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俊良一惊,想要问什么,却被尹月一眼给制止了,当下急忙沉下心来。
秦温文是真正的开心,杜俊良却悲愤交加,五味杂陈。
他们对视一眼,齐齐说道:“这位公子有何见教?”
南宫景焕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在尹月的脸上,哑声说道:“我听闻方府比武招亲,便从异乡紧赶慢赶了过来。不知如今是否来得及?”
秦温文和杜俊良齐齐点头,异口同声地说道:“来得及!来得及!只要还没拜堂,便来者都有机会。”
道长听了,不由极为不悦,皱着眉头看尹月,“方小姐,你也这样觉得么?”
尹月耸了耸肩,淡笑着说道:“我说过,所有的人都有机会。他也不例外。毕竟,我们俩还没拜堂呢!怎么?你怕了?怕打不过他,让他抢走了我?”
道长挺了挺胸口,傲然地说道:“贫道岂会怕这个小子?贫道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破坏我们之间的气氛而已!”
尹月笑了,伸出一根白皙柔嫩的手指头轻轻一戳他的胸口,轻言曼语地说道:“那就证明给我看!”
看着她如此熟悉的脸颊,如此轻佻的言行,南宫景焕禁不住怒火中烧,冷冷地瞥了尹月一眼,对那道长一伸手,“道长,我们出去外面高台上打罢。这里的喜宴,若是因我俩的争斗而破坏了,岂不是大大的扫兴?”
“甚好。我可不想你破坏了我与小姐的喜宴!”道长冷哼一声,甩袖转身就走。
不过一会儿,南宫景焕与道长就双双站在了高台之下。
高台之下,再度挤满了群情激动的人们。
他们不断地高呼,“把这牛鼻子老道打下台去!不能让他糟踏了方小姐!”
“对啊!打他!把他打得滚回他的道观去!别让他在这里丢人现眼!”
“打他!打他!”
一时之间,人们同仇敌忔,全都站在了南宫景焕的一边,盼着他取胜。
杜俊良的眼睛从南宫景焕出现的那刻开始便再没有从他脸上移开过,他低声问道:“小妹,你可知道他是谁?”
尹月淡笑,“若是不知道,我又何苦费尽心思将他从京城引到此地?”
杜俊良倒吸口冷气,“如此说来,所有你做的事情,只是为了将南宫景焕引到这里来?小妹,你为了我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一时之间,他激动莫名,甚至有着大大的喜悦。
尹月看到他如此惊喜的神情,便知道他这是误会了,她本可以顺水推舟,可是对上他那样惊喜若狂的眼神,她却怎么都做不到。
只觉得如果那样做了,那么不仅侮辱了南宫瑾怀侮辱了他,更侮辱了自己。
所以,思虑再三,她最终缓缓摇头,“不。这不仅仅是为了你。”
他们相处的日子不算短了,在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利用各种关系对他的背景做了各种调查,最后得出结论就是他告诉她的有关他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而且在某天夜里,她用蒙汗药将他迷晕了,然后潜入他的房中对他的脸反复查验过,能够很肯定他并没有戴任何人皮面具。
当然,她也没有放过他的身体,因为据可靠消息,他的右腰上有着一道伤疤。
而她也确实发现了那道丑陋如蚯蚓般蜿蜒蜷曲在他右腰之上的疤痕。
正因为一切都得到了验证,所以她完全确信了他的身份,也才由着他一直跟着她,更放心地将追风寨所有的人都交到他的手上,由他帮她训练出一批精锐的暗卫。
他们将成为她的耳目,当她成功回到皇宫的时候,他们便也会如病菌一般悄悄地入侵到整个朝廷。
杜俊良一愣,“我不明白。”
尹月苦笑,“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尹月,那个南宫瑾怀痴心深爱的女子的话,你会不会相信我?”
杜俊良大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强笑道:“小妹,别拿死人开玩笑,这样真的很不道德。”
尹月摇头,苦涩地说道:“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实话。当时,我抱着轩辕宇墨跳下悬崖之后,并没有死,而是被我师父给救了,随他一起回了他居住的山谷,然后在那里疗伤,并且学习技艺。后来,我师父出意外死了,再后来,你坠下山谷被我救下,然后我知道了你的身份,这才放心地由你呆在我身边,也放心地将我想要倚重的人员交给你训练。”
杜俊良听了,竟然莫名地失落,哑声说道:“为什么隐瞒我这么久?是不信任么?”
尹月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是。一开始我的确无法相信你。关于这一点,我希望你能理解。只因为我的对手太强大太不可预测,我曾经几次败在他手上,而这一次,我绝不不希望再败一次。”
杜俊良无语,沉默半晌,才低声说道:“你一定细细地调查过我了罢?”
“是。我不打无把握之仗。”尹月如实相告。
杜俊良苦叹,“原来你我从未真正交过心,看来,我一直高看了自己。那你现在想怎么做?是想在花烛之夜取他的性命么?”
“不。我现在还不想让他死。一切还未到时候。”尹月摇头。
原本心里就不痛快的杜俊良听了,不由又悲又怒,“难道你还真的想嫁与他!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对你一片痴心的南宫瑾怀!”
尹月垂头,低声说道:“他会理解的。”
杜俊良恨声说道:“只怕无法理解!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承受这种羞辱!他黄泉之下若有知,只怕死不瞑目!”
说到这里,他竟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去。
尹月苦笑,却并没有追上前去,而是将视线转移到了台中央的战局。
此时,胜负已经分明,那道长已经处于败势,却作困兽之斗。
而南宫景焕也似乎不想就此结束战局,手持一把薄剑东一剑西一剑地向他刺去,将他的衣服刺得千疮百孔,窘态百出。
台下的人们看了,不禁呵呵大笑,嘲讽声此起彼伏。
而铁首一直站在台下默默地看着她,仿佛在研究在试探。
尹月朝他勾唇一笑,慢慢地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温声细语地问道:“我发现你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莫不是你也心仪与我?如果是的,那等他们分出胜负之后,你也上台一战罢。说不定,你便是胜者呢!”
铁首皱眉,冷哼一声,“对姑娘有意的是我家公子,我对姑娘并无任何私情,姑娘别误会了,以免日后难以相处。”
尹月撇了撇嘴,“没私情就没私情好了。我不过是想给你一个做人上人的机会。你不要,那便罢了。我方雨秋可从来不强迫人!”
说完之后,她直起身,傲然地转身离去,回到台中座位上坐下,接过秦温文递上来的茶慢慢地品尝起来。
眉目一直垂着,竟然再不看场中争斗,仿佛毫不关心。
直到‘叭’的一声传来,她才慢慢地抬了头,看着那光着大半个身子仰面朝天挣扎半天都爬不起来的道长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转头对秦温文说道:“一个道长弄成这副模样,真的太失体统了,赶紧令人拿件衣服给他穿上,然后再给他些银两将他打发了罢。不管如何,方才他险些成了我的夫君,我不想让他太难看。”
“小姐仁慈。”秦温文应了,令一旁的家丁取了衣服盖在了道长身上,然后架着他下了台。
南宫景焕站在中央,并不看尹月,而是转身众人,朗声说道:“还有谁上来挑战?”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看了看,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公子,你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简直是潘安在世,以你这样的人才配方家小姐才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等输在你手下,很是折服。”
“对啊!别再耽误了。还等什么?赶紧进去拜堂罢!”
“是是是。我等看了这么久,早就饿了渴了,恨不得立即进去讨杯喜酒喝呢!”
南宫景焕听了,冲着众人连连抱拳,淡笑道:“多谢各位。”
说着转身看尹月,挑眉问道,“你呢?你可还需要与我一较高低?”
尹月笑了,举步走到他身边,主动地伸出手到他面前,极尽温柔妩媚地说道:“不需要了,我的英雄。”
看着她温柔妩媚的笑靥,南宫景焕心漏跳几拍,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她牵着手站在了喜堂之上。
只是这一次,喜堂之上并无杜俊良。
南宫景焕不解地问道:“你兄长呢?他怎么不在?”
尹月勾唇一笑,“这次比武招亲本就是我提出来的,他一直觉得不靠谱,只是反对无效,只好由着我。现在看到这样混乱的情景,他越发地生气,骂我几句之后,便甩袖而去了。不过,他虽然不在,可并不妨碍我们拜堂成亲不是么?除非你介意。”
南宫景焕的视线无法移开她那张熟悉的脸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不介意。”
“很好。那么我们便开始罢。”尹月笑了,转头对秦温文点了点头。
在秦温文的主持下,俩人拜了堂,喝了交杯酒,又一起敬了众人,陪着众人狂欢,直到深夜,人员全都尽兴离去,尹月这才醉熏熏地挽住了南宫景焕的手臂,对着他的耳边吹气,娇懒无力地说道:“我醉了,浑身无力,一步都走不动了,你抱我入洞房罢!”
“好。”南宫景焕点头。
尽管心里一直告诉他,眼前这个女孩放浪形骸得完全不似尹月,可是一看到这样一张令他刻骨铭心的脸,他就无法对她说不。
他怀疑,就算此刻她开口让他自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拿把利剑狠狠地捅进自己的心窝。
他一把抱起尹月,在铁首的注视下随着丫环走进了喜房。
一进喜房,他便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红色。
大红的喜字,大红的喜烛,大红的桌布,大红的坐垫,大红的喜帐,还有大红的被褥。
一时之间,他莫名激动与兴奋,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儿,哑声说道:“我们终于成亲了。”
尹月笑着点头,“是。我们成亲了。现在,我们就要洞房了。”
说话间,吻温温软软地落在了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