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我就爱专吃男人心的狐狸精!”他淡笑,用力地搂紧她往前走去,“而且你管他们做什么?他们又不是你夫君!”
尹月嘻嘻笑了,“这话我爱听。那以后我可真的不看他们脸色了。”
“当然。你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委屈地活着。”南宫景焕傲然地说着,将她扶上了华丽的车辇。
坐着车辇行走在那熟悉的宫宛,尹月脸上满面欢喜,心里却感慨万端。
南宫景焕确实给了她很大的惊喜,想也想不到的尊宠。
尽管繁复的婚礼仪式弄得连日奔波的她精疲力尽,可是她却仍然禁不住满心欢喜。
现在,一切仪式皆已完成,她已经是一国之后,来凤宫的主人。
此时的她刚刚沐浴过,仅披一袭轻纱,犹如仙女下凡。
而南宫景焕就站在她身后,亲自拿着帕子温柔地替她擦拭着湿发。
只是擦得不太专心。
她虽恨不得将他一掌推远,可是却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抗拒,温柔而多情地给以回应。
在她欲拒还迎的娇态中,他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抱起她匆匆往内室走去。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红烛飘摇,帷幔晃动。
而这一夜,紫宸宫内的陆幻菱却守灯枯坐,屈辱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满了整张脸。
南宫景焕,到底还是找到了与那名女子一模一样的替代品了,而她这个旧人,终究还是免不了被遗弃的命运。
她心里曾经燃起的那个小小希望火焰,就这样被他残忍地掐灭了。
她,终于还是一无所有了。
雁香悄悄走了过去,低声提醒,“娘娘,已经三更天了,不如早些休息罢。”
陆幻菱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今晚睡不着的又何止我一人?我还是去陪陪太后罢。这样也不至于太孤单。”
那个女子放浪形骸的行径早在几个月前就传到了京城,不仅让嫔妃们紧张与害怕,更让大臣们不满。
出于各自的目的,他们纷纷去求见太后,恳请她能够制止南宫景焕荒诞的行为。
他们说这个女子是个妖女,比当年的尹月有过之无不及之,是真正的祸国妖女,还未进宫,就已经在百姓面前对皇上颐指气使,若以后进宫,还不扰乱后宫祸国殃民么?
太后虽然有心希望南宫景焕开心,可也知道此事若不好生处理,只怕南宫景焕会落得个众叛亲离身首异处的下场,所以为了阻止南宫景焕,她便假装生了重病,迫使南宫景焕匆匆赶回。
在这回来的期间,她软硬兼施,却始终没让南宫景焕动摇,甚至还大发脾气,一口气连斩了三名乱嚼舌根的妃嫔,更将她们的父兄以蛊惑后宫之罪打入大牢。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不容人置疑。
太后气得差点吐血,却终究无能为力。
而他的杀鸡敬猴起到了显著效果,朝堂之上后宫之内再也听不到任何反对尹月进宫的言行。
在这期间,陆幻菱一直保持缄默,倒赢得了南宫景焕的赞许,不仅将她的父亲连提了三级,还赐予了她一大堆财物。
她强作欢颜,心里却悲苦,可与太后的来往却越发地紧密起来。
对于这一点,雁香看在眼里,赞在心里。
因为依着太后,既便没有皇上的恩宠,那在这后宫里的地位也绝不会比那还没进宫便已经树敌一大片的皇后要差。
当下,她急忙提来食篮,笑道:“奴婢正是怕娘娘要去看太后,所以一早备下了太后娘娘喜欢的糕点呢!”
陆幻菱点点头,“你想得周到。走罢。”
主仆俩并没有乘坐轿辇,而是步行过去,经过来凤宫时,看到那宫前燃烧热烈的红灯笼,陆幻菱的瞳孔禁不住缩了缩,脚步更是禁不住一滞。
这个女人,终究还是刺痛了她的眼……
陆幻菱见到太后的时候,太后果真没有安息,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旁的香炉冉冉升腾,将她的脸层层笼罩,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模糊而又缥缈。
陆幻菱心莫名地慌乱,有种她似乎就要不久于人世的感觉。
她不由自主地上前,想要伸手去触碰太后的鼻尖。
太后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脸悲悯地看着她。
陆幻菱心一颤,强笑着坐了下来,伸手轻轻按捏着太后的肩膀,温柔地说道:“母后,连着几天傍晚下雨,母后身体各个关节又开始痛了罢?”
太后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身边的清亭。
自从半年前徐嬷嬷因病去世后,心思聪敏的清亭便主动要求来到了太后的身边,承担起不仅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并且帮她传话的责任。
她不仅像徐嬷嬷一样能够听懂太后的特殊语言,而且还能用自己的语言更好地表达太后的意思。
现在,清亭就对陆幻菱说道:“太后娘娘的身体都是旧疾了,早就痛得麻木了。你不必要太放在心上。这么晚了,该早些休息才是,何必跑来这里?”
陆幻菱眨了眨眼睛,将涌到眼中的泪水强压了下去,低声说道:“儿臣左右睡不着,过来陪着母后倒心安不少。母后别赶我,就让儿臣呆着罢。母后不必管儿臣。”
太后听了,再度幽幽叹了口气,缓缓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一夜欢情,在四更天的时候,南宫景焕终于疲惫不堪地软倒在了尹月的身旁,却仍然贪婪地搂紧她的纤腰,将她死死地勒在了自己怀里,闭着眼睛低声说道:“睡罢。”
尹月浑身像被车碾过一般酸软,也便由着他搂紧自己,轻轻地应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可睡意全无。
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他的呼吸,直到听到他欢畅的鼾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这才悄悄地将他横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了开来,取过枕头放入了他怀里。
他抱紧,嘴唇在枕头上蹭了蹭,迷迷糊糊地说了什么,她没听清,也不在意,只悄悄起身,匆匆地穿上了夜行衣。
如猫般纵跃,很快,她便抵达了京城城西某家宅院内。
此时,夜深人静,只有几盏灯笼在燃烧,还有草丛里的蛐蛐不甘寂寞地鸣叫着。
尹月跃下高墙,熟门熟路地穿行着。
很快,她便来到了书房,举手推开了门。
门里的人抬起头来,急忙起身站起快步向她走来。
“方姑娘。”林轩之对着尹月深深地鞠了一躬。
尹月淡笑,“这里没有外人,叫我尹月即好。”
林轩之心里莫名喜悦,笑着请尹月坐下,又亲自斟了杯茶递到尹月的手里。
俩人分离几近一年,一直飞鸽传书,情意早在不知不觉中加深。
只是俩人的这份情意,除了他们自己,便再无第二个人知晓。
南宫景焕之所以会到那个偏远的县城去邂逅尹月,也完全是林轩之的功劳。
他便是那个举报的隐身人。
而他通过尹月给黎昌星制造的某个意外,让林轩之成为了黎昌星的救命恩人,再凭着他的真才实学得到南宫景焕破格的录用,如今他已经是正八品的监察御史。
因黎昌星的维护,还有南宫景焕的重视,他虽然年轻,可是在京城却混得风生水起。
对于尹月的故事,早在尹月独自送他上路时就跟他细说过了。
他永远记得当他听完她那冗长曲折而又离奇的故事之后,满心的悲愤与同情,不等她提出要求,便主动地要帮她复仇。
从此俩人便开始了毫无间隙的合作。
虽然长时间没见,可他始终觉得他们的心是紧紧地贴在这起的。
这一点,让他既满足又快乐。
尹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才低声问道:“现在各位官员的情况都掌握得如何?”
林轩之笑着点头,“正如你所说,再清廉的官员都会有见不得人的隐私。幸不辱命,这一年内,所有京官的隐私都已经在我们手里了。如今,他们已经不敢不听从我们的命令。便是那黎昌星,很快也会束手就擒了。”
尹月淡笑,“今日在朝堂上看到他,发现他倒越活越年轻了。看来咱们的犬族美女岭歌的确有些手段。”
“不错。我听说岭歌已经怀孕,黎昌星正准备把她扶正呢。”
“呵呵。挺好。那么就在那天晚上,让黎昌星发现她的真正身份罢。我很好奇他会如何选择。”尹月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停下,一双眼睛变得深不可测。
说到黎昌星,她难免想起黎玉漱,听说在南宫瑾怀行刑前,她为了救他,试图以命相救,心里便莫名难过。
冲着她的这份情,尹月真的不想轻易动黎昌星。
但是,若他执意要往她枪口上撞,她也无可奈何。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退让!
“你饿么?”林轩之凝视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惆怅。
尹月转身笑道:“你问这话,是想做饭给我吃?”
林轩之笑道:“只要你想,有何不可?”
尹月便老老实实地点头,“那我的确饿极了。”
虽然今日是她的盛宴,可是她却吃不下一点东西,只因为身边的那个人,还有那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都让她毫无食欲。
如今,面对自己相信的人,倒的的确确感觉到饿得厉害。
林轩之眼睛一亮,“你等着。我很快便来。”
“别急。现在离天亮还早。”尹月淡笑着在书桌前坐下,随手翻阅着桌案上的书箱。
林轩之匆匆离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捧着一个装满美酒佳肴的食盘匆匆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