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月笑了,挽住他的手仰头冲他笑,“不。永远不包括你!”
南宫瑾怀听了,心情激荡不已,一时控制不住,凑过唇去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响声太大,引得走在前面的孩子回转过头来,正好看到他的唇刚刚离开尹月的脸,便一下子挣脱了芙儿的手,笑嘻嘻地扑入南宫瑾怀的怀里,抱着南宫瑾怀的膝盖仰头撒娇,“爹爹不能光亲娘,孩儿也要!”
“什么都少不了你的份!”尹月笑了,手指轻轻地戳了下孩子的脑门。
南宫瑾怀一把抱起孩子,凑过去在他的脖子上一顿乱亲。
“痒……”孩子痒得咯咯直笑,手脚乱伸乱蹬。
一家人就这样快快乐乐地往东宫走去。
他们才离开不久,隐藏于竹林里的黎玉漱和海棠踏着暮色慢慢地走了出来。
看着他们的背影,黎玉漱又妒又恨,一口玉牙几乎都要咬碎了。
偏偏海棠还在旁边不知趣地感慨,“他们这一家子真让人羡慕啊!”
黎玉漱又气又恼,伸手在海棠手臂上狠狠地揪了一把,没好气地说道:“你若是羡慕,那就去服侍他们好了!跟着我这个不受待见的主子做什么?”
海棠忍痛,低声说道:“奴婢并没有别的意思。奴婢只是觉得享有那种快乐的不应该是尹月,而应该是小姐您。”
“知道就好!”黎玉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头看了一眼笼罩在夜色里甚是荒凉的仁寿宫,冷笑道,“走罢!让我们去看看那里面同样不受待见的人要说些什么!”
“小姐您顺顺气,别这样板着脸进去,不管怎么说,那个人毕竟是太子爷的母亲,再气也得忍着,不能让她瞧出什么来。到时候太子爷那边又交待不过去了。”海棠故意提醒。
黎玉漱果然越发地气恼,冷声哼道:“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还用得在乎什么?更何况,他们再看着我不喜欢,也不能把我赶出宫去罢?我的身份地位,到底还是值些钱的!”
“小姐说得倒也是。”海棠随声附和。
“走罢!”黎玉漱举步走上前。
海棠急忙随上,叩响了门。
门开了,环儿躬身相迎,“太子妃请进,皇后娘娘已经在里面久候了。”
黎玉漱点头,快步走了进去。
走进内殿,却看到魏后正手执毛笔端坐于桌前一笔一划极其认真仔细地抄写着佛经。
黎玉漱走上前,恭敬地欠身行礼,“臣媳参见母后。”
魏后这才抬头放下笔笑着说道:“你来了。快坐下罢。”
黎玉漱依言在她一旁坐下,看了看她抄写的佛经,赞道:“母后的字越来地娟秀好看。”
魏后淡笑道:“不过是闲着无事打发时间罢了。不过,抄写佛经,倒真的有令人清心寡欲的功效。这些日子啊,我的心的确平静不少。曾经对你的父皇的怨气,还有对身份地位的追求,都已经烟消云散了。有时间,你不妨也多看看佛经,对你有好处。”
黎玉漱的脸抽搐了几下,强笑道:“玉漱不过是红尘中的凡夫俗子,就算看了,只怕也参不透佛法的精妙。不过,还是感激母后的一片苦心。”
魏后叹了口气,执起黎玉漱的手,温声说道:“这么久不见,你越发地清瘦了。如今怀儿身上要务多,没空关心你,你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别让人看了担心。”
黎玉漱低了头,轻轻地说道:“他是很忙,一门心思都只忙着尹月母子呢。又哪里有时间多看我一眼?”
“尹月母子一事,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你想不通也是理所当然。别说是你,就连我也实在有些想不通。唉。说实话,我一直不喜欢尹月,一直想着要把她从怀儿身边驱离。只可惜,努力了许久,却终究是一事无成。她实在是比我想像中的要厉害多了。如今,又有了孩子作为筹码,我更是拿她无可奈何了。”魏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黎玉漱的手,“我一直想要的是你和怀儿生个孩子。只可惜……”
黎玉漱没想到魏后到现在竟然还会偏帮着自己说话,一时之间,心里又委屈又脆弱,眼泪‘唰’地一声便流了出来,低声哽咽道:“母后这番话着实让玉漱舒服了些。您不知道,他们回来后,正眼都不瞧玉漱一眼。今儿个上朝回来,就直接告诉我那孩子竟然是他们所生。爷还威胁说,如果玉漱不能善待那孩子,那么下场极其可悲。这样无情而狠绝的话,玉漱岂会不伤心绝望?更重要的是,今儿个玉漱还无意中发现了母亲的金钗竟然在尹月的首饰盒里!”
魏后大惊失色,“你说什么?你母亲的金钗怎么可能在尹月的首饰盒里?你别是看错了罢?”
黎玉漱从怀里掏出金钗来递给魏后,低声说道:“这支金钗,母后一定见过罢?它是玉漱父亲特意找能工巧匠定制给母亲的生日礼物。”
魏后接过细看,沉重地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道:“我记得它。当时我亲眼看到你父亲当众帮你母亲戴上。当时你母亲很是高兴感动,简直热泪盈眶呢!”
黎玉漱流着泪点头,“不错。这是父亲第一次如此精心准备的礼物,所以尽管算不上价值连城,但是母亲却视若珍宝,每天都必戴着它。当初随父皇去猎场,玉漱也看到母亲戴着它的。可是母亲失踪不见了近一年之久,如今却突然在尹月的首饰盒里发现了它的踪迹,母后您会作何感想?”
魏后一脸不安,“你在怀疑你母亲的失踪跟尹月有关?”
“是。玉漱不得不怀疑。那时候,母亲看出了尹月在故意接近太子爷,所以有可能一时冲动之下去找尹月,而尹月恼羞成怒错手杀了我母亲,然后毁尸灭迹!之所以留下这支金钗,只怕是想栽赃嫁祸给太子爷的。让玉漱好跟太子爷闹翻,从而她从容上位!”黎玉漱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分析得没错。只是怀儿如此喜欢她,她用得着采取这样的办法么?”魏后疑惑地问。
“母后别忘了,当初的她是不知道太子爷如此喜欢她的,更别忘记了她和七皇弟的纠缠。是后来事情发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让她觉得不利用这支金钗也可以让太子爷与玉漱的关系破灭。如今,玉漱与太子爷的关系确实僵冷如冰名存实亡,无论玉漱如何努力,都无法使太子爷的眼睛多看玉漱一眼。”黎玉漱痛苦莫名。
“这样说倒也不无道理。”魏后叹了口气,“只不过事到如今,就算尹月真的杀了你母亲,仅凭这只金钗是没有办法指证她的。她可以说这只金钗是她在外面当铺买的,也可以说是在某个地方捡的。你能耐她如何?你这样无真凭实据地指证她,不过是让怀儿觉得你无理取闹,越发地看不上你罢了。说不好,怀儿还真的下狠心与你一刀两断。到时候,你又如何自处?”
黎玉漱颤声问道:“听母后这意思,是要让玉漱忍了么?就这样让玉漱天天与仇人在一起委屈求全?”
“不然又怎么样?”魏后摇了摇头,叹道,“你身处劣势,不忍也得忍。谁让你不争气,无法让怀儿喜欢你,更无法怀上孩子呢?你现在,根本连与尹月斗的砝码都没有,不忍又怎么办?”
黎玉漱又愤怒又委屈,“玉漱不是怀不上孩子,玉漱曾经也怀过!若不是爷……”
“住嘴!”魏后突然勃然大怒,一个耳光狠狠地搧了过去,“你怎么敢!当日之事,你险些害得怀儿没命,我不与你计较,你怎么还敢在我面前旧事重提!”
黎玉漱知道自己失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捂着火辣辣的脸流泪,“儿媳不孝……”
魏后见了,闭了闭眼,勉强让情绪平静下来,缓缓地说道:“罢了。你付出的代价着实也不小。不过此事再也不要提起,更不能再在怀儿面前提起。否则的话,怀儿会离你越来越远。我这是关心你在乎你,要不然也不会特地让人单独过来见我。尹月的事情,如今的我已经爱莫能助。若是还在原位,我自是会想方设法地帮助你。只可惜……”
她顿了一下,挥了挥手,说道:“既然事实已经无法改变,那就算了罢。好好地在怀儿身边呆下去,别管他在不在乎你,自个儿过自个儿的生活就行了。你瞧我现在不也挺好么?”
“是。玉漱知道了。”黎玉漱虽然满腔怨恨,却到底不敢再表露出来。
魏后又说道:“明儿个,我让怀儿去求皇上允我出宫去一趟魏府,可能就在那里留宿了。在这期间,你与月儿母子在宫里独处,千万莫要生出事端,听明白了没有?”
黎玉漱听了,心一动,隐约有种可怕的想法浮于脑海,急忙垂了眸子,低声应道:“是。玉漱明白。”
魏后挥了挥手,疲惫不堪地说道:“你听话就好。唉!你们这些小辈,真的是个个不让人省心。时间不早了,我累了,想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罢。回去之后好好想想我的话,或许一切便豁然开朗了。”
“是。母后好好休息,玉漱告退。”黎玉漱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缓缓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魏后眸光闪动,幽幽地叹了口气。
成败就在此一举,一切都看黎玉漱的了。
她端起桌上的浓茶喝了下去,站起身坐在梳妆台上将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打理了一下,又扫了一下眉毛,站了起来,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缓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