这笔银子我不要了,只当打发了吴东才那个叫化子。好了。时间不早,怡春院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姑娘如果不嫌弃的话,找个时间聚聚罢。”
尹月笑道:“那一言为定。”
芳姑笑道:“恭候姑娘大驾光临。”
“我送大娘。”尹月亲自将芳姑送到了门口,看她走远,这才折返回来,对仍然在原地等候的管家说道,“管家,你看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管家看了一个个站在那里像根木桩一样的家丁,笑道:“一切但凭小姐作主。”
尹月看了看他,突然说道:“你跟我来罢。”
她说着便径直往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尹月在书桌后坐了下来,淡淡地说道:“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管家突然跪了下来,冲着尹月磕了三个响头,低声说道:“在下秦温文叩谢小姐!”
尹月眼睛转了转,淡笑着说道:“昨天晚上你看到了。”
昨天晚上,她杀吴东才的时候,可能太过专注,竟然没有察觉到身边的异样。
看来,到底还是她大意了。
秦温文点头,“是的。秦某看到了事件事情的发生经过。小姐进书房之时,其实秦某就躲在一排书架之后,只是小姐没有注意到而已。当时小姐若是发现了秦某,秦某现在只怕已经没了性命。”
尹月听了,挑眉冷笑,“难道现在你就有把握本姑娘不会杀人灭口?”
秦温文苦笑,“如果姑娘真的要秦某的命,秦某也无所谓。反正秦某的仇人已经死了,秦某再无遗憾。”
“此话怎么说?”尹月饶有兴趣地问道。
秦温文哑声说道:“秦某并不是本地人。秦某是南方某县人氏,十年前赴京赶考落第之后,便携着秦某的妻子返回家乡,在途经此地之时,不想秦某的娘子被吴东才看中,他设了一个局,让秦某欠下一辈子都无法偿还得起的巨款。他将我抓了起来,在我娘子面前对我严刑拷打,说我娘子若是不肯乖乖就范嫁给他做四姨太,他便要活活将秦某打死。我娘子不忍看我惨死,只好含泪答应。却想不到吴东才那个畜生竟然当着我的面就将她强暴了……”
说到这里,他难过地停了下来,满脸的屈辱与痛苦。
尹月皱眉,“所以,你为了报仇,想办法接近他让他信任你,只是想有朝一日能够报仇血恨?”
“是。”秦温文深吸了口气,“十年前,他虽然横行十里八乡,但到底是个不入流的角色,不懂得约束人,也不知道涉猎正经的生意,是我给他建议,让他在正经生意中尝到了甜头,这才立下如今这份家业。不仅拥有七八家钱庄,更拥有几家酿酒坊,让他再不会像从前那样打打杀杀。也终于被人称作了老爷。更让人们对他又敬又畏。”
“那你从其中得到了什么?”尹月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什么都不懂。所有的生意都是我打点。这些年,其实我已经将他掏空了,如今的吴府不过是个空架子。姑娘若不来,秦某也打算携款走人了。至于他的性命,秦某已经找好了杀手,只待秦某一离开此地,便会取了他的性命。”
尹月挑眉,“你倒真的挺能卧薪尝胆的。说起来这吴东才倒挺有意思的,竟然能够容忍你与他的四姨太在同一院子里共处。”
秦温文一脸颓废,“不。她在十年前就不堪吴东才的折磨自尽身亡了。”
尹月听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么说,这吴府已经只是个空架子了?”
“姑娘稍候。”秦温文转身走到一个书架前,伸手抽出了一本书,只听‘轧轧轧’声音响起,书架竟然往旁移开,露出一个房间来。
秦温文走了进去,捧出一个锦匣,打了开来,拿出一大叠银票与房契之类的交给尹月,“他所有的家产都在这里了。”
尹月笑了,“你原本可以远走高飞的,为何要留下来?”
秦温文苦笑,哑声说道:“因为这里有秦某的娘子,秦某的家乡早就没有了亲人。更因为昨天看到姑娘将吴东才杀死之后,秦某突然没有了奋斗目标,秦某迷茫了,不知道以后的出路在哪里……”
尹月看着他一脸的迷惘及痛苦,不由默然。
她明白秦温文这种心情,这些年来,他就是用仇恨支撑着活下来的,一旦目标失去,在一定的时间内,他会感觉生活突然变得空洞黯淡起来。
不知道当她向南宫景焕报完仇后,会不会也如此迷惘呢?
心情莫名沉重起来,但她很快重新振作起来,将银票与房契都放回锦匣,笑道:“十年,不是一天两天。在这十年里,你不仅想报仇,还无意间利用了自己的聪明才智成就了一番事业。虽说表面上是吴东才的家产,但实际上是你的。你取他的钱财远走高飞,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如果你没有地方可去的话,你可以留下来继续管理这座宅院。这里仍然需要管家,而我一向喜欢与聪明人共事。”
秦温文抬起头来,低声说道:“姑娘不怕秦某只是出于一时之计想迷惑姑娘么?”
尹月爽朗地笑了,“如果你要这样做,早在我来之前便做了,何须等到我上门?更何况,我既然选择信任你,又怎么会怕你害我?”
说着她上前伸手将秦温文扶了起来,笑道,“起来罢。这地上凉,先生是个文人,膝盖可受不住这样跪法。”
秦温文感慨万端,哑声说道:“多谢姑娘。既然姑娘愿意相信秦某,那么从此以后,秦某愿意对姑娘生死相随!”
尹月笑着摆了摆手,“别说得那么严重。我敬重先生是个汉子,所以希望不以主仆相称,就以朋友相处罢。”
说着将锦匣捧到他手上,“这些是你多年的心血,好好收着罢。你虽然在这里作管家,但是还是可以利用这些钱买幢宅子娶妻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的。”
秦温文听得满眼湿润,将锦匣硬塞到了尹月手上,“姑娘好意,秦某心领了。可是秦某还是想将这些钱财交到姑娘的手上。因为秦某这辈子都没办法爱上谁了。要这么多钱也根本没用。交给姑娘,秦某倒放心。因为秦某相信以姑娘的善良,一定会好好地利用这笔财产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的。”
尹月听了,莫名感动,低声说道:“多谢先生如此信任。好罢。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秦温文暗松了口气,笑道:“那现在姑娘打算怎么处置外面的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