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人之将死
维维宝贝2016-12-20 15:093,437

  越是到濒死的时候,却发会想起最想念的人。津煜凡的脸映在脑海中,少年时的,成年后的,欢乐的,悲伤的,凝重的,还有充满爱意的……

  她慢慢睁开眼,仿若看到他穿过火海,一步步走过来。伟岸的身姿,修长的身体,健壮的臂膀……

  这是幻觉吧。她想,或许因为思念他太深,所以会在人生的最后时刻看到他。她觉得很满意,脸上,绽开了绝美的微笑,已然忘记了熊熊的火光。

  “津煜凡。”干涸的唇角早已起皮,她低低地呼了一声,心底漾满了蜜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深爱的人已经接受了她,还且还那么爱她。前天,他们还拥抱在一起,幸福地享受着每一刻时光。是啊,知足了。

  “津煜凡!”她明明没有张嘴,耳边却响起了这道声音。是幻听吗?如果是的话,就让她听到他呼她的名字吧。

  “不弃!”满含深情的呼唤,真的是他!煜不弃的唇角拉得更美,有如火焰中一朵盛开的雪莲!还想再听听他的呼唤,她带着一丝贪婪想,以为不会,却再度传来了他的声音:“不弃!”

  “津煜凡,不要!”

  “危险!”

  “快救人!”

  声音,越来越杂乱,津煜凡的呼唤被更大更急的声音掩盖。煜不弃拧眉,感觉火已快烧到身上。她艰难地拧眉,想要寻找叫喊的人,只是,呼吸越来越困难,炙烤越来越强烈,头脑,越来越晕沉。

  她垂下头,神智越发模糊,已无法分辨事实和幻想,只觉得身体似被什么箍住,有什么东西掩在了身上,身体动来动去,像有谁在扭她。她虚弱地抬头,似乎看到了津煜凡的脸,他正深情地绽唇,跟自己说什么。她满意地笑着,再呼了一声:“津煜凡……”

  津煜凡听到这声呼唤,一颗心几乎要碎裂!然而,情况紧急,他根本没有心疼的时间。看一眼扑上来的火光,再看一眼怀间早已昏迷的煜不弃,他的眉头压得极紧极紧,几乎连成了一片。

  她的身上沾满了汽油,只要火苗一舔就会熊熊燃烧!而她的身体固定在石块上,铁链卡在石块中间凹陷处,根本无法取出。若般动石头,可能伤到她,还可能被火苗舔到上面的汽油,烧到她!他想也不想,脱去外套,将她裹住,用身体挡住火光……

  垃圾堆下,张芸被金创拉着。她却极力挣扎,狠狠地对着他吼:“我不是叫你不要告诉他吗?你怎么能说,怎么能说!”

  金创脸上写满了为难,更担忧着津煜凡的安全,忙大喊着指挥人:“快,你们几个赶紧灭火,你们,去解开煜不弃身上的链子,快呀!”他的吼声大得惊人,显然也是真急了。

  看到火苗不断地朝津煜凡身上扑,他拾起一件防护衣顶着就冲了上去。张芸抱紧了自己,不敢置信地看着津煜凡。他几乎不要命地护着煜不弃,火苗已经烧在了他的背上!

  她再也不能等待,也冲进了火里。

  大家都在救火,自然没有想到她会冲进去。一股神奇的力量支撑着她,没有经过训练的她硬是闯过火焰,冲到了津煜凡身边,扑在了他身上。

  火苗烧得她的头发滋滋作响,眼镜也不知道打到了哪里,整个人狼狈不堪。津煜凡忍痛回头,看向张芸,狂叫出声,想要将她呼回去,她却怎么都不肯松手。

  金创看得心惊,指挥人拦在三人面前负责灭火,他拿起工具和铁链对抗。因为石头上浇了汽油,他不能用电动工具,只能手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铁链一点点磨开,大批的救援人员已经赶到,大家里应外合,火苗也在减弱。叭一声,铁链松开,煜不弃整个人落在津煜凡怀里,而救援的人员已经冲上来,拉的拉张芸,扶的扶津煜凡。张芸早已晕了过去,一张脸苍白如纸,头发已经烧焦。

  煜不弃没想到自己还能大难不死,当她醒来,听到津煜凡描述当时的情况时,涌动着惊心动魄感觉。就算事情已过,仍吓得冷汗直流。尤其听到张芸为了他们二人,背部烧伤,头发也烧掉,更是觉得无比愧疚。

  津煜凡的背部也被严重的烧伤,她执意要为他换药,在看到那黑乎乎的伤处时,手颤抖着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这一刻,她终于坚持不下去,觉得有必要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她不能承受再有无关的人受到伤害!

  她的身体除了吸入些粉尘外没有受到别的伤害,在津煜凡去照看张芸的时候,她走到医院外的公用电话处,拨下了那个很久都没有拨过的号码,对着里面的人没有感情地道:“我要和你谈谈。”

  墓地,依然苍凉,这种地方,总会让人觉得沉重。她静静地站在小道边,看着那一排墓,眸光闪了闪。那,是她全部的亲人。

  这里,只有这几座墓,比外面要安静,也没有人来,就算坐上一整天,都不会有人发现。她朝外张望着,在看到一道苍老的身影踌躇而来时,带伤的脸拉了拉。

  老人坐在她面前,戴着一顶斗笠,把脸遮去大半,只剩下一个尖细干瘪的下巴。两个人,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相看。

  “昨天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煜不弃的声音格外地冷,像在对一个仇人说话。

  那苍老的头颅压了压,算是回答。煜不弃的胸口像压抑了无尽的闷气,剧烈起伏起来,压低声音吼道:“还要坚持下去吗?这么多人受到伤害,你还要为你的一己之私继续隐瞒下去吗?”

  那头,久久不语,煜不弃激动地走了几步,却因为拉到痛处而皱眉。

  “煜不弃,这是你的承诺。”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终于传来了他的声音。煜不弃听到这话,几乎要跳起来,却在最后一刻慢慢垂下了肩膀。

  她咬紧了牙,点头:“是的,这是我的承诺,这个承诺是为了不伤害到别人,可现在……”

  “你认为那个事实说出来了就不伤人吗?煜不弃,你应该明白,不说对他也有好处,说出来,他还可能受到牵连。”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来,一点都没有受到煜不弃的影响。

  煜不弃狠狠地掐住了几根指,直掐得指甲断裂,生生地疼痛。她一用力,咬破了嘴唇,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人已经站起来,依然压着头,似怕人认出来,用慢腾腾的声音道:“秋实,我会劝他的,另外,我听说津煜凡在查这件事,无论如何,你要阻止他查下去!”

  外面,传来了叽叽的声音,像猴子叫,老人转身道:“有人来了,我该走了。”便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煜不弃呆呆地在那里站了许久,许久。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用力一掐,握紧。

  数分钟后,她走了出来,在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返回医院。

  刚到门口,津煜凡就快步迎了过来,脸上写满了焦急,连声问道:“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医院里?你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吗?”

  煜不弃看着他的脸,艰难地拉开了一抹笑:“我去办了一点事,没事的。”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哪里也不能去!”他的声音霸道极了,用命令的口吻道。

  直到煜不弃听话地点头,他这才松开眉头,搂着她走回去。煜不弃感觉到他臂膀的力量,心头暖暖的,忍不住偏头,轻声问:“你是不是有通天的本事?总能知道我在哪里,会不会有危险。”

  津煜凡凝神片刻,回答她的是一抹苦笑。不是有通天的本事,只是格外关心。以为她会乖乖地呆在学校,他临时去配合金创的一个任务,没想到,正好听到金创和张芸在通电话,知道了她的危险。

  张芸一直向金创强调不要让自己知道,而他,哪里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他不顾金创的反对,疯了般赶过去,看到的,是差点被大火吞噬的她!

  “我到底要把你怎么样才能保护你?”他突然将她抱紧,无奈地叹息。煜不弃窝在他的怀里,心头涌出了强烈的酸楚。她也在问,要怎样,才能不伤害到他,才能让一切平息。

  背后,传来一声假咳,两人这才意识到正在过道里,迅速分开。假咳的不是别人,正是蓝彩靛,她手里提着一个花篮,看到两人,脸微微僵了僵,目光贪婪地在津煜凡身上落了一下,迅速转开。

  “我是……来看阿姨的。”她举了举花篮道,而后快步穿过,急急走远。津煜凡牵上了煜不弃的手,两人回了病房。煜不弃无意识般回头,看到蓝彩靛停下脚步,朝这边张望,看到她看自己,低头,推开了张芸的病房。

  大概,她还是喜欢着津煜凡吧,煜不弃想着,唇角拉开了一抹无奈的笑。

  “阿姨醒了吗?”她突然想到了张芸。这次若不是她,自己必死无疑,无论如何,要向她表示一下感谢。

  津煜凡点了点头。

  “等下我去看看她。”她道,看向津煜凡,想听听他的意见。张芸对她本来就有意见,这次,不仅津煜凡受伤,连她都差点搭上命,想必更加恨她。看到津煜凡脸上有为难之色,她低下了头:“我知道,阿姨一直不喜欢我,我只是想真心地向她道歉,没有别的意思。”

  “好,我会跟她说的。”津煜凡抚着她的卷发,终于点头。

  她本还想叫津煜凡不要查三年前的事,话到了喉间,又觉得时机不好,没有张嘴,只主动地抱紧他,算是对他的救命之恩的感谢。

  本来以为张芸是不会见她的,没想到,在津煜凡转达了煜不弃的意思后,她很爽快地答应与之见面。

继续阅读:第99章 不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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