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彩静,你……”相同的画面涌上来,煜不弃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叫出了声。一股巨大的恐惧感涌了上来,她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正满身鲜血地在机场的跑道上奔跑。那种绝望将她笼罩,她完全忘了要做什么,呆呆地站着,脸色煞白一片。
“啊!怎么会这样!”保姆进来,看到这一幕,发出了一声尖叫。她急跑过来,将煜不弃推开,忙去扶蓝彩靛。
蓝彩靛疼得满身是汗,脸几乎扭在了一起,抬头沉痛地看向煜不弃:“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的孩子……”
“是你把小姐推下来的?”保姆的脸更白,带了怒气射向煜不弃。煜不弃充耳不闻,所有的思绪都留在恐怖的记忆里。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保姆不平地叫着,急急拿手机打蓝夫人的电话。
……
医院内,煜不弃站在手术室门口,脸色依然煞白,没有半点精神。刚刚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蓝彩靛就滚下了楼,并且撞到了肚子。
她,不会有事吧。
无力地抱着自己的身体,她的眼里沉甸出来的是无助和担忧。
站在门口直转圈的蓝夫人狠咬了牙,保姆正战战兢兢地诉说着事情的经过。猛然,蓝夫人转回了身体,几步冲到了煜不弃面前,用力推了她一把,将她重重地推在墙壁上。
“煜不弃,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竟然推彩靛下楼,你的心是肉长的吗?如果彩靛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的声音无法压抑,充斥在整个室内。煜不弃的背重重地撞在墙上,生痛生痛的。她吃痛地拧了一下眉,没有回手也没有回嘴,整个人虚弱地贴在墙上一动不动。
苍白的脸上滚动着汗水,因为经历过相似的事情,所以不希望蓝彩靛发生不幸。
过道里,匆匆跑来了张芸。她来不及喘气就上前拥住了蓝夫人的臂:“彩靛她现在怎么样?怎么会摔倒?”
蓝夫人冷冷地看了一眼煜不弃没有回答。张芸慢慢转身,目光也跟着落在了她身上:“煜不弃,你怎么在这里?”
煜不弃没有回答,她苍白的表情和不安的样子向张芸传递了某种信息,她一时会意过来:“彩靛受伤跟你有关?”
不知道如何回答,煜不弃依然不语。保姆慢腾腾地走了过来,轻声道:“彩靛小姐说……说是她把她推下了楼……”
张芸的脸猛然一绷,紧到了极致,脸上写满了怒火:“煜不弃,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她的声音不低,震荡在整条走廊间。
“我……没有……”她轻声道,声音有气无力。虽然没有推她,但她受伤自己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还狡辩什么!我就说了,野人就是野人,一辈子都改变不了野蛮的习性!”张芸口不择言地骂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骂她,但煜不弃知道,这话早就藏在她心里许久。
她的脸越发地白,因为张芸对她的态度。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她仍然不认可自己。
张芸不再理睬煜不弃,而是和蓝夫人站在一起,焦急地朝里张望,并拨通了津煜凡的电话:“彩靛出事了,你来医院一趟吧。”
半个小时后,蓝彩靛被推了出来。蓝夫人和张芸一起迎了上去,医生拉开口罩,摇了摇头:“大人已经脱离危险,孩子没有保住。”
“没有保住?”反应最大的是张芸,睁大了一双眼在镜片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蓝夫人捏了捏指反而松了一口气,快步冲到了蓝彩靛的面前呼她的名字。
推床从煜不弃的眼前滑过,她看到了蓝彩靛苍白无色的脸,心揪了揪。蓝夫人不再多看她一眼,就像她根本不存在。张芸却一转身,再次盯紧她,眼里盛满了怒火,几乎要把她一口气吞下去。
“满意了吧,现在满意了吧!你这是在害怕吗?害怕彩靛的孩子就是煜凡的,你就没有机会留在这个家了吗?煜不弃,我告诉你,就冲你今天的所为,彩靛她哪怕一辈子不能生孩子,我也不可能接收你进门!”
说完,她扭身气呼呼地走远,转个弯进了蓝彩靛的病房。
病房里,蓝夫人为蓝彩靛掖好被子,伸手握住了妇科医生的手:“真是谢谢您能帮我这个忙。”
妇科医生拉了拉口罩,看一眼蓝彩靛道:“以医院的技术,这个孩子还是可以保住的。”
蓝夫人的脸变了变,迅速恢复了正色:“我们希望生出完全正常的孩子来,胎儿都三个月了受到这样的重创,谁都不能保证他有没有后遗症,从长远来看,还是不要的好。”
妇科医生点了点头,退出去。蓝夫人跟着送她出来,刚好在门口看到了张芸。她的脸一时绷住,转身走向病床,看着床上的蓝彩靛十分刻薄地开了口:“张教授,现在你们解放了。彩靛的孩子没有了,是谁的种无从验证,你们说什么都可以。看来,我们亲家的缘纷怕是要尽了。”
张芸的脸色很不好看,虽然对于蓝夫人的话有些不喜欢,但在这个时候她也不好说别的,只道:“您放心,我早就认可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算孩子没有了,她还是我们津家的媳妇,怎么说都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举行婚礼的,不是吗?”
“听到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蓝夫心压在胸口的一口气慢慢泄出,她松劲的不是张芸的态度,而是蓝彩靛终于愿意听她的话,把肚子里的麻烦解决掉了。
“孩子掉了我也很难过,不过,她还年轻,以后还能生。”张芸走近,坐在病床前,握上了蓝彩靛的手。蓝夫人本是一个有理就会揪住不放的人,此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她也没有心情泼辣下去,竟不再吭声。
煜不弃慢慢地走向蓝彩靛的病房,她不断地试图回忆当时的情景,却因为当时脑子的干扰太多,怎么也无法想清楚。
走廊里,又响起了脚步声。津煜凡和金创带着两个手下快步朝这里走来。看到煜不弃,他们停在了她面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津煜凡开口问,语气很不好。煜不弃无力地摇头:“我也没有搞清楚。”
“蓝彩靛呢?现在怎么样?”金创上前一步,问。煜不弃的头摇得缓而沉重:“孩子……没了。”说完这句,眼泪就叭叭地滚了下来。曾经失去过孩子,此刻的她不知道是为了蓝彩靛伤心,还是为离去的一对双胞胎难过。
都只有三个来月,孩子才刚刚成形。
“为什么要去找蓝彩靛。”显然,津煜凡已经通过电话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此时,满面严肃地盯着她,问。煜不弃垂头,几根指头扭在了一起:“我只是……”
“你就不能多等一天吗?明天就可以进行DNA鉴定了,你有什么事非得现在去找她?”津煜凡极少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他的话音里夹了怒气和无奈,还有对她满满的责备。
煜不弃咬紧了唇瓣不再说话,眼泪在眶里盈满,却固执地没有流下来。
只是,事情的真相,终归要讲出来不是吗?
她咬咬牙,抬起了头:“我找她是有原因的。”
“煜凡,进来看看彩靛吧。”张芸估计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对着津烛凡道,打断了煜不弃的话。津煜凡拧着眉犹豫了片刻,最后抬脚直接越过煜不弃进了病房。
金创无奈地摇头,最后跟着津煜凡进了病房。
此时,蓝彩靛悠悠醒来,看到满屋子的人,急切地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彩靛。”蓝夫人的表情奇怪,走过去搂住了她,“孩子没了。”
“没了?”蓝彩靛的眼角一弯,差点笑出来。没想到她冒这个险竟然冒对了,孩子终于没有了,她的危机也算是化解了。
蓝夫人暗示性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已然明白,唔唔地哭了起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的孩子怎么会没有了?不,不,我要我的孩子!”
“不要激动,孩子。”张芸看得眼泪都飙出来了,伸手去握她的手,“孩子没有了还可以再生,你还年轻啊。”
“妈,妈。”蓝彩靛眼泪滚滚地回握上张芸的手,脸上的委屈明显,一副可怜巴巴的形象,“孩子没有了,我的清白怎么证明!明天就要DNA测定了,这可是我的希望啊,可是现在……现在我说什么都没有人信了。”
“我信,我信。”张芸忙点头,将她抱住,“你的孩子就是津家的,我信。”
金创的手机响起来,他来到阳台边接了下来。片刻,捂着话筒走到津煜凡的面前:“专家已经上了飞机,是不是让他们取消行程。”
“不用。”津煜凡摆了摆手,目光落在蓝彩靛的身上,眼神格外地锐利。片刻,他回头对跟来的两个手下道:“把胎儿收拾好,明天专家来了直接进行鉴定。”
蓝彩靛虽然哭得凄凄惨惨,却一直小心地观察着津煜凡的一举一动,听到他这么一说,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几乎要晕阙。她一时从床上爬起,却因为体力不支,差点掉下床。
“煜凡哥,你怎么可以……”她悲痛地哭出声来,这一次眼泪滚得更急更快,是真哭,“我的孩子已经死了,你还要……你太残忍了!”
蓝夫人也板了脸,一只手抱着蓝彩靛一边吼:“津煜凡,你是要逼死我的女儿吗?她失去孩子已经够难受了,你竟然连一个死胎都不放过……你是想把她气死吗?我告诉你,别想再伤害我女儿,这个鉴定我们说什么也不做!”