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机了?出任务了吗?兴奋一时消散,她身体虚软地坐在了路边的石椅上,无精打采地看着手里的纸条,目光一时晦暗。
楼上,辅导员慢慢转回身,手在发顶抓了又抓,嘴里咕哝道:“不太可能啊,她上学期三分之一的时间缺堂,没有一门及格,甚至连自己学了那些科目都不太清楚,这次却门门满分,刚刚还把书倒背如流,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做到!”
煜不弃的哈雷摩托车迅速滑入ISO家属大院,在津家小院前打了个急转,停下。院子里,没有津煜凡的吉普车的影子,显然,他并没有回来。又是一个急转,她就要朝另一个方向开去。家政阿姨在背后叫起来:“不弃,不弃,煜凡有东西交给你!”
煜不弃从车上跳下来,家政阿姨从门缝里递出一个盒子来。她慢慢地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放了一袭淡绿色的裙子。在裙子上,放着一张纸,用苍劲有力的字体写道:订婚典礼可能参加不了了,送上这份礼物,祝你幸福。好好学习。
“看不出来,不凡倒是挺有心呢。我看他下午满头是汗地跑回来,就是为了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煜不弃的心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迅速扭转车头,冲出了ISO家属大院。
金创的车子朝ISO家属大院方向开来,古铜的脸上凝满了严肃,有力的臂转动着方向盘。对面,一辆摩托车如飞般冲过来,上面瘦削的身影穿着招牌式的花格子衬衫,因为速度快,而将一头卷曲不羁的发高高扬起,充满力度。
摩托车逆道而行,巧妙地避过几辆运货的大卡车,在看到他的车子时,一压车头,直对着他冲过来。
“煜不弃!”他气得咬紧了牙,一张正气凛然的脸绷得死紧。对方却似没感觉不到危险,头抬头高高的,一脸傲然,两眼盯紧了他的头车,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她的车来得突然,又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要寻死的劲头,金创紧急中只能将车头来一个急旋,车子移出车道,差点飞出山下。煜不弃的车子沿着他的轨迹,几乎贴着他的车身同时转移,他的车子停下,她两脚一顶,也停下,揭开安全帽甩了甩一头长发。
他们身侧,几辆运输危险化学物的车子飞过,只要迟上几秒钟,几辆车子就会撞在一起,结果……可想而知。
金创并不是一个会把心情表露在脸上的人,此时也气得狠狠砸一拳在方向盘上,激得方向盘剧烈地抖动。两只眼突出眼眶,绷紧了一张红脸,显露出极致的怒火。如果不是自己好兄弟一再要求要保护她,他早在三年前就把她送回印度大森林去了!
“煜不弃,你想干什么!”他大嗓门地喝出声来。煜不弃甩了甩肩膀,对他微微一笑:“别担心,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才会冒这个险!”
“你……简直是胡闹!”金创脸上又挂满了无奈,对煜不弃的笑脸哭笑不得。这些年,他算是怕了煜不弃,津煜凡回国后,他尽可能远离她,连津家都极少去。吼了这一句,他旋转方向盘,欲将车开回车道,煜不弃却将自己的摩托车一旋,置于他的车屁股后。他根本没办法移动半份。
她懒洋洋地靠在车后,上半身倚着他的吉普车,丝毫不担心他的车会脏了自己的衣服,而是玩弄着手里的安全帽挑高了眼皮道:“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也知道你这些日子都在躲着我,说实话,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不过,今天,我的这个问题,只有你能解决。”
“有话快说!”被煜不弃猜中心思,金创的脸上闪出一丝尴尬,又迅速板起脸。
煜不弃也不罗嗦,直接问道:“津煜凡呢?”她两只明亮的眼瞪着金创的脸,就像一只观察猎物的兽。金创的脊背凉了凉,板着一张脸道:“他有事出去了!”
“去了哪里!”她心里那团不好的预感越发浓重。
金创的脸色更加严肃,加重了语气道:“煜不弃,你这么多年在ISO家属大院是白呆了吗?一个指挥官的行踪,怎么可能轻易泄露!”
“我怕他有危险。”她直接道,拳握起来,长长的指甲扎入掌心,手中的那张成绩单早被穿透,被她掌心的汗水浸透。她的眼睛更紧地落在金创的脸上,不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小的细节。
金创的脸扭了扭,表情没变,语气却轻了一度:“津煜凡的危险他自己会解决,你只要好好管住自己不要给他添麻烦就够了。”
“他参加的是不是针对‘兀’集团的行动?”她没有松劲,问。金创的脸极致地一绷,绷出了一脸的阴沉,沉声道:“这些事都不要你管!”
“他真的是去针对‘兀’集团了,他不会是亲自去做卧底了吧。”煜不弃脸色渐渐泛白,嘴唇咬在了一起,一时间像失了魂般。金创的眼底露出了惊奇,他虽然知道煜不弃精明聪慧,却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地就猜到了他们的行动。
这么隐密的行动……她……
金创伸手探向腰上的枪匣子……煜不弃从车上跳下来,半个身子探入车里,用力压住了他的臂:“告诉我,他去了哪里!他身上有伤,他的血里有……这一次,你们派他去是会要了他的命的!”她吼了起来,情绪完全失控。
这是金创第二次见她如此失态,第一次,是三年前,逼着他告诉她津煜凡受到了什么惩罚,会送到哪里去。
他缩回了手,冷冷地将她推开:“我不可能告诉你任何有关他的事情!”
“不要逼我!”煜不弃的脸扭了起来,警告道。金创想到三年前,为了得从他嘴里得到答案,她竟然绑了他老婆。
牙咬了咬,他警告道:“三年前我会告诉你答案,是因为当时津煜凡的去向本来就不用保密,不过,这次你别再想耍花招,就算你剐了我身边的所有人,我也不会告诉你!”他的话,向她表明了此次行动的绝对机密。
煜不弃再次将身体压过来,冷汗已经滚入了她的颈中,她像怕冷般颤抖起了身体,在他耳边低吼:“你知不知道,他三年前中的药还有药粉留在体内,这种药粉极有可能在某种药引的诱导下发作。如果‘兀’集团的人知道了他就是中药者,或者用药引试探他,他会死的!”
“你怎么知道?”金创虽然已经有些担心,但还是谨慎地问。
煜不弃慢慢地从身上抽出了血液化验单,低声道:“我对他的血液进行了检测,这是结果。”
金创接过结果看了几眼,脸色也不好看起来,硬着嗓音道:“我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你对‘兀’集团这么熟悉,怎么能保证你不是他们派来的人?”
“金创,你应该明白,我永远都不可能背叛津煜凡!”她语音铿锵。这次,金创没有说话。她的话无从否认,所有的人都知道,津家的小野人对津煜凡的忠诚度胜过任何人,是不可能叛变的。
除了三年前犯的那个错,她还从来没有做过对津煜凡不利的事来。不过,ISO内部的事,他还是不能轻易透露。
他想了想道:“你的问题我会报告给上级,并进行讨论,尽可能在适当的时机将他撤回来。”
“好!”煜不弃不再纠缠,走向了自己的摩托车。轰轰的马达声响起,她急速驶入车道,朝郊区行进。现在,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针对津煜凡体内药物的解药。这样,他回来的时候就可以把身上的药物清除!
剩下的日子,煜不弃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内,她关闭了手机,把自己锁在了实验室里,几乎没日没夜地研究药粉的解决之法。
在黑板上写下一串长长的化学公式,她拍了拍指尖的粉尘,撑起了下巴。门外,咚咚的敲门声响得急切,似乎,她不开门,对方就要把门撞开。
她转身,拉开门。门外,出现的是一脸怒容的张芸。张芸呼呼地喘着气,胸口急骤起伏,进门就喝了起来:“你在搞什么!今天是你的订婚之日,搞不清楚吗?”
不过,当她看清煜不弃整个人时,吓了不小的一跳。
煜不弃的一头卷发蓬乱不堪,身形憔悴,整个人瘦得失去原形,眼窝深深陷下,布满了黑色的眼圈,而眼睛里血丝如火,就像马上就要滴出血水来。
“你……”她张着嘴,火气一时泄得无影无踪。
煜不弃抓了几把乱发,对她道:“阿姨,有事吗?”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因为一直在思考问题,并没有把张芸的吼声听在耳里。
张芸慢慢收拾好情绪,透过她的肩膀朝实验室扫了几眼:“你这些天一直住在这里?”
“对啊。”她理所当然地点头,“有个实验很重要,赶着在这几天弄出来。”
“就算要做实验也要有个度,今天是你的订婚日,所有人都在找你,你不知道吗?”张芸的语气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已经软了不少。
煜不弃这才转头看向挂历,叫一声:“这么快?”
“修家很重视这次订婚,修宇靖半个月前就去了美国,说要参加一场拍卖会,去买一枚珍贵的戒指给你当定婚礼物。修宇靖对你这么好,自己要好好珍惜。”张芸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虽然不喜欢煜不弃,但出于责任,她还是给予了应有的提醒。
她的话同时解释了煜不弃可以在试验室里呆这么久没人打扰的原因。煜不弃根本不关心修宇靖的所为,却还在思索刚刚写下的公式里少掉的东西,对张芸的话也爱理不理。
张芸心里不满,拉着她就往外走:“时间马上到了,再不打扮就要失礼于人家了。礼服已经送到,化妆师也请到了酒店,你这个样子是见不了人的,坐我的车,我送你去酒店化妆间!”
直到穿上华丽的礼服,听到背后化妆师们的一声声感叹,煜不弃才渐渐从思索中醒转,看到了镜中陌生的自己。
镜子里的自己穿着一身及地红色礼服,把张扬的性格外显的同时,增添了不少女人味,妩媚得就像一只狐精。因为瘦了不少,下巴尖细,眼睛格外大,格外明亮,又加了不少清纯楚楚的成份。
礼服将她的腰束得不盈一握,锁骨突出,纤细的胳膊嫩白赛雪,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美得让人心醉。
她就要订婚了?津煜凡呢?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回来?看着满室笑脸,她怎么也笑不起来。
这时,门,从背后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